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陈重突然烦躁,什么叫能跑一个是一个?自己跑了,夏冰就会变成一滩血肉、一堆啃光的骨头。或许还会肢体不全地站起来。
“你别这么倔。”夏冰用手背碰了下陈重的鼻尖。
陈重猛然一躲,差点把棉被掀了。
这么大的动静,着实让夏冰没想到,但更心疼了。一点轻微的触碰都不行,以前肯定打得太狠。“对不起对不起,你继续说,队长听着,不打断。”
陈重被吓一跳,像被毒蛇咬了,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他想把夏冰踹下去。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夏冰不再乱动了他才说:“店里有人,他是……”
他翻着眼皮看夏冰,怕他打断自己。
可夏冰没有,乖乖等着陈重说完,给小破孩儿最大的排面儿。
“是迟飞扬把门喊开的。”陈重试着说长句子,“老头他住这里,他在治病……治病有棉被。”
夏冰其实很想笑,用最狠的表情,说最可爱的话,大概就是陈重这样。尸潮爆发时是三伏天,三伏天治病,肯定是贴伏贴那种,不让受凉,所以有棉被。
“他说咱们可以暂时休息,但是库存不多了。”陈重说完了,后背一层汗。
没有被打断,也没有被骂,陈重攥紧的拳头逐渐放开,掌心都掐出印子了。
“就这些?”夏冰觉得他的话没说完,“没有了?”
陈重也没说话,眼皮一耷拉。
“真的没有了?”夏冰看了看被子里面,“你为什么自作主张扒我衣服?”
“我。”陈重很利索地说,“帮你搓热,我怕你冻死。”
夏冰的脸唰一下红透,自己被扒光了,搓热,现在又躺一起。如果自己犯了错,上天可以派丧尸来吓唬自己,而不是被一个高中男生扒光再搂着自己说悄悄话。
陈重突然一起身,被子从他肩峰掉下去,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带着热度和灼热的酒精味朝夏冰压过来。
夏冰吓得眼睛一闭,小野狗要干什么?再这样下去,自己是不是要吃牢饭了?
“你怕什么?我要拿鲨鱼。”陈重单手支在床上,右手像要圈住夏冰搂一把,却越过他,把鲨鱼抱枕拿了过来。
后背一下空了,夏冰还挺不适应。“哦……早说啊,小气,一个鲨鲨都不给我抱。”
“可以啊,你抱鲨鲨,我就抱你。”陈重直言不讳地顶过来,然后抱着鲨鱼转了身,留下一个赌气的背影给夏冰。
又和自己生气了?夏冰不清楚自己哪里惹他,15岁始乱终弃那次不算。“你咋啦?”
陈重转身过来,动静很大,像野生动物扑杀,床差点塌了。夏冰赶紧往后躲,以为他又要一拳抡过来。
结果只是一个紧紧的拥抱。
两个人的身体黏在一起似的。
小野狗还拿额头蹭自己下巴,给夏冰蹭得心里发涨。这是谁欺负陈重了吧?委屈成这样?
“你骂我。”陈重恶狠狠地指责夏冰。
夏冰歪了下脑袋,心跳都要吓停了。“啊?”
“你让我滚!”陈重讨债似的,“你骂我。”
夏冰简单回忆。“我什么时候骂过你?哦……你说那句。”小孩儿指的是自己刚从冰水里捞上来那时候,“我是怕你被我连累,我已经活了25年,值了,你才17岁,生活刚开始。”
“你不许骂我!”陈重不想听夏冰解释。
“行行行,以后不骂,不骂。”夏冰怕他把自己勒死,“小重哥棒棒哒。”
手臂一下松开了,夏冰的胳膊上被勒出一道红来。陈重松开他,又转过去抱鲨鱼。
夏冰刚缓过来,被逗得够呛,结果陈重又转过来了:“也不许打我。”
“我打你?我打你就不怕被你打死吗?”夏冰笑了笑,“我现在要摸你后背了,行吗?”
陈重一愣,表情带着点不习惯。“不行。”
“嗯,摸了啊。”夏冰赶紧给他顺毛,“不气不气,等咱们休息好了就走,以后不打不骂。”
过了几分钟,就在夏冰以为陈重要睡着了的时候,听见他问:“你饿吗?”
“饿啊。”夏冰闭着眼说,“想吃零食……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变故,以前就多吃点。巧克力,棒棒糖,想吃就吃。”
陈重闭着眼,慢慢又睁开了。
夏冰又睡着了,情况急转直下发起了高烧,直逼40度。谁也没敢叫他,就让他昏沉沉睡着,可是无能为力,没有药。
烧着烧着,大家都听见夏冰迷迷瞪瞪叫了一声爸爸妈妈。
陈重在床边看夏冰发烧,狗一样,蹲着不动。
王盛德原本不让他们碰货架上的存货,后来自暴自弃,嘀咕着死吧死吧,一会儿自己拿瓶酒喝喝,一会儿自己拿包饼干吃。还把便宜的面包分给这帮小伙子。
“吃吧,吃完了这顿没下顿。”王盛德往地上一瘫。
梁初和迟飞扬接过面包吃了,陈重从货架上拿了一瓶小二锅头,拧开闷了一口。
“喝吧,喝完该死死,该生生,大家一起投胎去。”王盛德喝了酒,话也多了,“辛辛苦苦一辈子,以为弄个便利店,总能再赚一笔。谁想到是个坑,加盟费又贵,店员又不听我的……这牌子的面包,我进了一年多的货,自己都没舍得吃过。过期都没舍得自己留下一包,全给厂家退回去。好吃,过期了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