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围观群众们的表情,似乎对此司空见惯。
孙老板强硬地将青衣丫鬟搂在怀里,笑呵呵的看着,没有一丁点阻止的意思。
惊讶的她显得很“异端”,她急忙收敛表情,看着跟随马车的几个打手冲上前去,踹倒那人就是一顿狂揍。
员外郎家公子起初痛呼几声,随后声音越来越低。
“这陶小少爷怕是要被打得半残了。”
“唉,幸好他爹是朝廷官员,若是换成寻常百姓,铁定直接打死了喂狗!”
听旁边人的议论,薛瑾仪知道他们不会搞出人命,但眼见着一人被殴打,她哪里能袖手旁观?
她左右张望,看到两名身着官兵服侍的人走来,可是他们并没有制止打人者,反而抱着手臂站在孙老板身边,笑着问是哪个蠢货惹得他不高兴。
当真是没有王法了,这可是天子脚下啊!
薛瑾仪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酒楼门前,快步走到茶棚蒸煮面食的灶台边,从火炉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柴火,小心翼翼的藏在身后,然后寻了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
说时迟那时快,薛瑾仪丢出柴火的一瞬间,迅速溜回茶棚,靠近酒楼门口的石狮子。
她是看准了扔的,柴火砸在马车顶上,不多时冒出一阵阵白烟,有火星子在跳动。
“孙老板的车着火了!”
人群里有人大叫一句。
孙老板回头一看,登时吓得脸色苍白,打手和店伙计们顾不上打人了,急忙护着孙老板进酒楼里避难,仓促中那青衣丫鬟被孙老板狠狠地推出去,摔倒在地上,手掌擦出一片血痕,痛得她哀声哭泣。
两个官府的人急忙组织救火,有好心人扶起丫鬟。
一片慌乱中,薛瑾仪趁人不注意,抓起陶家小少爷的手,飞奔进不远处的胡同里。
她一松手,小少爷跌坐在地上,抱着脑袋哀求道:“不要打我了!”
“像个人样!”薛瑾仪骂道,用脚尖踢了踢他。
陶家小少爷茫然的抬起头,这才发现面前的人不是凶煞的孙家打手,而是个相貌普通的少年,“是……是你救了我?”
“嗯。”薛瑾仪递过去赶紧的帕子,给他擦去嘴角的血迹,问道:“你对这家酒楼知道多少?”
陶家小公子感恩少年救了自己,如实答道:“孙家经营的酒楼,厨子手艺不错,生意特别红火,常常有达官贵人来这里吃酒。听说曾有一回皇上召了酒楼的厨子去,因为那厨子做的酒糟鱼比御厨好吃。”
薛瑾仪皱起眉头,孙家可真是会经营啊……
她又问道:“他们时常这么欺负人吗?”
提到这个,陶家小公子感觉浑身上下又疼起来,更刺激的他愤愤不平,骂道:“不过一介商贾,傍上卫国公府就可以无法无天!不管出了什么事儿,都有卫国公府顶着,可不看谁不顺眼就能叫打手狠揍一顿?”
薛瑾仪叹气,看来孙家不单有卫国公府,还和一些官吏沆瀣一气,所以区区六部员外郎家的公子在他们眼中和蝼蚁有什么区别?
陶家小公子还在絮絮叨叨的骂着,“……若是细数孙家的恶行,十天十夜也说不完!简直是罄竹难书!只求苍天有眼,早日让他们得到报应!”
薛瑾仪眼皮子一跳,孙家如果遭殃,那么势必是因为靠山卫国公府出事了,而她可是薛姓的,必然会被殃及到,除非尽早摘除这颗“毒瘤”。
读过史书便知道这类权大势大又放任亲戚为非作歹的大家族,终有树倒猢狲散的一天,要一个大家族得以安稳延续,可是个大学问。
“那你去那酒楼做什么。”陶公子满嘴骂人话,薛瑾仪已经懒得听了,出声打断。
陶家小公子一愣,随即哭了,“我的阿晴真是个狠心的人……”
“你家在哪里?”薛瑾仪又打断了他的话。
最后,她把哭哭啼啼的陶家小公子送回家,见到了那位陶员外郎,是个文弱读书人,听闻儿子被打,除了捶胸唾骂几句外,无能为力。
陶家人给了薛瑾仪一些银钱和点心,感谢他们救了小公子。
她从陶家出来,拿赏钱买了一些容易储存的米面蔬菜,然后回到卫国公府。
姚嬷嬷等了半天,终于把她等回来了,激动地拉住薛瑾仪的手,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小姐,您出去没遇上危险吧?”
“没事儿,”薛瑾仪笑道:“白云寺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家里可有什么事吗?”
“家里倒没有什么事,”姚嬷嬷抱怨道:“就是彩云那丫头中午一个人吃了三个大馒头,还念叨着好想吃小姐您做的臊子面,可真会痴心妄想。”
“那馒头剩的不多了吧?”薛瑾仪换好了衣服,往灶间走去。
姚嬷嬷道:“只剩两个了。对了,小姐您带出去的两个也都吃完了吗?”
提到馒头,薛瑾仪想到挨千刀的楚王。
“嗯,都吃完了。”她心里波涛汹涌,表面上平淡的说道。
“小姐胃口好,身体也就跟着好了!”姚嬷嬷笑道。
薛瑾仪刚把贪吃小气鬼楚王从自己的脑海中赶出去,在布袋子掏食材的手抓出来一只纸包,该死的楚王又在脑海中冒泡了。
她脸色微微一变,下次做点表面好看,其实又苦又辣又酸的东西,看楚王抢走吃了会是什么表情。
不对,还是再也不要碰见楚王了吧。
“小姐,这纸包里是什么?”姚嬷嬷好奇的问道。
“一包玫瑰花茶,泡水喝的。”薛瑾仪又拿了一样东西出来,岔开话题,“本来今晚想炒馒头丁的,既然没有,就做一道清蒸鸭子吧。”
姚嬷嬷看着案板上拔毛放血清理干净的鸭子,惊讶道:“小姐,您还会做这个?”
“就等着吃吧。”薛瑾仪吩咐道:“嬷嬷,麻烦你煮饭。”
“好!”姚嬷嬷笑着应道。
彩云费力的支起身子,看向灶台,“今晚吃什么?”
“吃你没吃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