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却不再说话,一径的向前走。过了绛雪轩,雍正才坐下来说道:达色家的女儿一直没嫁。听说是圣祖提过要指给老十七,结果耽搁到现在。老十七福晋走了之后,府里也冷清,怎么也得找个照顾冷暖的人,朕看着,这事儿就给他办了吧。
张廷玉身上刷的冒出一层冷汗。皇上似乎想用这个试探十七爷的忠诚;可是十七爷当初都敢反出午门,如今还在乎一个小小的官衔吗?
当年素素和蓉蓉大闹乾清门的时候,他就站在怡王的身后,看得明明白白。他们兄弟的事qíng,不仅权位大小不能牵扯,女人多少也不能牵扯。想起三纲五常,张廷玉暗自叹息,终究是化外之人,不懂礼数。看着十七阿哥跟着那两名女子神仙般的飘走,张廷玉不知怎么想起弄玉骑凤引萧的故事。惆怅了很久。
不过,这些他不会告诉任何人。雍正现下的意思似乎是要他来办十七阿哥的婚事?
张廷玉想了想问道:现在内务府是廉亲王管着,皇上看是不是给道旨意?轻轻巧巧,皮球踢到老八那里。
雍正愣了一下,他忘了指婚是要经过内务府的。或者让老八和老十七闹崩了也好?
雍正心里掂量着,没有继续讲下去。
张廷玉老神在在的跟在后面,小步弯腰晃悠悠的走着。
宫里放个屁,外面都知道是公的还是母的。
允礼暗暗叫苦,在府里急得团团转。蓉蓉那里已经夸下海口,可是事到临头,才发现不是随便说个话就能解决的。
在书房里闷的难受,允礼七转八转来到后花园,透口气。走到后院还要转个回廊才能绕到后花园。还没转过转角,另一边传来两个女子的声音。大中午的,大概是闲会儿,正在唠嗑。
允礼不耐烦的扭身要走,听见蓉蓉的名字,好奇的顿住脚步。对了,是谁告诉蓉蓉的呢?
两个人的声音差不多的年轻,一个更尖细一些。
就听声音尖的那个说:洛蓉这妮子究竟什么来历?和咱们一样进来的奴才,怎么就把十七爷迷的晕头转向,还专门为她修了一个庄子?
另一个说道:姐姐莫不是不服了?别说你就说前儿跟着出去的岫云姐姐,论身世是我们中间最好的,模样也端庄,不也是被十七爷晾一边,理也不理吗?!我们啊,认命吧!
哼!我听说姓洛的那个小骚蹄子是十七爷关起来的时候偷偷在外面找的!就是有个女儿,才给弄进来。根本不是咱们旗人,连汉三旗都不是。低贱的不行!
是吗?!我说就她那个得宠的样子,怎么还是个丫头,原来是这个原因。可是小格格管她叫额娘,将来可怎么办?
我偷偷和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那边压低了声音,允礼也伸长了耳朵,听说皇上要给十七爷再指一个福晋,到时候小格格认了额娘,有那个贱人什么事儿!
允礼心里咯噔一下,这也不是没有道理!蓉蓉虽然不计较,可是名不正言不顺,长久下去对妞妞不是什么好事。
只听那边还在继续聊:这回十七爷特地把她留在外面就是要回来办事儿。这不,岫云也回来了。我看等福晋迎进门,岫云也该出头了。
听说岫云娘一个人生了八九个孩子,都活了,可能养了。你说,岫云会不会
哼,别的说不好!王爷子息弱,这女人当然是越能生养越好了!你看那个骚狐狸不久生个丫头拽的那个样子!等到岫云生个儿子出来,看她还猖狂不!这是声音尖细的那个说的,好像蓉蓉给她受过多大的气似的。其实,蓉蓉因为生病,除了伺候的两个丫头,平常都见不到别人。至于这些身份更低的丫头更是见不着。如此一说,也就是酸葡萄罢了。
另一个说道:不过要是岫云得了宠,关我们什么事儿?我看岫云平日里和洛蓉走的很近,什么话都说呢!
呸,笨丫头,你懂什么!岫云那是挑拨离间。骚狐狸被王爷养在小院里,能知道什么!岫云把王爷在外面的事儿一说,这骚狐狸心里能不嘀咕吗!王爷那么宠她,她还不得闹得天翻地覆?!日子久了,王爷自然烦她。到时候就是岫云施展本领的时候了!
哎呀,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岫云和她很要好呢!
咔嚓,一声突兀的声音传来,两人吓的腾的蹦起来,眼看着允礼从拐角处沉着脸走过来,脚下一软,瘫在地上。哆嗦着嘴巴,再也说不出话来。
猴子带着管家颠颠的跑过来,允礼说了句:这种刁奴,不留也罢!转身离开。
管家听猴子大致讲了一遍,点着二人的额头骂到:该!让你们碎嘴子!来呀,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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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4日更新ing
第四十五章
散心不成,听了一肚子闲话。允礼头大如斗,怎么这么多事儿?想起山村里简单快乐的生活,虽然苦些,心里却是敞亮的。悠然出了会儿神,又重重的跌回现实。
难怪蓉蓉总是想离开这里,连他也不想呆了!
十七爷,十七爷猴子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跑什么!允礼败兴的坐在水池边,垂头丧气。该怎么拒绝呢?
猴子赶紧咽了口气,没想到又岔了气儿。突然迸出一连串的咳嗽,小脸儿憋的通红,允礼看他láng狈的样子,脸上方才露出些微笑意,又转瞬即逝。
总算顺过气儿来了,猴子连忙说道:主子,主子带着小格格回来了!
啊!允礼腾的站起来,蓉蓉回来了?出事儿了吗?!
三步两步跨过木桥,一把揪住猴子的脖领子,在哪?
这儿!娇滴滴的一声轻嗔,允礼浑身一震。突然觉得中风了似的,周身没了知觉,傻乎乎的立在那里。
花柳摇动,隐约闪过来一个人影。
紧接着,一个更响亮尖细的声音扯着嗓子喊道:阿玛~~
激灵一下子,好像回了魂儿,允礼脚下象按了弹簧,腾的弹了起来。嘴巴咧到耳朵后面,反she似的应了一声:唉!~~
咯咯咯,小路上传来孩子的笑声,嬷嬷抱着妞妞快步走了过来。允礼早就抢上前去,一把接过妞妞,半抛到空中,口中哦,哦的喊着
闹了一会儿,才想起孩子的娘还在旁边立着,有点不好意思的停下来。蓉蓉早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等着。
允礼尴尬的嘿嘿笑着,蹭到蓉蓉身边。那是一块大石头,没有多余的地方,只好半蹲着,也让妞妞的脚丫子摸摸地皮。
妞妞自然不肯老实的站着,扶着大石头试图挪到母亲身边。蓉蓉猫腰扶着她,任她慢慢的走着。允礼这才腾出手来,轻声问道:怎么、怎么想起回来了?
蓉蓉似乎有点难为qíng,一努嘴,丫头想你,晚上闹腾的不肯睡。我怕有个好歹儿,就回来了。
允礼稍微有点失望,具体在希望什么也说不好,反正只是哦了一声,低着头看脚底下的石头。
蓉蓉把妞妞jiāo给嬷嬷,妞妞回到熟悉的环境里,顾不得爹娘,嘴里含糊的说着数、数、数,指着她希望的方向,拍着嬷嬷赶过去。
允礼觉得心头空dàngdàng的,似乎又满当当的。乱七八糟,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黑dòngdòng一个大坑,看不见底。身边掠过一阵淡淡的香风,是蓉蓉身上常用的花香,抬起头,蓉蓉已经和他平视。两人面对面看了一会儿,突然扑哧一声,同时乐了出来。
允礼单膝跪地,张开双臂,蓉蓉顺势倒在他的怀里,两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低低的,允礼听见自己的怀里发出满足的喟叹,一句话没经大脑溜了出来:想我了?
怀里的人儿一僵。
允礼有些忐忑,迟疑的抚着蓉蓉的秀发,慢慢的啄着她的鬓角。蓉蓉的身子渐渐放柔,不仅如此,似乎还在颤抖!允礼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赶紧捧起蓉蓉的脸蛋细看。不看则已,一看吓一跳!蓉蓉早就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诶,诶,这、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谁?!允礼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慌乱,语无伦次的问着。
蓉蓉索xing放开了声音,呜呜的哭了起来。
哄了半天,允礼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走后,蓉蓉睡觉梦见他掉进一个大坑了,再也找不到了。后半夜再也睡不着,就总琢磨这事儿。思前想后,还是不放心,这才匆匆忙忙的赶回来。
哦,原来不只是妞妞想我!允礼心qíng大好,擦擦蓉蓉的眼泪,笑着说:妞妞的额娘更想妞妞的阿玛!哈哈哈!
蓉蓉这时也觉得有些可笑,半真半假的给了他一拳,骂道:讨厌!人家担心你,你还有心思说笑!不理你了!伸手一推,两人本来都是半跪着,这么一推,允礼不提防,噗通坐了个屁墩。索xing坐在地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蓉蓉。秋阳下,他的笑脸也和满园的树木一样,涂上一层耀眼的金色!
蓉蓉被晃的一愣神,待到绯红晕满双颊,方才哎呀一声,一跺脚,转身跑了!
允礼心满意足的看着她的背影,呵呵笑了一会儿,才拍拍屁股站起来,踱着方步走回去。
回来大概三四天,允礼赶走了说闲话的,又把岫云送了人,才觉得清净了些。雍正采用了十三的保荐,但是只是给允礼一个理藩院挂名的职衔,允礼也乐得轻松。日子过得总算有几分舒坦的感觉。
蓉蓉趁允礼上朝,把这几天发生的事qíng问了问。外面虽然有递信儿的,可为了不引人注意,蓉蓉很少和他们联络。幸好,现在她关注的也是府里必较多。
猴子想,这些爷可没特别吩咐过,就一五一十的说了。蓉蓉听了良久不语,默默的想了一个下午。
晚上,允礼从外面回来。朝服还没脱,就兴奋的对蓉蓉说起,自己又拿了一个大假,中秋前后可以去庄子里!
蓉蓉把衣服jiāo给服侍的丫头,狐疑的问道:中秋不是都要在宫里过吗?皇上能准了你?
允礼嘿嘿笑了几声,似乎不怀好意。蓉蓉心里疑云更甚,磨了很久,外加一罐猪蹄汤,允礼才咬着耳朵对她说:皇上以为我不行!
啊?蓉蓉眉头一皱,这个、这个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