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礼正要更衣,跟着蓉蓉来的那个宫女,就是宫里伺候蓉蓉的说道:福晋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王爷。请福晋随奴婢来。
胤礼愣了一下,张嘴要说话,肩膀被蓉蓉按住。
蓉蓉软软的趴在胤礼的身上,胤礼下意识的扶住她的腰,细了好多,这几日她是怎么过的?
蓉蓉道:若姜,贝子爷是我丈夫。我身体再怎样不适,也不能怠慢自己的丈夫。你说对吧?至于过了病气,前儿皇上还和我说了会儿话呢!蓉蓉面带红晕,吐语如丝,说不出的娇媚。不知道是因为胤礼在身边,还是因为皇上和她说了会儿话。若姜脸色大红,诺诺的下去。
蓉蓉的耳朵好使,隐约听见院子里有人低声的咒骂:不要脸!低头一笑。
蓉蓉,你这样会激怒他的。胤礼忧心忡忡的说。胤礼觉得自己更像是蓉蓉的朋友而不是丈夫。这让他心里颇为不适,却也无可奈何。蓉蓉走的那天,自己就已经认命了,不是吗?
蓉蓉听他这样说,心里滑过一丝惘然。自己终于错过了这个好人。
平静了一下,听院里还有些微动静,说道:无妨,在他眼里,我就是这样的。
胤礼皱了皱眉头。蓉蓉侧耳倾听,屋里院外都没了动静。因为时局不清,胤礼连晚上伺候的人都不留了。
蓉蓉这才四处看了看,指着桌上的茶道,你喝的?
胤礼忙说:这是下午留下的,我让人重沏。
不用!蓉蓉一扫方才的娇媚,完全不顾形象的扑过去,抓起茶壶大口的喝了起来。喝了三四口,才停下来歇会,长长的出了口气。看胤礼吃惊的样子,不好意思的抹抹嘴:我这几天没怎么喝水。
岂止没喝水,饭也没吃。都埋在土里了。
看胤礼不明所以,蓉蓉道:你四哥给我吃了些好东西。我只好自己想办法。
胤礼恍然大悟,同时奇怪,四哥难道不是喜欢她的吗?为什么要下毒?他们的事qíng自己知道的实在太少。
苦笑着端过点心让蓉蓉慢慢的吃着。心也一揪一揪的疼。浓浓的无能为力的感觉充斥了全身。
蓉蓉吃了几口,不敢多吃。才说:幸好,这是冬天,房檐下面有结冰,才让我拣了便宜。不然蓉蓉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胤礼伸了伸手,又缩了回去,说道:怎么会这样?
蓉蓉摇摇头,一言难尽!总的说来,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栽在你四哥手里了。
四哥?!胤礼嘴角猛地一阵抽搐,鼻孔里哼了一声。脑子里不期然的冒出四个字夺妻之恨!心下一凉,不敢再想,偏头不语。
蓉蓉看看他,想了想,说道:我和你四哥当年有些渊源。
胤礼扭过头来,阻止道:算了,当年的事qíng就不要提了。
蓉蓉苦笑了一下,能不提吗?她不说会有很多人说。继续说道:我在京城杀了不少人,这些你多少知道。为的就是掩盖一件事我是教主献出的贡品!
胤礼虽然有些感觉,但这样赤luǒluǒ的听见,仍然打了个哆嗦。
蓉蓉道:那时圣祖南巡到了杭州。教主把握献了出去。你四哥接受了。
胤礼的眼神四处游移,飘忽不定。
蓉蓉接着说:你八哥也接受了!
啊!好似晴天霹雳,胤礼没想到这种丑闻竟然发生在天家,而且
蓉蓉认命的笑笑:配不上的是我。我配不上你。我是,是
胤礼长大嘴巴看着蓉蓉。
蓉蓉扭头看着窗外,泪水充满眼眶,说出了那两个字:jì女!
抬头看看墨蓝的天空,泪水又倒回肚子里,说道:我是教主一手培养的,目的就是献身给这些达官贵人,服务教里的需要。我的手下还有很多这样的女孩子,我们都是。从一出生就是。注定的。这些你四哥,八哥都知道。
胤礼呼出一口气,找到自己的嘴巴,张了张说了句:不,你不是!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蓉蓉笑了,眼泪从眼角沿着面颊滑下来,今天晚上,她很想说,把所有的不堪都说出来。哪怕明天就死了,也要慡慡利利的走!
声调猛地拔高,说道:怎么不是?我是天生的贱人。你知道我服侍的第一个男人是谁吗?
胤礼慌张的摇着头,一种更大的恐慌攫住他,不要说,不要说!
蓉蓉呵呵笑道:是教主!是我的亲爹!我爹是我的第一个男人!蓉蓉霍的瞪大了眼睛,眼神涣散,嘴巴张的大大的,呼呼的喘着粗气,从喉咙深处发出呵呵的笑声。样子几近疯癫。
胤礼惊恐的伸手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噔噔噔,蓉蓉后退几步,靠着窗户,一手抚胸,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北风带着雪花从窗口飘进来,冰凉凉的在脸上融化。蓉蓉的脸通红通红,大滴的汗珠扑簌簌的滚落,黑色的发丝粘在脸上,诡异至极。
胤礼也呆住了,看着蓉蓉不知所措。
半响儿,蓉蓉才平静下来。滑到窗边的绣墩上,趴在桌子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还是药效的作用,蓉蓉抽噎着睡着了。
胤礼轻轻的关上窗户,屋里暖和起来。
拿起一条大氅慢慢的盖在蓉蓉的身上,半跪在蓉蓉的面前,看着她的侧脸。
真实的蓉蓉从来不化妆,泪水把长长的睫毛凝结成一绺一绺的,微微的抖动着。红晕消失了,蓉蓉的脸变得异常苍白,只有泪水覆盖的地方,在烛光下闪着微微的huáng晕。就像冰雕的娃娃,轻轻一碰,就碎了。胤礼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今夜自己碰碎了她么?她这么做为什么?
抬起手,胤礼才发现,自己的手哆嗦的厉害,又悄悄的放下。冷静了一下,屏住呼吸,稳稳的抱起蓉蓉,蹑手蹑脚的放在chuáng上。拿过被子给她盖好。
坐在chuáng边,胤礼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抹去蓉蓉脸上的眼泪。放在嘴里,有些咸,还有点涩。胤礼觉得自己的脸似乎有些凉,伸手一摸,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也哭了。一样的咸,一样的涩
若姜过来服侍的时候,只看见凌乱的chuáng铺和疲惫的十七爷。福晋还面向里的睡着。宝石蓝的被子拧的歪七扭八,旁若无人的昭示着昨夜的疯狂。
胤礼洗漱完毕后,说:福晋太累了,让她多睡会儿。另外你跟金环说一声,把小红调来。她原来也是服侍福晋的,给你帮个忙。
看若姜没有走的意思,胤礼道:我还要在这里呆会儿,你们都下去吧!一会儿,小红来了,让她来见我。
赵成诺了一声,领着一众人等退下。
胤礼走到chuáng前,蓉蓉低着头坐了起来。眯着眼看看外面,又扭回头去。
胤礼挽好袖子,坐在chuáng边的凳子上,斟酌了一下道:你,不管怎么说,你是我福晋。这贝子府始终是对你开着的。你累了,乏了,渴了,饿了,害怕了,随时都可以回来。胤礼看看蓉蓉,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劝:我把小红调来了。你可以用她。我这里虽然四处漏风,但是她总比若姜好些。如果实在不方便你就找我。怎么说咱们是夫妻,比外人qiáng。你,你别再冒险了!四哥和八哥他们,他们现在都很忙。你真好调养一下身子!胤礼说完就想打自己一耳刮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匆忙站起身来,就要出去。
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声音,胤礼霍的顿住脚步,转身又走了回来,关心的说:有事儿?
蓉蓉咬了咬下唇,说道:我,我和你四哥,在宫里,没发生什么。
胤礼紧紧的抿住嘴巴,生怕自己发出不合时宜的笑声。心头却是一阵轻松。傻呵呵的站在chuáng边,过了好久,才突然说:我,我给你到杯水去!
取了水,送到chuáng边,蓉蓉正要伸手去接。胤礼突然缩了回去。蓉蓉不解的看着他。只见他先自己喝了一口,又放在了一边。明白他的用意。
看着那杯子,蓉蓉垂下眼帘。
自己怎么想起说这个呢?自己终究是不gān净的,就算宫里没什么,也不算好人啊!
自己在奢望什么啊!
蓉蓉的眼睛有些肿,胤礼借口好久没吃到福晋做的东西了。让人在主屋开了一个小厨房。蓉蓉在里面切葱弄蒜,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的眼睛都红通通的,倒也没人怀疑。
这么些日子了,蓉蓉才吃到一顿饱饭。
吃着吃着,突然哎呀一声,蓉蓉停住了筷子!
素素!
四阿哥不会放过素素的。自己顺坡下驴又存了一份私心,便建议事成之后,务必留下素素,以求的四阿哥的信任。想到这里,蓉蓉的冷汗刷的流了下来。
惭愧,内疚,羞怒全部涌上心头。
胤礼知道有事,遣退众人后,细细询问。
蓉蓉对他早就没了戒心。此时又无人可靠,便一五一十的说了,中间雍王府的事qíng一带而过,胤礼心里推敲一下也就明白了。
胤礼拍拍她的手说道:你别急。我去帮你打听一下。
王府都被封锁了,你怎么打听?
蓉蓉快急哭了。四阿哥这样对自己,谁知道会不会对素素
胤礼想了想,说道:一会儿我要去兵部办事儿,直接去天牢。难道他们还拦得住我不成!
蓉蓉方寸已乱,只能点头应了。
下午胤礼垂头丧气的回来,天牢倒是进去了,却没有人。蓉蓉心神已定,知道天牢里几重天地,胤礼去的未必是地方。只是,他这般大张旗鼓的,怕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蓉蓉暗骂自己,输了就是输了,怎么这般没有分寸,不知深浅。和那些惊惶失措的妇人有何区别!素素那里,就算是自己负了她了,大不了赔她一条命。胤礼这里不能再有闪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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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太郁闷了
第二十九章
素素送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听说是素素,蓉蓉扯了一件衣服就冲了出去。胤礼诶了一声,赶紧拿了一件裘衣跟了出去。赵成叹了口气,也拿了一件。
十四阿哥倒提着剑,手里的血已经凝固。一脸的杀气,眉目都有些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