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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史那没有留下来吃晚饭,在留下礼物之后,就带着亲兵离开。除了送上一箱子皮货以及几件珠宝外,另外还送给了柳长安一枚自己的私人图章。这枚私章没有太多用途,但是只要拿着它,就可以随时进入军营找阿史那永忠,可以当做通行证,也可以算做友谊的证明。
    本来这个人情,是柳长安建议安乐公主自己做的,公主比他想的手段更高明一些,把人情又交回给了他。
    安乐公主在京城里结交公卿官吏,这不是什么秘密,考虑到太子的身体,以及大周男女都有权继位的制度,不少人怀疑,这位公主多半也对皇位有所觊觎。不过皇帝对安乐公主宠爱有加,类似的流言一旦传入皇帝耳中,接下来就是龙颜震怒,说出类似观点的人,都得担心着自己的首级。
    武将中与安乐公主来往的也很有一些,她喜好骑马射猎,与不少武将家的女子交好,乃至自己穿戴甲胄,到军营里学武的事也多有发生,多一个阿史那倒也不算出奇。
    可是安乐公主做的更为隐秘,她让阿史那感激柳长安的人情,这两人结交,谁也没办法指出不是。毕竟柳长安只是个书生,跟武将交好,也对大周国防形成不了任何威胁。而安乐公主只需要掌握住柳长安,实际与自己结交阿史那没有多大区别。
    固然这样一来,自己成了桥梁,但这也不是坏事。那一箱皮货都是珍稀皮毛,如果拿到当铺里,恐怕比三千两银子所值更多。那些珠宝都是阿史那家族得到的赏赐,虽然对价值不清楚,不过想来也不会便宜。
    比起金钱更重要的是,自己结交上了一位拱卫京畿的武将,他手下还有上万悍勇士兵。这比起金银财宝的价值,高的更多。等到太阳将落山,之前因为讨债,跟柳长安闹过很大不愉快的一些城狐社鼠就陆续上了门。看他们头上身上,都带有很明显的伤痕,就知道吃足了苦头。这些泼皮没什么钱,自然不会拿什么值钱礼物来,到这的目的也只有一个:赔礼道歉。
    原来阿史那不知道从哪听说这些人言语上曾对柳长安不大客气,就派了自己手下的护兵,挨个上门打过去。这些百战劲卒,打这些市井泼皮自是手到擒来,更为要命的是,这些军卒手段残忍,出手毫不留情。他们已经放出话来,如果柳公子有什么不满,下次就直接制造残废,再下次,那就直接去乱葬岗找尸吧。
    这一闹,柳长安竟是成了这一代的草头天子,一帮泼皮无赖把消息互相传递,得出的结论是,这个文贼一向深藏不露。实际是与公主府、控鹤监、选锋军都有门路的手眼通天大人物。之前所谓文贼云云,不过就是人家的手段,至于目的……那肯定是所图甚大,非我辈应知,少扫听为妙。
    原本柳长安还担心自己突然发财,财产安全会出问题。结果就是,他所住的区域,成了城里各路偏门生意的绝对禁地,谁要是因为动了柳长安,给整个行业惹来控鹤监或是选锋军,那一准就是天下共击之的局面。每天晚上,都有些泼皮提了棍棒给柳长安家附近义务巡逻,竟是格外的太平。
    一连五天过去,柳长安所受的伤基本已经痊愈,于是便盘算起自己之前的谋划:开酒楼。
    从文贼事发后,他痛定思痛,就觉得是自己把路想错了。当文人固然生活很好,可是要求也高,自己自身的素养不够,原本的柳长安,也是个应试型文人,对于诗文唱合一类的游戏并不擅长。
    既然这个领域不适合自己,就没必要非得冲进去,相对而言,还是做个要求较低的工作更适合。据他观察,大周现在即使是第一等的酒楼,也只提供烧烤,再有就是生鲜,说的时尚点,也可以叫刺身。炖菜初现雏形,至于炒菜根本没有。
    大周并不缺乏油,至少在京城里,菜油可以买到,但是锅灶是一体的,一些热火爆炒的菜肯定做不了。比起什么钢铁火药,炒菜的科技含量低,危险系数小,更重要的是,不扎眼。
    搞什么铁厂或是搞什么火药加工,难免跟军队扯上关系,从一开始柳长安就没想过要到边关去效力。大周有一群喜欢做边塞诗的武功狂人,报效大周天子,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事,还是他们去做。自己安心做个生意人,发点财,讨几个老婆就好。
    当初找杨万里要二百两银子卖婚书,就是为的还清积欠后有本钱开店。没想到事态发展比自己想象得要快,现在自己的本钱,比起二百两多出若干倍,背后还有安乐公主以及阿史那将军的关系,这酒楼的规划,就可以实行。
    除了酒楼,自己还可以买一些田地,学着这个时代的财主样子,雇佣佃农,收租维生。既然回不去,就学着像这个时代的人一样,安心生活,没必要给自己找罪受。
    柳长安不是个矫情的人,始终都不是。这几天里,有几家清楼打发出了小厮来探望,显然是从云姑那得到了消息,学着凤临阁来修补关系。
    这些小厮与柳家门外那些泼皮本就相识,交谈之下,得知柳长安竟是手眼通天的角色,新近和阿史那将军交上朋友,还发了横财之后。再来的,便不是小厮,而是楼里当红的花魁行首身边,极得力的丫头。这些丫头,如果没有特殊机缘,将来也是要下水的。应酬客人,是现在就要练的必修课。是以,在对柳长安说话时,自是极尽所能的讨好取悦。
    她们带来的,是各自所追随的姑娘所用绣鞋、小衣之类贴身物件,更是在言语中透露出自家姑娘对柳公子的无限相思,乃至相思成疾的情景。要想治病,非得柳公子走上一遭,以自身阳元布施不可。内中甚至还有两位花魁托丫鬟带话,只要柳公子不嫌弃,她就愿意从良和柳公子做夫妻。
    这种表态倒不一定是假,毕竟花魁不能当一辈子,柳长安这种父母双亡,亲族不在,又有门路及财富的英俊书生,确实是花魁们从良的最佳目标。
    就在柳长安也认真盘算着,是不是真的可以选一个花魁,组成战略伙伴关系,不提是否成亲,至少可以做个合伙人的光景,一个不速之客的突然到访,却让他的计划被迫终止。
    一个不到二十岁,梳着包包头的丫头,直接跪在他面前,拉着他的手不放,所求只有一条:快和她回家,去救她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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