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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语梵虽然能够预知别人的过去和未来,他能够看到那些画面,可是,他唯独看不到温顾的。
    那时候想杀掉温顾,能够感受到温顾的位置。
    大概是因为,温顾身体里的火凰会散发出能量信息。
    现如今,温顾身体的火凰沉睡了,他再也没办法感受到温顾所在的位置,就算想找温顾,只能靠线索和猜测。
    如果温顾有危险,他也没办法救温顾。
    周语梵一边做早饭,一边透过小青龙听到客厅的对话。
    周语梵听到了温顾说的:或许有一天,他会死在异国他乡,但这也就是我所喜欢的他的样子。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喜欢温顾哪里,但是就是觉得和温顾在一起十分开心。他也从来没有问过温顾喜欢自己哪里,他现在知道了,温顾喜欢的,是他本来的样子。
    早饭。
    差不多做好了。
    家里的人,都已经洗漱完毕。
    温顾的妈妈白兰芝原本准备去做早饭的吗,可是,当她走到厨房一看,吓坏了,在厨房里忙活的人,竟然是周语梵。
    不过,丈母娘看女婿总是越看越顺眼,一看周语梵做的一手好做饭,他是更加顺眼了。
    白兰芝说:“小周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啊。”
    周语梵说:“听温顾说她做饭做的不太好,我准备多学学,阿姨以后要多教教我。”
    “你一个男人,在外面工作已经很辛苦了。”
    “阿姨,大家工作都很辛苦的,温顾她又要忙学习,又要忙工作,比我还辛苦,我在京城,学好做饭,也好照顾她。”
    周语梵这个人不太会说漂亮话,所有说的话,在旁人耳朵里听来,可能是甜言蜜语,但是,这的确是周语梵内心真正的想法。
    而且,周语梵还有个计划,如果把温顾喂成一个大胖子,就没有人和他抢温顾了吧。
    温顾的小弟温小齐瞧见周语梵来了,他是很喜欢周语梵的,他热情地说:“周哥哥,你来啦,我听姐姐说,今天的早饭,是你做的?”
    周语梵点点头,说:“是啊,好久不见你,长高很多了。”
    温小齐说:“那当然了,我很快啊,会比姐姐还高,只是,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到和哥哥一样高。”
    周语梵看着温小齐,这个孩子,已经是大孩子,当初瞧见,是个像豆芽菜一样的小男生,性子很腼腆,也很拘束,不怎么爱说话,如今见了他,温小齐开朗许多了。
    看来,有好的成长环境,会让一个人改变很多。
    如果小时候的自己,父母在身边的话,他应该,会比现在的温小齐更开朗吧。
    周语梵很喜欢和温顾的父母在一起吃饭,大概是因为,自己失去父母太久了。温顾的父母性子憨厚老实,不像是大家族里的长辈虚伪狡诈。他和温顾的父母在一起,总是十分放松,就像是,他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唔,虽然岳父有点难搞,但其实对他也还蛮好的。
    周语梵说:“周末的时候,多锻炼身体,肯定比我高的。”
    温顾对温小齐说:“你尽问你周哥哥怎么长身体,怎么不问问我,我的个子也不矮。”
    温小齐煞有介事的说:“我觉得,身材管理是一门学问,这几年我看下来,周哥哥的身材一直很匀称,他把自己的身材管理的很好,姐姐你嘛,其实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胖的。”
    “什么?”温顾叉着腰说,“我胖?你出去看看,谁敢我胖?”
    这要是喊说她温顾一句胖,看她不提着菜刀去砍!
    ……
    吃完早饭。
    温顾决定回京城,周语梵表示,自己也要回京城,不如一起吧。
    周语梵本来就是来看温顾的,既然温顾要回京城,一起回家的感觉,也还蛮好的。
    温顾没什么别的意见,便说:“那你负责买票。”
    她心里惦记着,既然今天要回京城了,得去看一看师傅他老人家,有些话,她想问清楚。
    周语梵点点头,虽然他没有买过飞机票,去国外,坐的国家的飞机,回国内,坐的国家的飞机,飞到s市,做的是谢二少的私家飞机,但是,为了能够和温顾一起坐飞机,他还是愿意去买票的。
    当然,温顾去忙了,他不敢问老丈人怎么买飞机票,他怕老丈人说他智障,于是,他偷偷去找小舅妈沈碧落。
    沈碧落正在医院上班,她不施粉黛,白帽、白鞋、白大褂而已,大号的白口罩还挡住了大半个脸,显露人前的仅是白帽、白口罩之间的一小片。
    从手术室出来,她十分疲惫的伸了懒腰。
    当医生挺累的,一台手术有时候十几个小时,医生都要累出病来,却还是要咬着牙坚持。
    小城市医患矛盾还好点,主要是人不多,手术不多,这要是在京城的大医院,累不说,医患矛盾能把人吓死。
    沈碧落路过一个科室的时候,只见一个女护士用酒精棉球擦擦一个小男孩的胳膊,然后迅速地把细长的针头扎进小男孩的肌肉,接着缓缓地把药水推进去,最后又敏捷地把针头拔出,动作显得十分娴熟。
    沈碧落的眼皮子忽然跳了一下。
    周语梵在沈碧落的办公室没有找到人,正好走到护士站,有个女护士正在工作台边上,低头写字,雪白的帽子,罩压住她乌黑的短发,看不清她的面庞。
    周语梵敲了敲护士站的工作台,问道:“你好,我想问一下,沈碧落医生,现在是不是在做手术?”
    小护士抬起头,看到一个大帅哥,哎哟妈,一张俊逸儒雅的脸庞,简直要让人发疯。她立刻站了起来,说:“恩,是找沈碧落医生吗?”
    周语梵微微颔首:“是。”
    小护士说:“我得查一下,你是病人家属,还是?”
    “我是她的家属。”周语梵说。
    小护士见过沈碧落医生的丈夫谢震,那个才三四十没到的男人,已经开始秃顶了,不过,光看那张脸,就能想得到,谢震以前肯定很帅,可惜了,有点秃。
    沈碧落医生有个儿子,叫做谢如意,人挺胖的,后来减肥了,是个大帅哥。他继承了父母的基因,一双眼睛和沈碧落医生一个墨子刻出来的,瘦下来之后,更是又高又帅。
    哦,沈碧落医生还有个干女儿,干女儿是个名人。
    可是,沈碧落医生还有什么家属吗?哦,不会是传说中那个帅的不要不要的侄子吧?
    传说中沈碧落医生有个大帅哥侄子,只来过医院几次。
    小护士那几次轮休,都没有看见这个大帅哥,一直遗憾到现在。
    哈哈哈哈哈,果然是个帅哥啊,也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小护士说:“好的,我现在查一下沈医生的排班。”
    就在小护士还在查着,沈碧落正在走廊上走过来,她远远看见了周语梵,这小子,回来了?
    沈碧落喊了周语梵。
    两个人到了沈碧落的办公室里,坐下。
    沈碧落忽然瞧见周语梵来了,她很高兴,问了问周语梵什么时候回来了,是不是回来办什么事情。
    她没想到,周语梵是来和她请教的,而且,周语梵看起来挺聪明的没想到会是个智障。
    周语梵问沈碧落,小舅妈,这个啥,怎么买机票。
    沈碧落摸了一额头的汗,说:“你这么智障,温顾知道吗?”
    周语梵摇摇头:“不知道。”恩,温顾应该不知道他不会买机票吧,要是温顾知道了,会不会嫌弃他?
    沈碧落手把手告诉周语梵,要么打电话订票,要么去代买中心,要么自己去排队。
    说完,沈碧落觉得自己的儿子谢如意,没有成为在京城长大,没有成为一个智障,真是太幸运了。
    沈碧落送走了周语梵,之后给谢震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是: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回京城了。
    ……
    温顾在回京城之前,她决定和师傅张苍狼见一面。
    温顾还记得,几年前,她路遇在路边买菜摆摊下棋的怪老头。
    在鸟儿的帮助下,赢了怪老头。
    几次相遇和试探,她终于确定了,对方就是大师张苍狼。
    后来拜师学艺,温顾在张苍狼的教导下,慢慢学习着。一步一个脚印,终于走到了今天。
    这几年,张苍狼依旧隐姓埋名,甚至还要逃脱敌人的追踪。就算苍顾做得再大,张苍狼从来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之中。
    几年前,建筑界有人说过,苍顾做建筑的理念,和消失的张苍狼大师的理念有异曲同工之妙。
    后来,建筑界的人才明白,张苍狼带了个徒弟,难怪,苍顾能够发展的如此迅猛。
    那么,苍顾的很多项目,其实是出自张苍狼的吧!
    如今。
    已经有人知道师傅张苍狼的下落。
    于是,温顾给师傅张苍狼,在郊外买了一套居所,独栋小宅院,原本温顾准备给师傅安排几个狗腿子照顾生活,一来,师傅的腿有疾,行动不便,二来,已经有人知道师傅的下落,师傅可能会有危险。
    但师傅表示:喜欢清净,这些年,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无人照料,也是一样过来的。如果温顾你实在不放心,就只给我留下一个吧。
    温顾思前想后,如果只安排一个人,这个人,必定是首先能信任,要能吃苦,又能够保护师傅的人。
    于是,温顾安排了李成功。
    李成功其人个子不高,一米七出头左右,他的脸圆圆的,但并不是肥肉。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那背心的料子很是透明,可以看得出来,他整个人的肌肉异常发达。再看他那两条粗壮的手臂上分别纹着一条青龙、一头白虎,甚是威武。
    光是这么粗略一看,就能知道李成功是个猛人。
    的确,前凤眸帮帮主李成功,当年打下一片江山,那是要风得风要雨的雨,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温顾的狗腿子之一,这一切,反正是很戏剧性。
    同样是黑帮,前凤眸帮帮主李成功和青帮帮主南霆天的气质是两个极端,李成功是个粗人,南霆天是个帅哥。
    此时。
    温顾来到了张苍狼的住所。
    温顾按了门铃。
    很快,有人来开门了。
    开门的人,是李成功。
    他那张圆脸,一下子堆起了狗腿式笑容:“老大,你来啦。”
    李成功一见到老大,他真是一把辛酸泪,明明是老大安排他来照顾张苍狼的,可是张苍狼哪里是需要他照顾的人。
    当时,他看到的张苍狼,那时候入了冬,张苍狼穿着一条漏风的布裤子,风一刮起来,两条哆里哆嗦的腿,其中有一条腿颤巍巍的,像弱不禁风的干树枝。
    张苍狼喜欢散步,每天在郊区往乡下走,来回起码走二十公里。
    他不放心张苍狼,只能跟着,一开始挺难受的,毕竟很久没有走过这么多路了,一天下来,脚全是泡,疼的哇哇的。
    后来时间长了,他脚不疼了,但他瞧着张苍狼年纪这么大,还能走这么远,这瘸腿不会是假装的吧?
    为了试探张苍狼的腿是不是真的瘸,他跟张苍狼说:“老爷子,我自己年轻的时候跟着一个老大夫学了针灸,可以治疗陈年腿疾。”
    于是拿出一套针灸设备准备装13。
    张苍狼到也什么都没说,直接伸出了腿。
    李成功为自己的计谋得逞而暗自得意。
    张苍狼让李成功扎了一整条腿,期间,张苍狼的脸上完全没反应。
    其实李成功,哪里学过什么针灸,全是胡说的。
    嗯,看来老爷子的腿是真的瘸。
    不一会儿,张苍狼说:“李成功,我看你肚子有点大,跟着我运动这么久,肚子也没瘦下来,我年轻的时候,和一位老大夫学过针灸减肥。来,试试。”
    俗话说,这自己挖的大坑坑,怎么都要老老实实的跳。
    李成功只好在心里默默流着悔恨的泪水,让张苍狼扎针。
    扎扎扎,扎扎扎扎扎扎。
    李成功的肚子上面全是针。
    后来李成功才知道,张苍狼的腿瘸是腿骨头断了一节,治疗不及时,骨头长歪了,腿短了一截。
    用针扎,只有瘫痪了才会没有反应,而张苍狼当时被针扎肯定是疼的厉害的,但张苍狼这个人十分能忍耐。
    李成功回忆到此,老爷子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自从被老爷子扎过以后,他不便秘了,每天定时排便,他感觉浑身轻松,皮肤都变好了。
    此时,温顾正微眯俊眸瞧着李成功,那老狐狸一样的眼神,李成功一辈子都忘不了。
    在李成功眼里,老大细眉弯如月,如凝霜似得肌肤,就是喜欢朴素,没别的,夏天只要一件t恤,一双拖鞋,可以走天下。
    还记得老大还在念高中,会买一打一样的t恤,李成功总是觉得老大没有换衣服。
    李成功说:“老大,快进来吧。”说着,他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把风,这是一个作为保镖的基本素养。
    门口停着的那辆车,里面坐着的司机,他负责送温顾过来,他是李成功当年的一个狗腿子,后来变成了温顾的狗腿子。
    李成功站在门外,关上了门。
    作为一个狗腿子的基本素养,就是老大和老大的师傅谈事情,他负责放哨。
    温顾往屋里走,老远便看见在客厅里坐着,正在看书的张苍狼。
    “师傅。”温顾喊道。
    张苍狼抬起头,眼中罕见的露出一丝笑意,突然抚了抚衣袖。他慢慢摘下了老花镜,笑盈盈地说:“来啦。”
    温顾点点头,说:“师傅,最近身体还好吗?”
    算一算师傅的岁数,今年过完年,就要七十岁了。一个七十岁的老人,能够像是张苍狼这么精神的不多,看来,李成功把师傅照顾的还不错,但正因为师傅年纪大了,才不能对身体掉以轻心。
    张苍狼说:“挺好的,你送来的补品,我年纪大了,都吃不完。定期有医生过来,给我检查身体,你应该收到体检报告的吧。”
    温顾说:“是啊,不过简单的检查,都是常规检查,以后啊,每半年,你要去大医院检查身体。”
    温顾和张苍狼寒暄了几句,张苍狼想起了在电视上看到的新闻。
    张苍狼说:“徒儿,我最近看新闻,你想要拿下的项目,吉家也想要?”
    温顾点点头,说:“是啊,我在京城,总归是要和吉家对上的。”
    张苍狼叹了一口气,说:“我当初,希望你不要去京城,也正是因为吉家。该来的,终归还是会来啊。”
    温顾说:“师傅,从前我年纪小,从来没有问过你,和吉家有什么恩怨,我去京城之前,你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小心吉家,能躲就躲,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虽然能够通过上辈子和这辈子来观察联想,可是,她还是想从师傅的口中,得到真正的答案。
    张苍狼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已经老了,眼睛周围的皱纹,就像是一条条沟壑,他说道:“你真想知道?我知你和吉家的某个孩子有交情……”
    桌上原本冒烟的茶,早就已经凉了。
    温顾瞧了一眼,说:“交情再深,也不及师傅对我的恩重如山啊。师傅的茶凉了,我且帮你续上。”
    温顾说着,便起了身,到厨房烧水去了。
    师傅张苍狼于她,是知遇之恩。温顾今时今日,所有的建筑绝学,都是由张苍狼所传授。
    温顾想起来,上辈子的自己,和张苍狼,是无缘相见的。
    在温顾的上辈子,张苍狼他老人家,是建筑界泰斗一般的存在,倒退二十年,他的设计独领风骚、风靡全球。
    只是他一生坎坷,颠沛流离,中年时期出过一件大事儿,从此以后,他就消失了,等到人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疯了。
    温顾前世之时,她非常仰慕建筑大师张苍狼,虽然张苍狼大师,消失许久,再也没有过新的建筑巨作。
    那时,温顾只有二十出头,正在念大学。
    张苍狼已逾古稀,被人们找到的时候,他正被关在欧洲y国精神病院。
    温顾萌生了想要见一见这位大师的念头。
    她联系了y国精神病医院,确定了张苍狼的下落。她一天打三份工,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在数月之后,辛辛苦苦攒了一大笔钱。她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多次换乘交通工具,终于好不容易跨过国界,在午夜十一点赶到医院,她得到的,却只是他一个小时前去世的消息。
    正是北风凌冽寒冷的隆冬,温顾走进张苍狼病房,她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这房间又凉又脏又乱,地上堆着铅笔灰和画了乱七八糟线条的废纸、已经发出了恶臭的馊饭,已经洗不干净破了洞的白袜子。
    这个伟大的老人,才七十多岁,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早早地安静地离开了人世吗?
    她缅怀的整理着他曾经睡过的床铺,有些心酸。忽然,她的指尖触到了一处硬物,是床板么?不是。她掀开了皱巴巴有些发霉的枕头底,下面放着一只白色信封。
    信封上面写着几个字:有缘人,亲启。
    打开信封:
    我这一生,做过许多错事,错信过很多人。我自知命不久矣,唯有一事,乃是我终身遗憾。我曾设计过一处古堡,其中绝技,不曾传人。若我故去,此技将永绝于世。现我将此绝技详尽叙之,望有缘人得知,保我泱泱华夏国建筑技术,万古流芳。
    温顾攥着信纸的手,在颤抖。她仿佛看见垂垂老矣的张苍狼,在大雪纷飞的深夜,带着一身的病痛,强撑着精神,咬牙写下这封绝命书。最后,他将信封放在枕头下,最后再也没有力气了,像是棉花一样,倒在了床上,再也没有醒过来。
    窗外,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雪。
    ……
    上辈子的温顾收好了张苍狼的遗书,离开了医院。
    她并没有立刻离开欧洲,而是将张苍狼生前在欧洲的所有设计,仔细参观了一遍,临走前的最后一天,她仔细参观了张苍狼临终前念念不忘的:朗香塞古堡。
    前世已休,温顾以为没办法再遇这位去世的老人了。
    没想到,温顾回到了十二岁的时候,她今生能够遇到张苍狼,真是好运。
    温顾回想着这一切,苍顾有今时今日,是无数人努力的结果,但也有张苍狼的功不可没。
    师傅张苍狼是温顾的恩师,也是温顾坚持着热爱着这个行业的理由。
    ……
    温顾从厨房里提了一壶热水,给张苍狼沏茶。
    等到张苍狼接了茶杯,她翻起桌上的茶盅,兀自倒了一杯清茶,慢慢喝了起来。
    张苍狼端起茶烟袅袅的瓷杯喝了一口,缓缓放下杯子。
    他看向温顾这个孩子,当初只是一个小毛孩子,如今,已经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他在全世界炽热的目光里,消失了这么多年。整个建筑界,没有半点关于他的消息。他在躲,他在逃,在温顾和他相遇之前,他躲避了小半辈子图纸。
    如果不是温顾的存在,他逃到现在,应该还是个在路边摆摊卖菜的老头,虽然日子清闲,但是,华夏国的建筑业,毕竟会被吉家一人独大,只手遮天。
    那是环境的灾难,也是华夏国的灾难。
    温顾已经长大了,可是,温顾这孩子,真的已经拥有了以抗衡吉家的力量吗?
    温顾是他看着长大的,就像是他自己亲身的孩子。他收温顾做徒弟的初衷,是想自己的一身技法,不至于失传。
    当年的那些仇怨,他放不下,但是,他也不愿意让温顾以身犯险。他总是让温顾躲着吉家,能够躲就躲掉吧,犯不着和吉家对抗。
    张苍狼说:“徒儿,为师过去的事情,实在不想多说。我将你当成我亲生女儿,你要是出事,我也不能苟活。你想要别的项目,为师从来都是支持你的,这一次,希望你放弃。”
    师傅不愿意说。
    温顾不好勉强。
    于是,温顾和张苍狼又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离开之前,温顾叮嘱李成功,多陪张苍狼运动运动。
    李成功点点头,哎呀嘛,他是真的不想再增加运动量了。不然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膘都会没了,只剩骨头。
    ……
    温顾离开张苍狼家之后,便回家收拾行李。
    干妈沈碧落给她送了一大堆东西,吃的用的,用一个大箱子装的满满的。
    即使她衣食富足,干妈始终还是担心她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毕竟,她总是穿着破洞的牛仔裤、看起来很便宜的t恤,还踏着一双随时可能烂掉的人字拖。
    亲妈和干妈全都把她当成小孩子,所有要她带上的东西,整整两大箱子,她只能办理托运。
    托运超重,花了不少钱。
    她露出一脸心疼。
    身侧的周语梵说:“我总是觉得你很奇怪,传闻里,你不是败家成性么?为什么托运花了钱,会心疼呢?”
    温顾说:“江湖上传言我败家,可我哪里是真的败家,那是因为我是知道,这种投资,总有一天,会连本带利赚回来,可是,运输花钱,就跟我每天穿着拖鞋,要我去买一双奢侈品高跟鞋一样。”
    “哎,真好,以后不用赚钱给你买奢侈品,我可以买我想要的飞机大炮坦克什么的。”周语梵小声说。
    温顾瞪了周语梵一眼:“什么?你要买飞机大炮坦克?嗯,也对,这个清单我列下了。”败家还没有败过这些呢,说不定是一条新的致富之路。
    她其实是不喜欢奢侈品化妆什么的,到了年纪,该保养的时候保养,偶尔特地的场合必须化妆,她会交给别人。
    说到底,她是真的懒。
    上辈子因为工作没时间化妆,这辈子是懒得化妆,看来,她是没时间机会成为一个谣言贱货了。
    真是温顾第一次和周语梵坐飞机。
    按照温顾的要求,选择的是经济舱。
    周语梵坐军用飞机做的比较多,对于经济舱的舒适度,其实还算是适应的。
    只是,如果让他一个人坐飞机,他还是会选择做头等舱。
    毕竟,会少很多麻烦。
    这不,经济舱的位子,是三人座。
    温顾的位子靠窗,周语梵的位子,在中间。
    坐在周语梵右边的,是一个看起来和温顾差不多大的女大学生。
    温顾一坐在座位上倒好,直接睡着了。
    周语梵不习惯在飞机上睡觉,可能是职业习惯,他的神经,始终是绷紧的。
    周语梵始终坐姿笔直。
    身侧的女大学生,观察着周语梵,她对着周语梵笑了笑,说:“你好,我观察你很久了,你是军人吗?”
    周语梵表示很喜欢和陌生人说话,薄唇微启,冷冷吐出一个字:“嗯。”
    女大学生看向对方,对方是个大帅哥,红润中闪着苍白的紧抿的薄唇,十分惊喜地说:“哇塞,我从小就很喜欢军人哪,一直都想嫁一个军人,你好,我叫于纯品。”
    “嗯。”
    周语梵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大学生,长头发,斜刘海,下巴尖尖,还化妆,一看就是个妖艳贱货,没有我左边的温顾单纯善良不做作,他那柔软而冰冷的薄唇依旧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不喜欢做经济舱的原因,座位很窄,旁边坐的是陌生人,让他有些不习惯,而且,会有人莫名其妙的和他搭讪。
    他要是不理吧,不礼貌,理了吧,对方有巴拉巴拉说个没完。
    他生性就是个单薄清冷的人,如果不是熟悉的人,他是懒得听对方废话的。
    “既然我已经自我介绍了,你叫什么名字呢?”
    于纯品很有劲儿的问着,她可不想放过和身边大帅哥的交流机会,这么帅的大帅哥,还是个军人,她可是鼓足了勇气,才和大帅哥搭讪的啊。光是瞧着这张冷峻而迷人的俊脸,他就算是不理她,她也不介意。再说了,才刚认识,要是这个大帅哥很热情,那肯定是个情场高手,是个大骗子。
    周语梵俊逸如画的脸上,依旧一脸的冷冰:“请你小声一点,别吵到她。”
    于纯品眼波一转,细眉微跳。看起来,冰山帅哥,似乎有点在意那个人啊。
    她扫了一眼坐在靠窗位子的人,那个人,看起来有点面熟啊。哦,这个人,不是那个什么温顾么?
    于纯品没有想到,她会和温顾坐在一起。
    于纯品是京大的学生,和温顾不是同一个系的,温顾念的计算机系,她念的计算机系。
    这个温顾,在计算机系,是很出名的。主要是因为,温顾总是来蹭计算机的课。
    计算机系的男生多,女生少。
    系里有多少个女生,就算是用手指头脚趾头都能数出来。
    女生不多,质量高不高另说,反正这是计算机系的普遍现象。
    有个大美女老是来蹭课,系里的男生,都要疯了。
    于纯品原本对于温顾是不怎么关注的,只知道温顾好像是个天才,年少有为,小小年纪,已经创办了公司,不过,这也可能是家里办公司办的风生水起,给温顾挂了个名头,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天才啊。
    至于温顾的长相好看,于纯品觉得很一般。温顾属于那种脸上有肉,有点婴儿肥的那种,在于纯品眼里,女生要瘦瘦的,才好看。
    曾经有人把温顾和于纯品拿来比,甚至还在校园网上发帖讨论来着。
    她一直都没怎么关注,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诉她,在这个帖子里,留言说喜欢温顾的,比她要多得多。
    她还挺生气,要不是温顾每次只在公开课出现,上完课就走,平时放了学,也不知道人到哪里去了,她肯定是要找温顾的麻烦的。
    于纯品怎么都没想到,会和温顾都坐在经济舱里,她是买错了票,没有买到头等舱的票,温顾呢?是买错票,还是买不起票?
    温顾办的那个什么公司,好像是出了什么问题呢,小道消息都在传,温顾家里,应该是快破产了吧。
    一个破落户的穷酸女儿,强撑着女儿在京城大学念书,当初进学校应该也花了不少钱吧。听说,温顾是在开学半年后,才来学校念书的。
    于纯品在心里冷哼一声,温顾,根本配不上这个大帅哥。
    是以,于纯品对周语梵说:“这个女孩子我认得的,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系里好多男生,都和她关系很好呢。她是你女朋友吗?”
    她说的是半真半假的话,计算机系里很多男生都喜欢温顾,甚至还有男生自称和温顾很熟,其实只跟温顾说过一句话。但是,这样的事情,在眼前这个大帅哥的面前说出来,恐怕可以让大帅哥,对温顾失望吧。
    毕竟,和其他的男生牵扯不清,不是什么好事呢。
    周语梵说:“不是。”
    于纯品在心中更是得意了,既然温顾和对方没有关系,那她就更加放心了,没想到坐经济舱,还能这么好运,捡来这么一个帅哥,她笑眯眯地抛着媚眼,嗲嗲地开始撒娇:“既然不是你女朋友,你何必这么关心她呢?你看我怎么样,要不,我当你女朋友。”
    周语梵的嘴角微微勾起:“她是我,未婚妻。”
    于纯品那张脸猛地僵硬了,好像一块铸铁或是水泥。这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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