向家的一间独立的小别院里,一身白底黄纹练功服,手脚都扎着束带的向渊,一脸大汗的在骄阳下站着马步。
黏腻的汗水把身上浸湿了大片的同时,脚下都积蓄了小片的水渍。
咬着牙,向渊不断调整着呼吸,半个时辰的马步,让他的两条腿都开始不住的颤抖起来,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
站在一旁的王冲看到向渊的表现,暗自点头。
“可以了,三少爷初学乍到,点到即止就行。今天便到这吧。”
怕累坏这位小少爷,王冲主动开口让其休息一下。
递给向渊一杯温水一条毛巾,看着牛饮尽杯中水的向渊,王冲呵呵笑了笑:“三少爷,这练武不比学文。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辛苦着呢,您若是坚持不住,就跟我说。
可别到时候练坏了身子,那二老爷和二夫人还不得找我拼命啊。”
抹干净嘴边的水渍,向渊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王叔放心,我既然决定要学武就不会半途放弃。
您不必在意我的身份,该怎么练就怎么练!”
听到向渊这么笃定的语气,王冲点了点头:“好,难得少爷这般年纪就有这样的决心和毅力。
少爷放心,既然你真心想学武,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教你。
今日先回去休息,我会尽快为少爷制定一份妥善的练武计划。”
“那就有劳王叔了。”
……
夜晚,向渊爬伏在床上。
丫鬟兰雨和碧霞正一左一右的跪坐在向渊的身旁,为其按摩着身上酸痛的肌肉。
有着装备栏里恢复指环的特殊效果,向渊几乎完全不用在意过度训练,对身体带造成的细微损伤,可以肆无忌惮的进行超强度、超负荷训练。
半张脸都埋在松软淡香的枕头里,向渊青稚的脸庞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闪烁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光彩。
这段时间,向渊旁敲侧击和几次的偷听后,隐约得知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那就是造成广陵这三起恐怖血案的变态凶手!
似乎……不是人类!
具体的事情他没有听清,只是听到爷爷和他的父亲叔叔们,商议着是否要先前往别的地方避难,等到广陵确定安全了再回来。
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向渊很震惊。
要知道,向家在广陵是家大业大,如若不是真的遇到什么无法应对的危机,向渊的爷爷绝不可能提议全家搬迁。
平凡世界的背影下,隐藏着猎杀人类为食的黑暗吗?
握紧了自己还有幼小的拳头,向渊的瞳孔里流动着深沉的光芒。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如我猜测的一般,我能保护自己吗?!
……
如墨的夜色下,星光隐晦,月明暗淡
广陵以东三百里外的林间小道上,两名素色布袍,其中一人还背着一副竹篓的男子正快步向着广陵的方向赶路。
“师兄,师父让咱们找的东西会在这吗?
之前咱们追了它三千里,眼看着就要抓到了,却被裴家那两兄弟给搅和了,真是让人生气。”提了提背后背着的竹篓,年纪稍小一点的男子随口抱怨道。
“真法,慎言。现在我们和裴家的关系正在缓和期,这个时候,绝不能出现什么摩擦纰漏。
若让师父知道,少不得又是三十戒尺!”年纪稍长,面相透着敦厚的男子低声提醒道。
“知道了,真戒师兄。”想起师父的戒尺,真法不禁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此地离广陵以不远,我们加快脚程,或许可以在裴家兄弟之前赶到。
如若那两兄弟先一步抵达广陵,说不得又要波及到多少平民。”
真戒说完,真法也点了点头,两人随即加快了步子往广陵方向赶去。
……
“王大哥,家主找你。”
烈阳下,正在指导向渊锻炼身体,打熬基础的王冲突然被向家老爷子给叫了去。
不多时王冲返回,对向渊道:“三少爷,家主有急事托我去办,今日就不能教你了。
你先按照我制定的方式练,切记注意分寸,莫伤了身子。”
嘱托了向渊几句,王冲便急匆匆的离去,只余下向渊一人留在院子里。
又出事了吗……
独自站在院子里,向渊心中思索,王冲是向家的护卫头领,武艺高强。
向渊的爷爷特意命令王冲去办的事,必然是十分重要的。
不过此刻向渊虽然猜出了这其中有着蹊跷,但无奈自己还是个孩童之身,知道的再多,也没有能力参与进去。
看着眼前堆放的石锁等器具,向渊眼中坚毅的光芒一闪,拎起石锁按照王冲留下的方法,锻炼自己弱小的身体。
……
“爹,我回来了,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向家家主,也就是向渊的爷爷向慕南的房间里,向渊的三叔,向北辛快步走进了老爷子的房间里。
“广陵戒严了!”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向慕南左手托着一枚紫砂茶壶,语气里透着些许的疲倦。
“戒严了?怎么会突然戒严。”向北辛面露讶然,广陵戒严,意味着广陵将全面进入不许进不许出的封闭状态,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向家准备好的搬迁计划,就会因此夭折。
“今日上午,衙门主簿前来送信,知县大人已经决定从今天起广陵戒严。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
广陵血案的不断发生,让生活在这里的大户人家们远比平民感到更加的不安,越有钱的人就越是惜命,这个道理在哪里都是适用的。
“那我们……”广陵戒严,肯定不会在允许任何人离开,尤其是像向家这样的大户。
因为他们一旦离开,必然会影响到其他广陵居民,从而引起更大的动乱。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急着找你回来,是想让你把家里的生意安排一下,广陵戒严一些需要运出去的货就没办法运出去,你现在提前去安排,尽量降低损失吧。”
广陵戒严是朝廷的钦旨,向家虽然在广陵是大户,但也没法忤逆朝廷的意思。
民终究不可与官斗。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安排,您也要多注意身体。”注意到父亲眼神中的倦意,向北辛点了点头。
广陵如今发生了这种事,对于白手起家,把向家打造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向慕南来说,心理压力一直都非常大。
“嗯,去吧。”点了点头示意向北辛下去,向慕南一个人坐在屋子里。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柩照进屋子里,轻轻地压在了向慕南的脚边。
……
时间横推了半个月,宵禁令与戒严令的同时实施,确实让那个喜挖人心肝的凶手有所收敛,没有继续犯案。
但是封锁的环境让压抑的气息,也愈发浓厚起来
向家大院里,王冲看着习武不到一个月的向渊眼神异彩连连,心中暗道,难不成三公子真的天生就是练武的材料。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向渊的劲力增长水平比王冲预计的足足快了一半,要知道他给向渊制定的计划,几乎都是擦着这个年龄的孩子能够坚持的极限。
再多一点,都会损伤筋膜,肌肉。
可看向渊每天生龙活虎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伤到筋肉的样子。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向渊本身便有很强的练武天赋,资质比普通人要好得多。
一想到这,王冲的眼神中顿时多了些许的东西,他年轻时,受贼人暗算,武学上再难有寸进。
但是一身所学,却不希望就这么苍苍凉凉的带进棺材里。
现在,向渊痴心武学,资质有如此出众,王冲便不由地动了传承衣钵的想法。
再看看吧,如果三少爷真的与武学有缘,那我这一身所学,也算是能够寄托了……
浑然不知王冲已经在暗中将他视为衣钵传人,正练得起劲的向渊,浑身汗如雨下。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向渊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力气的增加。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向渊那神奇的装备栏和其中有着自愈能力的恢复指环。
有着这两样东西做后盾,向渊在每日完成了王冲制定的训练数目后,都会在王冲不在的时间,继续训练。
这种高强度,超负荷的训练,要是放在普通的六岁孩子身上,现在恐怕连尸体都凉了。
但是在恢复指环强有力的治疗作用下,向渊训练中受到的所有伤痛都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不断抹平,让他缔造出了远超王冲估计的成果。
砰的一声,将手上的石锁扔掉。
满身大汗的向渊双手拄着膝盖,大口喘息着新鲜的空气,肩膀和手肘、手腕的刺痛酸涩也随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缓。
“少爷,给。”将一条毛巾递给向渊,王冲坐在石凳上,看着向渊笑道:“少爷,能和我说说为什么突然对习武这么感兴趣吗?你跟二老爷说的那套我可不太信。”
把毛巾贴在脸上吸干净脸上的汗水,向渊抬起头看了看王冲,然后低头长吐了一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能多一些安全感。”
“安全感?”王冲诧异向渊为什么会这么回答。
要知道向渊可不是什么穷苦人家的孩子,身为向家的嫡孙,向渊最不缺的就应该是安全感,毕竟在广陵这个地方,向家财势通天,甚至当今县令都要礼敬向老爷子几分。
他实在不太明白,向渊为什么这么缺乏安全感,甚至需要通过习武来弥补。
“好了王叔,今天就到这吧。
下午父亲给我请了先生,教我写字。
我先走了!”眼神中的执着坚定一闪而过,向渊迅速恢复了孩童的純稚模样,跟王冲摆了摆手,一溜小跑着离开了。
注视着向渊离开的背影,王冲双眼低垂,暗暗思索了几番。
随后,这位向府的护院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屋子,不多时便在床底的箱子里取出了一本已经发黄的旧册。
望着旧册扉页上,清秀婉转的字迹,王冲的手轻轻地颤抖了一下,眼神中看不清真实的朦胧,萦绕浮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