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顾被抓了起来,许都也不好过,天天被公安部请去喝茶。
许都的妻子孟金叶,身在s市,她十分担心许都在京城会不会出事,毕竟,温顾如今身陷囹圄,如果许都再出事,她简直不能想象会出现怎样的灾难。
她的丈夫许都,为了苍顾集团,鞍前马后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异心,就算是苍顾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每次打电话,许都也只是和她说:“你不要担心我,你有时间的话,去温顾家里看看,她一家人,恐怕过的更不容易。”
于是,这一天晚上,孟金叶趁着女儿许小白已经睡着了,她骑着单车,来到了温顾家中。原本家里是买了车的,为了筹措资金,她自作主张,把车给卖了,寄给了许都,虽然只是杯水车薪的帮助,也好过一分钱没有。
孟金叶站在温顾家门前,从前温家的门口,总是有不少人围着,以至于温家不得不请保安,把这些人赶走。
温家的院子种植着许多植物,园艺师定期照料着这些植物,使得院子里一派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如今这样的夜里,温家院子里的林木植物,显然已经有日子没人搭理过了,杂草丛生,枝叶枯萎。
从前那些想要和温家攀关系的人,如今躲开温家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出现在温家的大门口。
孟金叶叹了一口气,叹气之间,门开了。
是温顾的母亲白兰芝开的门。
温顾的母亲白兰芝瞧见来人不是别人,是她十分熟悉的孟金叶,她的眼眶微微湿润了。
白兰芝自从知道了温顾建立了苍顾,自从知道了苍顾是许都一手陪伴打造而来,她便认识了许都的妻子孟金叶。
孟金叶是个十分内向的女人,不怎么爱说话,白兰芝呢,也是这样的性格,因此,自从和孟金叶交往以来,白兰芝和孟金叶相处的十分愉快。
白兰芝的厨艺不错,孟金叶的饭菜做的一般,孟金叶偶尔还会打电话给白兰芝,问问这道菜怎么做的。
白兰芝回忆至此,孟金叶能来,她是很感动的,她说:“小孟,快进屋吧。”如今一家人已经生活在风口浪尖,她平日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她也不敢和别人说话,生怕说错了什么,为温顾招来更可怕的横祸。
孟金叶进了屋子,她紧紧握住了白兰芝的双手,说:“白姐,你不要着急,小顾是个聪明的孩子,肯定能度过这次的劫难。”
白兰芝有些哽咽地说:“但愿吧。”
但愿小顾能够度过这一劫,小顾这孩子经历过太多的劫难了,当初小顾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整整半年,白兰芝祈求上天,如果能让这个孩子醒过来,她就是折寿十年也行。小顾醒来了,是上天垂怜,可是,终究还是躲不过人祸。
两个人在客厅坐下。
此时,温顾的父亲温卫康,还在外面奔走,家里的钱,要么是存在银行里,被冻结了,说是等调查清楚了才能动,现金不多,七七八八,凑给了苍顾集团,用于苍顾公司目前的周转运营。
他们一家人手里没有几个闲钱不说,苍顾能不能度过这次危机都难说。
因此,温卫康和小舅子白树两个人,每天都在为苍顾忙碌。
温顾的弟弟温小齐,此时此刻,他正在卧室里睡觉,他还在上学,不能耽误学习。
这个孩子算是十分懂事了,姐姐出事的新闻,在全国掀起了一阵风浪,学校里的流言蜚语到处都是,温小齐从来没有为了这些难听的话,皱一下眉,他甚至回家了,也不和父母说起,生怕父母为了他担心。
温小齐虽然在床上睡着,可他这一段时间,是睡不着的。他只是个少年,他担心姐姐啊,怎么都睡不着。
他担心姐姐温顾,担心姐姐这一次,再也不能回家。他从不相信新闻里说的,在他的心里,姐姐是世界上最正直的人,怎么会做犯法的事情呢。
姐姐对他这么好,可是,他一点忙都帮不上。
温小齐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爷爷温国威总是会欺负老实的姐姐,姐姐就这么受着,老老实实的不说一句话。
不过,姐姐不是什么时候都忍气吞声。
大哥温辉和温优优欺负他,他年纪小,什么办法也没有,姐姐跟温辉打了一架,那一架打得很厉害,姐姐打不过温辉,姐姐的手臂被温辉的指甲划了好长一道血口,那道伤口很深,留了疤痕,就在姐姐的上臂。
温小齐翻了翻身子,他看着窗外的月光,新闻里说,姐姐被抓起来了,他是不相信姐姐犯了法的,一定是坏人陷害姐姐,可是,如果坏人的势力很强大,是不是,是不是姐姐,以后再也不会回家了,甚至,他就此永远的失去姐姐?
温小齐一想起这些,他痛苦地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
白兰芝和孟金叶聊了聊苍顾的事情,又聊起许都。
孟金叶说:“我家老许在京城那边给我打电话,说是要我不要担心他,京城那边的人,不敢动他,毕竟他们这些年经营的人脉都在,就算小顾现在落了难,别人还是看着小顾的面子,不会太为难他。”
白兰芝叹了一口气,说:“我这一生,从来没有什么大的理想,我也只希望我的儿女,是平平凡凡就好,如今落得这样的局面,恐怕是命啊。”
孟金叶说:“白姐不要灰心,从前我是穷着过来的,就算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不怕。如果当年不是小顾,我早就已经被债主打死了。死了,就什么用都没了。人活着,就会有灾祸,我们只要心连心,这一切总会过去的。”
孟金叶陪着白兰芝聊了一会儿,她该回家去了。
她是骑单车来的,车卖了,骑单车也还行,权当是锻炼身体。
她不记得自己踩了多久的单车,她的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好不容易,她回到家中。
打开女儿许小白的卧室门,小白在床上酣然睡着。
她欣然笑了笑,关上门。
她来到客厅,身子沉重,坐在沙发上。
她叹了一口气,许都从不曾和她说过,温顾名下的别墅,也就是现在一家人所居住的别墅,之前已经被温顾抵押换取了一部分资金,用于公司目前的运营,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这话从白兰芝口中说出来,饱含着心酸。
孟金叶知道,如果苍顾完了,温顾一家人的房子会被银行收走,他们手里没钱,恐怕要流落街头了。
孟金叶有些难受,当初她是家庭主妇,走上了赌博的道路,欠了十万块,债主上门,他们一家人几乎要被打死在家里,要不是温顾,他们这些年,哪里过的上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
许都跟着苍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纵使曾经如何辉煌腾达,如今落了个树倒猢狲散,此时的处境,比当年还要险恶。
温顾已经被抓起来了,下一个,恐怕就是许都了。
……。
地下监狱之中。
温顾和连幽谷,他们已经许久终于见面了。
那一声,连先生,好久不见,连幽谷听到了,着实心中有些感概万千。
连幽谷算到了自己的劫难,也算到了温顾的劫难,原来今早上卜卦,故人来,是这个意思啊。
连幽谷的眉毛微微上扬,他说:“来啦。”
来到了这样的地方,对温顾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只是,这一天,来的有些快。
连幽谷和温顾绕过了书架,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再次相见,在这样的场合,也是挺有趣的。
一个是曾经万人敬仰的风水大师,一个是曾经荣耀之极的建筑师,他们变成了囚犯,穿着囚衣,对着彼此说这一声,好久不见。
温顾见连幽谷穿着和她一样的囚服,灰色的短袖和长裤,松松垮垮的,十分不合身。不过,他们已经成为了囚犯,哪里还能要求衣服呢。
温顾倒是十分习惯囚服,小时候穿旧衣服烂衣服穿的多了,后来就算是赚了很多钱,也没有改变她的穿着习惯,就算是囚服,她穿起来十分自在。
再看连幽谷,似乎也不介意穿囚服,想来,连幽谷从小在五行山修行,便是衣食朴素,即使后来下山成了大师,锦衣玉食,也没有把他变成一个有了偶像包袱,一旦回到从前,见到熟人会感到抹不开面子。
除却衣物,连幽谷变了,他瘦了许多。
原本连幽谷就是偏瘦类型的,如今看起来,越发消瘦。
在这样的地方,不瘦才奇怪呢。
连幽谷大大方方地说:“什么时候来的?”
“应该是,早上吧。”温顾笑眯眯地说着,她从昨晚连夜被送到了这里,经过了各种交通工具,期间,她的眼睛是被蒙着的,为了防备犯人越狱,每一个进来的犯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这么绕来绕去,温顾已经失去了方向感,身心疲惫,却始终坚持着不睡觉,她在自己的大腿上,用指甲,掐出一道道血痕。
一步一步计算着时间的流逝,算算时间,应该是早上,她来到了这里。
她已经十分疲惫了,经过了冗长的检查和手续,她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这里,只是为了,这一刻。
传言之中,这是地下监狱。
可是谁也不知道,这座监狱,是不是真的建在地下。
不过,这座监狱也算是名副其实,没有窗户,所有的通风全都是靠设备,唯一的出口,便是监狱之中十道门禁。室内的照明,全都依靠灯具,除了图书馆的灯光亮一些,其他的地方,全都是昏暗的一片。
连幽谷问温顾:“你有没有受伤?”
他关心的不是温顾为什么进来,而是,在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受委屈。毕竟,他刚进来的时候,狱警们凶神恶煞。
温顾说:“连先生不用担心,你进来的时候是什么情况,我和你一样。只是我想,我在这里,会过的比连先生要滋润一些。”
她眉眼带笑,像是在说着稀疏平常的事情。
连幽谷的眉毛轻轻扬起来,微微缀了一丝笑意:“你呀,日子久了,越发喜欢怼我了。”
温顾依旧是往常看起来有些顽皮的温顾,温顾从来都是这样,就算是大难临头了,也总是一副天塌下来,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温顾和连幽谷聊了一会儿,他们便分开了。
在这座监狱之中,就算是吃饭睡觉上厕所都是被监视着的,更别说他们接触时说话的内容了。
一举一动,没有自由。
但也正是如此,才能确保这座监狱,铜墙铁壁,无人可以逃出去,也无人可以轻易进来。
……
陈以琳家。
陈以琳自从上次被打伤住院,到现在已经一个月左右,她的腿伤还有一些没有恢复,但是已经出院,住在家里了。
陈母一心一意地照顾着这个女儿,没有去单位里上班。毕竟,女儿只有一个。
一家人已经吃过晚饭了,他们全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陈母坐在一旁削苹果,不一会儿,她已经削了一大盘。
陈以琳的父亲喜欢看新闻,是以,晚上看电视,不一会儿就到了晚间新闻时间。
对于电视机的主权,只要陈父在家里,谁也不敢提出自己要看什么,都会跟着陈父一起看。
电视里,此时此刻正在播放着有关苍顾的新闻,而且,苍顾领头人,目前已经被关押,不允许保释。
陈母听到苍顾两个字,她顿时眼中闪出了异样的目光,这个苍顾啊,苍顾的领头人不就是哪个,把她的女儿打的差点残废的温顾吗?
那个小女孩,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是,心思歹毒的很呢。
她不是不想报复温顾,只是,抓不到机会罢了。听说温顾身后的后台很硬,她要是贸然动手,恐怕是要翻船的。
没想到,她还没有动手,温顾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报应,哼,只要是被上头盯上的人,就算是背后的后台再厉害又怎么样,还能和上头正面叫板不成?
陈母把水果盘端到了陈父面前的茶几,她说:“这个温顾,我当初还以为有多大的通天的能耐呢,原来只是个横着走没两天就被煮了的螃蟹。”
不成气候的小丫头,好在当初没有收拾温顾,要不然啊,真是,脏了自己的手。陈母暗自冷笑着,她才不用动手呢,温顾已经被人收拾了。
陈父微微皱起了眉头,当初陈以琳和温顾打架的事情,闹的他几天睡不好觉。
差一点,他的大好前途,就被女儿连累了。妇道人家的目光总是短浅一些,要是上次的事情闹大了,他现在还能坐在位子上,那真是有鬼了。
陈以琳听到母亲在说温顾的事情,她自然比母亲更高兴了,她笑嘻嘻地说:“我就说嘛,这个温顾,是个草包,现在她被抓起来了,真好。真希望她被关个十年八年,嗯,十年八年还是轻的。”
陈父的眉头立刻拧成一个川字:“陈以琳,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说话要经过大脑,你是不是吃亏还没吃够?”
陈以琳莫名其妙被父亲骂了一顿,她大声说:“老爸,你干什么忽然凶我?”
“我骂你还是轻的,你说你,好端端的和温顾打架的那件事情,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再招惹温顾了,你现在还在背后说温顾的坏话,你说,你不是脑子坏了还是怎么?”陈父严肃的说。
陈以琳委屈极了,她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我住院的时候,你为了温顾那个贱人,打了我一巴掌,我做错什么了,你为了温顾,打我,你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现在,你又为了温顾那个贱人骂我,究竟我是你的女儿,还是温顾才是你的女儿!”
陈以琳的母亲也觉得自己的丈夫不可理喻,那个温顾已经失势了,就算是当初有威胁,现在,温顾就是一只小蚂蚁,随时都能被捏死了,为什么还要伤女儿的心呢。
陈以琳的母亲瞪着眼睛看向陈父,想要讨要一个说法。
陈父冷着脸,从沙发上起身,他什么都没说,黑着脸,离开了客厅,钻进书房里去了。既然话不投机,那就别说了呗。
……
地下监狱之中。
图书馆。
温顾和连幽谷分开之后,温顾正准备离开图书馆。
忽然,温顾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喊着:“天啊,混蛋,救命啊。”
温顾眯起了眼睛,仔细观察着四周,好在她的听力不错,眼神也不错,她发现,地上居然有一只小小的跳蚤。
这对于温顾来说,是发现了新大陆。
她的动物情报网,找地下监狱不知道找了多久,她猜想,这个地方,恐怕动物们难以找到,而这个地方,甚至没有动物。
既然有跳蚤,那么,事情就变得有趣了。
只要有动物,就有希望。
此时此刻。
那只在地上喊救命的小跳蚤,马上就要被一个高大的男囚踩死。
温顾才发现的新大陆,她可不想,新大陆就这么不明不白命丧黄泉。
温顾立刻冲了过去,一把拉住那个踩跳蚤大汉的手,她用力一拉。好在从前学了些拳脚,一直没有荒废。
那大汉是来看书的,他没有防备,猛然被人拉了一把,他的步子调了方向,也因此失去重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大汉摔倒了,跳蚤得救了。
跳蚤受到了惊吓,它大难不死的第一反应,当然是逃走了。
它什么也没说,直接溜走了。
跳蚤走是走了,它当然没有想到的是,救命恩人和那个看起来彪悍无比的大汉杠上了。
……
此时。
那被温顾拉了一把而倒在地上摔交的大汉,他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来。麻的,老子怎么说当年也是大哥级别的人物,居然有人这么搞老子,老子以后怎么混?
他十分愤怒,脸部的肌肉几乎扭曲的要变成一块肉饼,他迅速抓住了温顾的衣领:“哟,小丫头片子,你他妈没成年就进来了,是他妈杀了几个人就吃了豹子胆了是吧,还敢搞老子,看老子不弄死你,小兔崽子!”
他这辈子反正是出不去了,其他的囚犯都是长期邻居,他不给这个小崽子颜色看看,恐怕这事传遍整座监狱,他会沦为最大的笑话!
温顾被抓住了衣领,倒也不骄不躁不恼,她对大汉说:“这位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走得太快了,不小心撞到的。”
她总不能告诉大汉,是为了救跳蚤。
大汉睁大了眼睛,说:“你他吗那是不小心,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她吗那么远冲过来,我他妈除非是瞎了,才信了你的邪!”
温顾说:“这位大哥,不好意思,我尿急才跑的这么快,你大人有大量。”
大汉右手抓着温顾的衣领,左手一拳打到了温顾的脸上,温顾的脸立刻肿了起来。
大汉说:“我他妈让你尿急,老子要是不好好教训你,以后你他妈要尿在老子头上,跪下!”
哼,就算是跪下磕头都算是轻的,他要好好羞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
图书馆里的囚犯不多。
只有七八个人。
大家见有人打架了,立刻围观起来,甚至加油助威起来。
原本看守图书馆的狱警,去卫生间去了,他没有注意到图书馆发生了这样的暴动。
没有狱警出面阻止,大家更加兴奋了。要知道,平时狱警在场,谁敢私下动手斗殴?被狱警逮到,全都会被打的半死。
温顾被打了一拳,她的脸肿了,嘴角流出了血丝,血腥味,真讨厌啊。她的眼底,泛起了一阵冷光。
大汉见温顾一脸不爽的样子,他更加不爽,他大声吼道:“怎么,小妹子,你他妈不跪下是不服气是吧,老子打的你叫爸爸!”
大汉一边大吼,一边冲着温顾出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