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出没多远,身后忽然有人叫了自己一声,吴翰下意识地从腰间抽出驳壳枪,猛地回头,就看到一身便装的魏金梁站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
“魏连长,你这是干什么?”吴翰吃惊。
“怎么,害怕了?”魏金梁却笑了,跳进战壕,“我找你有事。”
看到魏金梁如此神神秘秘的样子,吴翰更加疑惑,自从自己认识魏金梁以来,从来就没有见到过他穿上便装,现在,冷丁一看,魏金梁的样子还是蛮精神的。
“什么事?”
“跟我进趟城。”
“进城?”吴翰怔住了,“你、你要亲自进城?”
“对。”魏金梁点头,“而且,马上就走。”
“现在?”吴翰挠了挠脑袋,“魏连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大家,要是有任务,我可以带着人去,你怎么能亲自去呢?再说,我们刚刚才和城门口的国军交过手,这时候他们一定已经把城门关闭了,我们两个就算是飞也飞不进去。”
“你怎么这么多的废话,你到底去还是不去,你要是不去我就去找孙雪朋。”魏金梁看样子有些焦急。
听魏金梁的口吻,这完全不是命令,也就是说这次进城不是去完成任务的,吴翰更加不解,想要继续追问,可是看着魏金梁的样子,知道他是不可能告诉自己的,于是,只好点了点头。
“好吧,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换上另外一身衣服。”
“不用了,我给你带来了。”魏金梁说着从自己的衣服下面掏出了一件灰土布的衣服,递给吴翰,“我就知道你不会穿着便衣,我把自己的衣服带给你了,回来之后可要想着还给我,这可是我唯一一件像点样的东西。”
吴翰把军装脱下来,换上魏金梁的衣服,然后,打算去和几名站岗的战士交待一下,却被魏金梁叫住了。
“今晚的事情不能被任何人知道,要是叫秦副连长知道我们进城,一定会向上级报告,别等到我们回来,我这个连长和你这个班长都被撤职了。”
“这么严重?”吴翰感觉到今晚的行动很不一般,不知道这位魏连长到底要耍什么幺蛾子。
吴翰当然猜不到魏金梁的心思,钟琴在得到尹雪琴被横路芳子抓走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向城外的上级进行了报告,由于时间紧迫,上级领导一边迅速地命令城里的潜伏人员进行大范围地寻找,一边给魏金梁下达了准备营救的命令。这是因为尹雪琴是属于魏金梁连队的,也是我们在城里唯一一位非常稳定的内线之一,尽管到今天为止,尹雪琴并没有发挥到什么特殊的作用。但是,保护每一位同志的安全,是我们队伍的一贯宗旨。
魏金梁接到的任务是:准备营救。但是,这对于魏金梁来说,已经足够令他担心,非要立刻行动不可。
我们说过,魏金梁对尹雪琴可是心仪已久,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表白。当然,如果他知道吴翰和尹雪琴之间已经在彼此心底有过那样的约定的话,也许事情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按照魏金梁的想法,今晚进城是最合适的时机,自己的队伍刚刚击退了敌人的一次小型进攻,他们不会想到这个时候自己会进城。而吴翰和秦百瑜是在城里生活过时间最长的两个人,秦百瑜当然不行,他不会同意自己去冒险,那么,就只剩下吴翰。这也是今晚他之所以会情绪反常的原因。
“我知道一处地方,那里有一个小洞。上次我们进城的时候,还曾经仔细观察过,只是回来的时候,发现那里被敌人堵死了。现在,想要从城门进去是根本不可能的,我们再去那里看一眼吧。”吴翰和魏金梁绕过双方阵地中间的那片树林之后,吴翰对魏金梁说道。
“好,只要能够进城,钻洞就钻洞。”魏金梁点头。
两个人弓着腰,尽量躲避着城墙上面的探照灯的灯光,一直向前面走着。很快,就来到了城墙的下面。
那个时候的沈阳城,城墙可是很厚的,原本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条很深的护城河,只是后来日本人撤出城去之后,国民党的军队把河给填死了,后来,解放军兵临城下,国民党被迫无奈,只得把原来的城墙再次加高加厚,里面加装了混凝土和钢筋,用来抵御解放军的炮火。
应该说,这样的城墙,要想在下面打出洞来,就算是今天的机械力量,也很难办得到。可是,偏偏就有好事者在这里找到了一条很隐蔽的小水沟。小水沟的下面是一条直通城外的地下通道,而另一头则连接着城里几栋楼房的化粪池。
也就是说,要想从这里进城,两个人必须沉入水沟的下面,然后,找到那条通道,再从化粪池的边缘钻出来。
吴翰上次和孙雪朋、老肥进城之后,还来这里观察过,发现城墙里面的通道口已经被国民党的士兵们用泥土掩盖起来了,只是由于事先没有抽干里面的水,使得那些泥土形成了淤泥,这给钻出去增加了更多的困难。
吴翰带着魏金梁紧贴着城墙的墙壁向前摸索着,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才找到了那条散发着臭味的小水沟。
“就是这里?”魏金梁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皱着眉头。
吴翰点点头,试探着走进水里。由于常年积水,这下面的泥土早已经被浸泡得非常喧软,吴翰一走下来,身体整个就陷了下去,转眼间已经到了腰际。好在吴翰从小在农村长大,知道这里面的学问,尽量放平身体,以延缓下沉的速度。
终于,污水在接近肩膀的时候,身体停止了下沉。吴翰舒了一口气,开始在水沟的边缘摸索。
魏金梁也跳了下来。
两个人摸索了很久,才在靠近城墙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用铁板制作的圆形小门。小门上已经生满了铁锈,原来的锁头早已经锈蚀了,只是由于被水挤压着,两个人怎么也打不开。
城墙的上面传来两个国军士兵的对话,显然上面有人看守着,这叫吴翰和魏金梁两个人更加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