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有个衣着相貌皆是普通的少女迎面走来,女孩子们以为是国公府的丫鬟,没当一回事,直到眼见着“丫鬟”居然目中无人的从她们身边走过去。
“芳仪,你府中的丫鬟也太无礼了吧?”有个女孩子皱眉叫道。
薛芳仪讥笑道:“听见没有,薛瑾仪,你就算换一身皮囊,在我们这些正经小姐眼里,也和府里卑贱的丫鬟是一样的。”
薛瑾仪停下脚步,回头淡淡的望了一眼。
“这是薛瑾仪?”先前说话的女孩子惊讶出声。
“是啊,盈盈,”薛芳仪抱着手臂,幽幽说道:“还不是因为你把她一脚踢进池塘里,脑子进水,人就跟着变了呢。”
刘盈盈脸色一白,没想到薛芳仪看见是她将薛瑾仪踢下水,还当众讲出来了,其他女孩子们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以后会怎么看她?
她一时兴起,捉弄薛瑾仪逗大伙儿开心罢了,但到底是在宫里,万一有个不慎会闹出人命可就麻烦了,所以她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是自己做的。
薛芳仪见刘盈盈脸色不好,笑颜如花。
她没脑子的指责国公府丫鬟无礼,岂不是在骂他们做主子的不会管教?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配议论国公府,她就要让刘盈盈知道什么叫难堪。
接着,她看向薛瑾仪,不知道她晓得仇人是谁后,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发疯打架,撕扯头发衣服呢?
那可有好戏看了,刘盈盈是当朝宰辅的外孙女,闹大了,纵然有一百一千个菩萨眷顾,母亲也定然不会轻饶了薛瑾仪。
薛瑾仪转眼看向刘盈盈,墨玉般的眸子出奇的平静。
“原来是你啊。”
刘盈盈觉得可笑,在薛瑾仪面前拿出硬气,“是我又怎么样?”
她抬着下巴,毫无愧疚之意。
“不怎么样。”薛瑾仪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去,只丢下一句话,“多谢芳仪妹妹解开我的疑惑。”
能和薛芳仪交好的自然不是一般的贵女,凭现在的身份,她能拿人家怎样?
现下只要知道是谁,挑拨一句就行了,这笔账来日方长。
说起来,要不是这个小姑娘,她现在是不是已经美滋滋的捧着影后的奖杯了?
薛瑾仪望向阴沉沉的天空,满怀的惆怅。
姚嬷嬷为她感到气愤不平,“才十几岁的姑娘,心思居然如此恶毒。明明做了错事,在您这个受害人面前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真是白长了那么一副好皮囊。”
身后响起争执声,一个怪罪对方多嘴,一个嘲笑对方敢做不敢当。
薛瑾仪摇摇头,往破院走去。
姚嬷嬷很快发现这条路不是去云嘉院的,低声问道:“小姐,咱们不去看看老夫人吗?”
“不去。”薛瑾仪回答的很果断。
姚嬷嬷道:“经过一夜,像是深思熟虑过的,您先说没看上方公子,把这人给推了,不就成了?”
“此事无需我们烦忧,自有人赶走姓方的。”
“啊?”姚嬷嬷茫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薛瑾仪神秘一笑,“最快明日,你就知晓了。”
姚嬷嬷见小姐不肯把话说明白,只好选择等了。
“对了,附近可有什么香火旺盛的寺庙?”薛瑾仪又问道,包办婚姻是难以接受的,就得早做其它打算了,“除了玉善庵!”
薛夫人喜欢的两个尼姑,和现代伪装出家人骗钱的骗子差不多。
姚嬷嬷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城外的白云寺。”
“好。”薛瑾仪点点头,“快到十五了吧,那天我们去寺里拜拜。”
“诶?”姚嬷嬷有些不解,自从小姐变了之后,做的事真的难以让她猜着。
薛瑾仪莞尔一笑,“我受菩萨眷顾,自然是要去寺里感谢菩萨的。”
姚嬷嬷明白了,笑着点点头。
她们没有直接回到破院,而是姚嬷嬷先去了隔壁下人们住的院子,拿了些治疗风寒的草药,回到破院里煮了一碗药汤,最后端到裹着棉被仍浑身发抖的彩云面前。
“这是什么?”彩云说话都在打颤。
姚嬷嬷没好气的说道:“小姐听说你感染风寒,特意叫我煮了药给你。”
“我不吃。”彩云扭过头去,“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毒,要害死我?”
“你!”姚嬷嬷气得冒火,十几年来小姐被这丫头百般刁难,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好心好意的给她煮药,结果却被当成了驴肝肺,岂有此理?!
“爱喝不喝。”薛瑾仪站在屋门口,笑眯眯的说道:“反正在这没人管的破院里,只能听天由命。你要是病死了,大不了草席一裹,丢到城外乱葬岗去。”
话音刚落,随着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大雨倾盆而下,砸在瓦片上滴答作响,沉闷的空气里终于有一丝凉意弥散开了。
彩云身子一抖,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薛瑾仪继续说道:“姚嬷嬷,等会儿你看看彩云的贴身物件都藏在什么地方了,等她死了,就归咱们了。这么些年下来,她一定攒了不少好东西,够我们吃喝好一阵子了吧?”
“是,小姐!”姚嬷嬷笑着应道,作势要将碗端走。
“我喝!”彩云叫道,拼尽全力坐起身,捧起汤碗,顾不上汤,大口大口的将药汤一饮而尽。
薛瑾仪十分可惜的摇摇头,“唉,本想发一笔横财,看来是没机会了。”
彩云冷哼,本想嘲笑几句,冷不丁想起昨日遭遇。
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她是明白的,于是丢下汤碗,重新躺下。
等她病好了,非得加倍卖力的揪住薛瑾仪的把柄,让夫人来收拾她!
正想着,她的肚子“咕噜噜”叫几声,想来从昨晚就一直没有胃口,到现在不过喝了一碗药汤,更让肚子饥饿难耐了!
这时,她听见薛瑾仪说话了,“嬷嬷,中午我们吃臊子面如何?”
臊子面?彩云眼睛一亮,随即有些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