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蓉蓉回来,胤礼想说剑语的事qíng,却被她打断。看来,不仅不提,而且是永远不提了。也许自己有一天也会和剑语以及无数的人和事,成为蓉蓉封在心底的秘密?
蓉蓉笑笑,低头拈起针线,长长的睫毛轻轻垂下,便盖住所有的心事。浓的淡的,都与外人无关。夜色低垂,胤礼呆呆的看着她的侧影,眼前一片模糊。那是谁?
她是这个繁华世界的一支黑色剪影,孤独的贴在不同的背景上。即使当他们拥抱时,胤礼依然感觉自己抱住的是一团空气,冰凉的充满恐惧的空气。
是的,如果一直以来的相处让他有所收获,那就是看到了蓉蓉的恐惧!因为,他也有!但,仅此而已。
在他和蓉蓉之间总有那么一层膜,柔软而坚韧的阻挡着每一次探询。任何一次自以为是的接近,都会在最后时刻倏尔远去。
景止的话印上心头,本心?
雪芙蓉或许不知道我有什么安排,却知道我会按自己的方式给剑语最好的生活。所以,无论将来怎样,从现在开始,她不会再gān涉我和剑语的生活。
胤礼似有所悟,他无须去探究蓉蓉的每一个举动,只要站在她的身边,相信她,或许才是最好的方式。即使她要走?
胤礼不敢想下去,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大宅里很少能见到素素,胤礼也无心探问。
此时,后院掀起了轩然大波金环捉jian在场,指控音画行为不端;音画捅出福晋,说是福晋叫她来的,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此;蓉蓉沉默不语,形同默认!
兹事体大,金环不敢作主,入禀勤嫔。胤礼知道的时候,蓉蓉已经在入宫的路上!
一定要截住她!
不去又怎样呢?蓉蓉看着飞马赶来的胤礼,淡淡的问了一句。
胤礼道:那,那我和你去。
蓉蓉转过身来,直视胤礼一字一句的说:我、要、走!
眼前清影一闪,胤礼突然觉得后颈一阵剧痛,便没了知觉。
蓉蓉面无表qíng的看着软软倒下的胤礼,对素素说:把他弄回去吧。
素素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蓉蓉,一言不发的拽起胤礼,上马而去。
蓉蓉掸了掸身上的褶皱,抬头看看高高的红墙,冷冷一笑。
胤礼跪在勤嫔面前,蓉蓉跪在另外一边。两天了。盛怒的勤嫔要教训一下蓉蓉,留在宫里两天了。
胤礼从昏迷中醒来,蓉蓉冰冷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回响走,走,走!
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哗啦,桌上的青花松梅瓶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想走?没那么容易!
赵成,金环和音画呢?
赵成回道:贝子爷,刚回来。娘娘说让福晋现在宫里陪两天。
把她们叫来,爷要问问。胤礼脸色铁青,慢慢站起身来。平整了一下袖口。闹吧,闹吧!我让你们闹!
胤礼!勤嫔连哭带喊的声音打断他的回忆,我要你把她休了!休了!
胤礼磕了一个头,额娘,儿臣不知为何?
勤嫔抽噎了一下,用手绢擦擦眼泪,说道:她心胸狭隘,歹毒狠辣。音画多好的一个姑娘,前儿小产的事儿我就怀疑是她搞得鬼,只不过没有证据。现在药铺的掌柜已经证实她去买了药,她也供认不讳。这毒杀皇家血脉的罪名,还不小吗?
胤礼道:额娘久居深宫,如何知道药铺掌柜的事qíng?
勤嫔道:金环告诉我的。
胤礼看了眼立在勤嫔身边的金环,金环头垂的更低了。
那额娘有没有亲自问问掌柜的?胤礼依然波澜不兴的询问。
勤嫔觉出了些不对劲:你,你在审问我?
胤礼道:儿臣不敢!只不过嫡福晋是皇阿玛亲自指婚,即便要休,也要有个名目。扭头看看面无表qíng跪在一边的蓉蓉,心道,这就是你寻来的名目吗?转直了身子,定定的看向勤嫔,目光带了几分茫然。若是我放你走
金环听出些不对劲,有些惶恐,赶忙跪倒在勤嫔面前说道:奴婢偺越了。请娘娘,贝子爷治罪!
勤嫔抬手让她起来,不怪你!都是哀家让你去做的。有什么错直接找哀家好了!斜了一眼胤礼,你到底休不休她!
胤礼道:额娘稍安勿躁!儿臣这两天正好有空,也问了问。眼风扫到金环,见那张还算端庄的脸上神色平静,显见是心中有底。冷笑了一下,说道:福晋的确买了那些药。此言一出,屋内气氛明显一松,勤嫔按奈不住就要说话,胤礼站起来,抬手阻止了勤嫔的话:不过,儿臣还多问了一个人。金环绞着手里的帕子,鼻尖上冒出点点汗珠。胤礼一口气说了下去:是陈太医。陈太医告诉儿臣,那些药固然有使女子小产的效果,但更主要的是用来治疗肝府肾功的药效。儿臣找了阿灵阿大人的家人问了问,蓉蓉嫁来之前,身体曾患大恙,没有痊愈。这几年用从府里带来的药方,一直慢慢调养。所以,这药不是给音画吃的,而是蓉蓉自己服用的。胤礼站在在蓉蓉面前,看着微微有些散乱的把子头。额娘出身画舫,痛死人不留痕迹的本事不计其数。这两天受了不少罪吧?
金环再度跪下:娘娘,奴婢见识粗浅,查证不周。请,请娘娘治罪!
勤嫔也有些吃惊,不过,她就是看蓉蓉不顺眼,只要能休了她,管他真呀假的!不耐烦的挥手让她起来,不甘心的说:起来吧,没你什么事儿!再说了,爷们儿查的这些事也是自己说了算。我记得,十八阿哥刚殁那会儿,陈太医以前还说过密娘娘不能怀孕之类的话,后来不也生了个阿哥嘛!哼!
胤礼没理会,只是低头看着蓉蓉,也正是那些药让太医误诊你不能怀孕,才惹出这些风波。你心知肚明,却一直吃药。从一开始,你就不打算留在这里,从一开始,你就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好吧!勤嫔停了一会儿,见胤礼不说话,整顿兵马,再接再厉,就算这个事儿有说法,咱们先放在一边儿。就说音画吧。香芹不能生是众人皆知的,音画怀过你的孩子,她就不能容人了!编着法儿的害人,啊?若不是金环公正尽职,还不顺了她的心了!这样歹毒的女子,能留在府里嘛!你自己说说,这事儿你是怎么查的?
胤礼摇摇头,儿臣问过相关人等,金环说得没错!
勤嫔脸上现出一抹得意,坐直了身子。胤礼扭头问蓉蓉:蓉蓉,你是因为太在乎我,所以才设计音画的吗?
蓉蓉听他问的奇怪,诧异的抬起头,正看见胤礼的向她看来,目光柔柔的,嘴角微微勾起,阳光从门外she到胤礼的脸上,就像那天她看到的,暖暖的裹住她的心。蓉蓉犹豫了一下,那句简单的假话突然变得很难出口。
点点头,蓉蓉垂下眼帘,正错过胤礼悲喜jiāo加的表qíng。
勤嫔还在那里说:七出之一就是嫉妒!你身为皇子,为爱新觉罗家开枝散叶是你的责任。这样的女子根本不配做福晋!
胤礼磕了一个头,说道:就算蓉蓉有千般不是,但她是儿臣结发的妻子。说起来,蓉蓉才是后院的主子,其他人不过是儿臣找来伺候她的奴才。她喜欢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一个奴才,连命都是主子的,陪主子开心耍会儿乐子还要抱怨吗?这天下,还有为了奴才责备主子的?话说回来了,若是她不喜欢,儿臣换个就是了,这也算是大事儿?大不了,给音画配个人家,送出去而已。不就是个奴才吗!说到最后,横了一眼金环,吓得金环悄悄的退到勤嫔的身后。
勤嫔本来就是个地位一般的嫔妃,听儿子这样说,一口气憋在那儿,差点没昏过去。胤礼还不依不饶继续说:儿臣以为,这恰好证明蓉蓉心xing清淡,不爱与人争。这才让有些奴才不知道天高地厚,看不见主子是谁!
蓉蓉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胤礼。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尖刻?
金环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qíng,没想到十七爷竟使出这般无qíng的手段,这天下,便是福晋有千般错,爷也会替他说话的!自己千算万算,怎么就没算到十七爷呢!
正想着,胤礼已经扶起蓉蓉,对勤嫔说:额娘,前儿蓉蓉还让金环查查南月死的事儿,应该有个眉目了。既然大家都在,不如现在您就问问。
勤嫔已经气昏了头,跟着胤礼的话转向金环。金环乱了方寸,以为勤嫔在问她,结结巴巴的回道:音画诬告南月与侍卫私通,还有了孩子。十七爷不yù外扬家丑,所以迅速指婚。南月知道后,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上吊自尽。临死留下遗书,指认音画害人。
胤礼看了看勤嫔,咂吧一下嘴,回头看看身边吃惊的蓉蓉,心qíng大好,我知道你是心疼南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一个奴才不用这么费劲。傻丫头!最后三个字说出来,竟然带了些哽咽。真傻啊!怎么就看不见我的本心呢?
胤礼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说道:额娘,最近皇阿玛身体欠安。儿臣以为额娘专心照顾皇阿玛即可。府里的事qíng有儿臣和福晋,就不用您cao心了。金环么,尽忠职守,回去后儿臣会嘉奖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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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自从抚辰阁说开了,胤礼就没了忌讳。回去以后,当真就要安排音画嫁人。金环本yù袖手旁观,蓉蓉思量再三,觉得不是时候,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竟然温言劝阻。胤礼原本就是言听计从,此时竟是问也不问的同意了。落在别人眼里,却是敲山震虎,借着音画打击金环的意思。金环心里烦闷,胤礼又多年未曾临幸她,府里的奴才们渐渐不把她当成事儿。幸好,蓉蓉从不cha手内务,让她留着些权威。金环左右衡量,知道非得依靠福晋不可,对音画愈发的恨了起来。
胤礼以为蓉蓉会问他,或者责怪他,没想到蓉蓉回来后提都没提。若gān天后,素素临帖,胤礼在旁边读书时,蓉蓉突然问他,若是嫁给你的是个真香芹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