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信这个啊?”希希莉娅有点惊奇。
“不信啊。”祁止笑了一下,用手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给你一个无信仰之人所有的忠诚,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好的事情。我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但是因为对象是你,所以怎么样都愿意尝试一下。
“那你还瞎凑热闹,你这是拉低大家许愿的成功率。”希希莉娅撇嘴,眼睛转来转去,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心,凑到他身边问他:“那你刚刚到底许的什么愿啊,可以悄悄的告诉我吗?”
“许了三个。”祁止垂眸看她,眼睛里酝酿着浓郁的情绪:“第一个,希望我的小公主事事顺遂;第二个,希望我的小公主永远平安喜乐;第三个,但愿人长久,岁岁常相伴。”
三个愿望,每一个都是你。
希希莉娅的心里涌起一种又酸又软的滋味,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底膨胀起来,把整个心房都填补得满满当当。
“你呢,许了什么愿望?”
“我也许了三个。第一个,我希望血族可以顺利的度过这个难关,重获新生;第二个,我希望哥哥可以放下心里的所有责任,余生只为自己而活;第三个,我希望...”
第三个愿望是什么,希希莉娅没有说完,她把手放在风里,微凉的晚风从她的指尖掠过,带来了一片红色的玫瑰花瓣——血族古堡里的玫瑰花常年不败,娇艳似火。
希希莉娅把手心的玫瑰花瓣松开,花瓣像一叶扁舟,在空中飘飘摇摇,最后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好像是突然想到一样,她告诉祁止:“之前上历史课,历史老师给我讲了一位北宋哲学家邵雍,邵雍曾经计算出来,世界上的所有事物将在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后,完全重现。
也就是说,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后,在同样一个地方,我还会再次遇到你。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后,我还是会喜欢你。”
夜风撩动着她的衣裙,裙子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单薄纤细的背影,轻纱制成的裙摆被吹得左右飘荡不定,像是在夏日暴雨中的一个小小的浮萍,在风雨中被吹打得沉浮飘零。
她侧头看他,极轻极轻地唤他的名字:“我答应你,每一世我都一定会去找到你的。”
“那万一下一世我根本就不记得你呢?甚至下下世,下下下世,每一世我都不记得你,你该怎么办?”
希希莉娅很固执,她摇摇头:“那我就等到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后的那一世。你一定会记得我。”
祁止知道她心里的顾忌。
她不是不在乎他,相反的,是太过在乎他。血族和人类之间的巨大差别,没有一个人会比她更清楚,漫长的生命不是馈赠,而是无尽的折磨。
在分离的故事里,最难受的其实永远都是送别者,得需隐忍、坚毅,得需一个人去接受离别者离开之后的漫长孤寂。
微不可见的一声叹息被吹散在风里,祁止心疼地把希希莉娅整个人都拉到怀里,紧紧抱住。他把下巴支在她的发顶,用一种保护的姿势,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地平线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止抬起希希莉娅的头,用手指勾住她的小拇指,轻轻地摇了摇:“那你说的,一定会去找到我啊,一言为定,我们拉钩。”
“嗯,拉钩。”
希希莉娅冲着祁止笑了一下,牵起他的手,把他的衬衣袖口的纽扣解开,露出一截精致的腕骨。她低头,嘴角冒出尖尖的犬牙,在他的手腕上轻轻的咬了一下。
尖锐的牙齿轻易地刺破皮肤,但是却是和以前被吸血时不一样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伤口的位置渗了进来,淌进他的血管里,以极快的速度游转到他的周身,最后又回到手腕上,微凉。
祁止一动不动,盯着希希莉娅卷翘纤密的睫毛,好像出了神。
希希莉娅慢慢抬头,嘴边的犬牙又缓缓地收了回去,留在祁止手腕上的两个血洞随着她的离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愈合,一点痕迹都不再有。但是不一会,他的皮肤下面慢慢的汇聚起一团红色,这些红色越来越鲜明,浓艳的血色几乎要穿透他的皮肤溢出来,一个繁复诡异的花纹在他的手腕处出现了——这是路易斯家族的烙印。
冷白的皮肤,精致的腕骨,血色的花纹,像一幅浓墨重彩油画,其中蕴藏着致命的吸引力,引得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去一探究竟。
希希莉娅紧紧地盯着那处花纹,好像很满意似的,伸手摸了摸:“现在我已经在你身上留下我的烙印了,以后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可以凭借它找到你,你放心,永远都不会弄丢你了。”
祁止抬手,在那处烙印上轻吻一下,淡色的嘴唇,鲜艳浓郁的花纹,这画面怎么看都该死的惑人。轻勾薄唇,他抬眸看她,眼睛里是万丈星河:“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扑通”一下,希希莉娅好像听到自己的心脏不规律地跳动了一下,声音大得她怀疑祁止是不是都听到了。
希希莉娅看着他清隽的脸颊,背对着漫天的星辰,突然开口说了一句:“祁止,你和我求婚吧。”
没等他说什么,希希莉娅牵住他的手,把他的大拇指和食指环在一起,绕成一个圈圈,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不大不小,尺寸刚刚好。
“好了,我同意了。”
突然天空中划过一道非常明亮的流星,拉着长长的尾巴,几乎要划破整个深蓝色的夜幕。希希莉娅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勾住祁止的脖子,仰起头,深深的吻住了他的嘴唇。
亚希伯恩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双手背在身后,像一尊沉默的守护者,浅绿色的眸子隐匿在黑暗之中看不分明。
最后,他只是转了个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