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上次吓唬她们还不够啊?
“小小年纪若是眼花了,我劝你先去找个大夫看看吧。”薛瑾仪回首,微笑看向几个堂妹。
说话的薛三姑娘柳眉一挑,刚要反驳她,被旁边的妹妹拽了一把,“没听娘是怎么告诫我们的吗,近来少招惹这个疯子。”
前后言行差异如此之大,可不是疯子吗?
薛瑾仪听见了,叹气道:“若受菩萨点化便是疯子,那……对菩萨虔诚叩拜之人又是什么呢?”
院子里弥散着一股淡淡的香火气,想来是薛夫人早上刚礼佛完。
几个小姑娘顿时脸色煞白,薛三姑娘叫道:“薛瑾仪,你休要往我们身上泼脏水,挑拨是非!”
薛瑾仪掩嘴一笑,“疯子这话是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与我何干呀?”
“你……”薛三姑娘杏眼圆瞪,气得头上珠花乱颤。
薛瑾仪摇摇头,十多岁的小姑娘不过如此。
这时,竹帘被掀开了,一个中年婆子蹙眉出来,说道:“小姐们,快请进来吧。”接着她看到了薛瑾仪,愣了愣。
薛瑾仪如实说道:“我是来请安的。”
中年婆子想到那日要不是瑾小姐将杨妈妈吓病了,她哪有机会在夫人面前多露脸?再者,瑾小姐受菩萨点化的事儿传遍全府,若是给瑾小姐一些好处,她说不定也能受菩萨眷顾呢?
她便大胆做主一次,假装没看见薛瑾仪,站到一边,请小姐们进屋。
薛三姑娘鼻子朝天,冷哼道:“自讨没趣,等会看大伯母如何收拾你。”说完,带着妹妹们进屋请安。
薛瑾仪慢吞吞地走进屋内,飞快扫视一圈后,低眉顺眼的来到薛夫人面前,盈盈一拜,“瑾仪给……”她顿了一下,泰然自若的继续说道:“母亲请安。”
薛夫人是卫国公的续弦,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她称呼一声“母亲”也是应该,但仅仅一个称呼罢了,就像演戏,她不可能把剧里的“爹妈”当成真的父母来尊敬孝顺。
屋子里安静片刻,众人面色各异,薛芳仪扭了扭嘴角,按耐住骂人的冲动。
“瑾仪有心了,快起来吧。”薛夫人姣丽的面容上带着和蔼的笑,但心里头却堵得慌。
她清楚的知道,这小丫头再也不似从前那般好拿捏作践了。
她只能加倍的表现出慈母的样子,示意身边的秦妈妈带她坐在薛芳仪的身边。
薛芳仪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嘟囔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薛瑾仪当没听见,乖巧的坐着。
薛家女眷们原本在闲聊一些日常杂事,或是少爷小姐们的功课,她的出现让众人聊不下去了,目光时不时瞟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然而往日里坐没坐相、言行粗鄙的瑾小姐温顺的像一只小白兔,恍惚间让人以为可以继续蹂躏践踏,但不知怎地,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薛夫人放下茶盏,问出了所有人最关心的一件事,“瑾仪今日来请安,是有什么事儿吗?”
薛瑾仪抬眼看向薛夫人,她眉宇之间有关切之色,难怪将原主养成了一个废物,众人只怪原主自己不争气,而没想过是薛夫人有意为之。
她浅浅的一笑,今日只是刻意的要在薛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毫发无损的模样。
“瑾仪从前顽劣,好些日子没有好好给母亲请安了,”从前演过的电视剧里的台词,她信手拈来,“礼教不可废,所以瑾仪既然受菩萨点化,自然不敢忘了规矩,所以特来向母亲请安,还请母亲海涵瑾仪从前的任性。”
薛夫人十分大度的摆摆手,笑道:“瑾仪越发懂事了,有大家闺秀的模样了,国公爷若是看见了,一定喜欢。你生母在天之灵亦会感到欣慰。”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绪翻腾。
从前薛瑾仪不是没模仿过别人说话,多教几遍也是会了的,不过那也是鹦鹉学舌,叫人笑话,可今日到现在也没露出马脚呢。
薛瑾仪瞟了一眼斜对面一名妇人手里的画舫模型,笑问道:“请问,这是从长春湖带回来的吗?”
那妇人是薛家二房老爷的正妻,见薛瑾仪忽然看向自己,浑身有些不舒服,冷冷的“嗯”了一声,然后将画舫模型丢给身后的丫鬟。
薛夫人接过话茬,“趁着天真正的热起来之前,寻思着府里上下去长春湖游玩。”说话间,她审视的目光落在薛瑾仪身上,像是要劈开她脑袋,看个清清楚楚。
薛瑾仪大大方方的给她看,说道:“母亲,瑾仪昨日去了长春湖玩儿,遇到难民乞丐和游人、官兵起了冲突,差点出了事。瑾仪心想,这几日还是不要去了为妙。”
薛夫人在看她,她同样在注视着薛夫人。
方君晖是薛老夫人娘家那边的人,原以为是绝对可信的,谁料暗藏诡计。好端端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事,还有一种可能便是被人收买指使了。
这个人,她第一个想到便是薛夫人。
花了钱却没办成事,薛夫人这样商贾人家出身,精打细算的人定然心里窝火,而她越是在薛夫人面前晃悠,越是能挑动她的火气。
薛夫人不好收拾她,就只能对方君晖动手了。
方君晖那么下作,她可不会顾及薛夫人会怎么对付他。
想到这里,她听见薛夫人急切的问道:“瑾仪可有伤到哪儿?那些乞丐真是过分,天子脚下,岂是他们可以胡来的地方?”
薛瑾仪淡淡一笑,“谢母亲关心,瑾仪无碍,只是骚乱之中,有人推搡了瑾仪一把,若非路人出手相救,只怕要被踩的面目全非了。”
薛芳仪嗤笑道:“反正你也就这副尊荣了,和面目全非有何两样呢?”
薛三姑娘等人听了,忍不住掩嘴偷笑,薛瑾仪没说话。
薛夫人惊道:“是什么人?”
“瑾仪知道是谁,若是……”薛瑾仪慢慢的说道:“再看见他的话,一定会问个清清楚楚,为何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