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欧原本是个流浪儿童,靠偷东西维持生计,一个月前, 研究室的安保伪装成开着冰淇淋车的小商贩, 以免费供应的噱头将无家可归的利欧骗上了车。
他来的时候是这个病房里年纪最小的孩子, 因为是长得相当漂亮的男孩儿,总是被别的大孩子欺负。艾米曾经从欺负利欧的大孩子手中将他拯救出来,于是他就成了自己的跟班, 艾米走哪儿都要跟着,就差一起上同一个卫生间了。
艾米避过监控,靠着面板提示死角的位置, 总算安全地将利欧带到类似配电房的屋子,因为平时这里没有外人靠近,配电房的门没上锁。
“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利欧的胆子明显不大, 他怯懦地把自己贴在墙壁,局促地东张西望, “被白衣人抓到我们就完蛋了。”
艾米刚刚才搞清楚利欧口中的白衣人指的是这栋建筑的研究员, 他们会把不守规矩的孩子关进放置电椅的小黑屋, 然后给予惨无人道的惩罚。
“如果我们不尽快逃离,也会完蛋的。”艾米寻找着可以使用的安全电线, 只要给抑制器的红色亮点过电,搭扣就能自动解开,她对此很有解锁经验,“到时候我们会像垃圾一样被焚烧,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在这里遭遇过什么, 至少应该争取一下。”
“艾米。”利欧说, “你和之前的感觉有点不一样。”
“我之前是什么样的?”艾米透过面板的指引找到了合适的线路, 她把它小心地拆卸下来。
“你都不和我说话。”利欧道,“你不跟任何人说话。”
“是吗,那我也太自闭了。”艾米无动于衷的搭腔。
“不是的。”利欧道,“他们说,你的声带在实验过程中受到过伤害,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艾米回头看了利欧一眼:“也许我现在恢复了也说不定。”
利欧点点头,对艾米的话深信不疑。
艾米招呼利欧过去,她把正在通电中的电线拿在手里:“很快就好了,你千万别动。”艾米将漏电的一头对准了项圈上的红点。
“我会死吗?”利欧突然开口,他似乎很害怕,但因为是艾米,所以他不想拒绝。
艾米愣了一下,她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可能不是一个由代码组成的npc,利欧或许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类。一旦她下手的准心有偏移,利欧可能会被抑制器释放的高压电流直击动脉而亡,尽管他本人是操控电流的超能力者,但在抑制器解除之前,他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
他会死吗?
艾米无法给出肯定的回答,在此之前,她是将利欧当成虚拟人物,所以才敢贸然行动的,大不了失败后再找下一个。艾米到底不是一个真正的混蛋,如果她是歹毒而邪恶的反派,这时候就不会在乎陌生人的死活。
就在刚才,艾米突发奇想,为什么反派就一定要杀人呢,就不能只专注于事业型的反派吗,搞搞经融危机,吞并对手公司什么的。
好吧,听起来有点枯燥乏味。
“我不知道。”艾米如实地对利欧说,“我不敢保证你百分之百没事,但目前为止,我拆这东西没有失手过,你敢让我试试吗?”
利欧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这时,一个男人忽然踢开了配电房的大门,他穿着安保人员的制服,手里拿着对讲机:“你们在这地方干什么!小利欧,我以为你是他们之中最听话的孩子,看起来你是想尝尝电椅的滋味儿了。”
男人注意到艾米手里的电线,气急败坏地说:“你们想破坏抑制器,真该死!”他朝对讲机说了几句,大意是找到了那两个擅自离开病床的孩子。
艾米没想到这地方大半夜的居然还要查房。
而利欧居然没把这么重要的信息透露给她。
没有装备的艾米想要顺利解除抑制器需要花点时间,但她现在没有时间,就像利欧说的,一旦被抓回去等待他们的是生不如死。艾米倒是无所谓,她感觉不到疼痛,而且她现在是个初入游戏的新人,能够存档和读取,可利欧却会真实的经历那些他感到恐惧的惩罚。
而这一切都是艾米造成的。
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尽管一个反派不该有像超级英雄那样的正义之心,也无法救人。但如果艾米的目的是为了自己,比如现在,她要打开利欧的抑制器,让对方恢复超能力以便赶走拦住他们的安保,那么,这样的举动就是系统允许玩家做出来的行为。
艾米在安保拿着手铐扑过来之前对抑制器进行了放电,运气不错,锁扣开了,利欧没有受伤,他的超能力瞬间回归全身。
可小男孩儿显然不太灵敏,力量虽然恢复,却受到了一些惊吓,使他愣在原地而忘了反击。
“快点儿释放你的超能力。”艾米在一边催促。
利欧如梦初醒,他的头发猛然竖立,一股股电流像炸开的烟花撞到安保身上,不过几秒钟,安保就被烧成了黑黢黢的样子。
利欧刚才太过害怕,以至于根本没有控制他的力量,直接将人给电死了。
“干得不错。”艾米打算拍拍对方的肩膀给予鼓励,一想到自己恐怕招架不住小男孩儿的超能力,立刻把手收了回去。
“他死了吗?”利欧的身体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用力过猛造成的,还是因为害怕。
“我想是的。”艾米说,她用手隔空遮住利欧的眼睛,“他不死的话,我们就没办法逃了,你做得很好,他刚才还在威胁你。”
“我第一次杀人。”利欧带着哭腔道,“我从来没用超能力伤害过任何人,艾米,我该怎么办?”
艾米确定他身上的电流已经回到他的体内,才小心翼翼地拉着小男孩儿的手说:“你不是在杀人,你刚才那种行为叫正当防卫知道吗,这里的人把你绑架了,你受到过虐待,你早就应该反击了。”
利欧的眼神慢慢坚定。
“接下来,按我说的做,我会带你离开的。”艾米也不确定离开这个地方,到外面去是否就更安全,不出意外的话,公爵应该占领了纽约,超级英雄要应付的事情太多,可能已经没有精力再照顾更多平民了。
但是被困在这里肯定必死无疑。
两个人赤脚跑到走廊,利欧因为刚才释放过一次电流而有些体力不支,他们没办法跑得很快,四面八方都是安保在围堵,他们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出口。
艾米想让利欧先将整栋研究室的供电设备破坏,这样摄像头就不会拍到他们了,这样能避免暴露行踪。可惜利欧的力量非常有限,没有当初艾米那样可以随心所欲的操纵电流的本事,他们只能把这一层楼的灯泡给弄碎。
艾米忽然停了下来,走廊对面站着十几个持枪的安保,那一看就是特制的枪械,里面安装的是强力麻醉药,研究室的实验体非常重要,不到万不得已,这里的人是不会让实验体随意死亡的。
“我非常意外。”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穿着白色的风衣,更像是医疗外褂,“你们本来是这个地方最听话的孩子,是什么让你们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
艾米透过面板信息很快了解到中年男人的资料,他是研究室的创建者,曾隶属于神盾局,是政府特指的,专门负责研究超能力者的生物学家。而他本人则将超能力者看成怪物一样的异类,并以折磨他们为乐。
神盾局垮台后,他便私自创立了现在这间研究室,到处抓捕未成年人,将他们当成实验品,因为都是孤儿,迄今为止,他的所作所为都没有被发现。
“我想大概是求生欲。”艾米说,她必须想办法给利欧争取喘息时间,小男孩儿的力量还不稳定,恢复速度非常慢。
“你会讲话了?”中年男人露出惊喜的表情,“看来给你注射的药剂起了作用,艾米,很好,你们两个就是下一批实验品,如果你们没有搞出动静,或许还轮不到这么快。”
艾米对利欧道:“看到他们腰上别的对讲机了吗。”她压低声音,“把你的电流通过地板,能直接连上对讲机的电波,他们就会中招。”
利欧尝试了两次没有成功,此时的他已经耗损了太多精力,利欧没有经过训练,也没有人教他如何使用超能力,紧张的情绪使他原本就已经不稳定的电流根本达不到艾米的要求。
艾米没再逼他,毕竟只有14岁,不是所有14岁的孩子都能像彼得那样对自己的力量掌控自如,也不是所有14岁的孩子都有勇气面对恐/怖分子的胁迫。
她开始想念彼得了,尽管他们才分别不到半小时。
中年男人见艾米两人已经无计可施,便抬起胳膊,想让安保朝他们射出麻醉剂。
艾米没有立刻存档,她把利欧拉到一边:“谈谈怎么样。”她对中年男人道,“你的实验体应该不多了吧,鉴于,外面的情况不太好,你已经没办法再找到适合的孩子了对吗?”
对于这款游戏的模式,艾米已经驾轻就熟,她只要不停地引起后面的剧情,就能很快进入正题,她相信再过不久,自己就可以触发主线了。
中年男人挑了挑眉毛:“你说什么?”
“我可以为你抓来更多的实验体。”艾米道,“我知道他们大部分都被万磁王带走了,就在纽约市中心的一栋大楼里面。”
中年男人的眼睛里泛着亢奋的光彩:“那么,你告诉我那栋大楼要怎么进去。”
“我告诉你也没用,你进不去,你连门口都挨不着。”艾米很清楚自己修葺的建筑有多严密的防守。
“你又凭什么能进去。”中年男人觉得艾米在撒谎,但他却不想轻易放弃,对于折磨拥有超能力的孩子,男人有着变态的执念。
“我找得到秘密入口。”艾米说,“而我是一个未成年人,还是个女孩儿,没有人会把像我这样的人看成威胁。”
中年男人像是有所动摇,他朝艾米慢慢靠近,那一头红色的发丝刺激着男人的眼球:“你最好不要欺骗我,小艾米,既然你清楚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你只有待在我的身边才能活下去。”
他伸出手轻轻撩起艾米的头发,猥琐的视线透着贪婪的欲望。
“你真漂亮,小艾米,我怎么一开始没有发现你的与众不同?”中年男人像是自言自语。
艾米有一瞬间的恶心,特别是,当她知道这里并不是游戏,而是另一个真实的世界之后。
利欧一把将男人推开:“别碰她!”
中年男人只退了一步,到底小男孩儿力气不大:“狗娘养的东西!”他从腰间拔出一把枪。
艾米猜测那里面不应该安装的是火/药,不过,无论里面装的是什么子弹,打在利欧单薄的身上总是不好受的。她猫着身子,抬起双臂,巧妙的夺下了中年男人手里的配枪。
艾米无视了男人错愕的表情,对着他的下半身扣动了扳机,顿时血液沾满了男人的裤腰,非常意外的,枪膛竟然是真的子弹,刚才如果她没有出手,利欧恐怕就没命了。
安保举起麻醉/枪对准了艾米。
“所有人都不准动!”艾米将倒在地上捂着下面哀嚎的男人提起来,然而她的力气也没有比利欧大到哪里去,受伤疼痛中的成年男性要被当成人质使用一点儿也不方便。
艾米索性蹲下来,把枪口对向男人的头盖骨:“除非你们想让他死在这里,不然就给我退远点儿,他死了,你们不但拿不到工资,还有可能无处可去。”
利欧被艾米的身手怔住了,他恢复了一些体力,对着中年男人释放了一道电流,男人瞬间就动不了了。
“谢谢。”艾米笑容甜蜜地说,“第一次合作很愉快。”
【玩家邪恶数值增长百分之五。】
系统弹出显示框。
安保并没有立刻后退,但也没有贸然前进,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确定接下来要怎么做。这让艾米想到自己第一次进入游戏抢劫银行时候的场景,那个时候的她也让银行安保吃尽了苦头,现在这一幕显然是低配版的情节。
艾米猜测如果她杀人的话,邪恶数值应该可以长得很快,但她无法确保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一堆数据,还是真人,不到万不得已,艾米还是想保持双手干净。
就在艾米打算和安保再周旋个几分钟时,她注意到四周的墙壁出现了裂痕,紧接着整个空间都在抖动。
艾米看向利欧。
“不是我干的。”利欧否认道。
艾米也猜到跟小男孩儿没关系了,这不是他能制造的现象,有什么厉害的东西正在靠近研究室。
陡然间,通道内的金属制品全部吸附在了墙体上,也包括安保手里的枪械,伴随着一阵阵尖锐的摩擦音,一个艾米无比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还没等艾米做出反应,金属制品变成尖锐的利器刺穿了安保的心口,敌人纷纷倒地。
艾米捂住利欧的眼睛,自己也将血腥画面调整成不那么刺眼的马赛克。
突然出现在艾米面前的是艾瑞克,他戴着隔绝心灵控制的头盔,对血泊中的安保人员视而不见,艾瑞克慢慢走向艾米,然后站定在中年男人和艾米之间。
“你做的?”他对艾米说。
艾米乖顺地点点头,她不知道为什么万磁王会在这里现身,不过艾米暂时不好奇原因,万磁王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救星。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艾瑞克环顾四周,最终又把目光落在女孩儿身上,“你叫什么。”
“你又是谁?”艾米并不打算对万磁王索求别的帮助,她只想离开这个地方,找到彼得。
“来救你的人,可以叫我万磁王。”艾瑞克看出了艾米的警惕,他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但是对这张脸,似乎并不觉得陌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这里只有你们两个吗。”
“什么?”艾米没有明白。
“跟你们一样的那些孩子,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要带你们走。”艾瑞克直截了当地说。
艾米好像猜到了万磁王的目的,记得艾瑞克曾经提到过,他一直在寻找那些受到迫害的变种人,那些可怜的孩子被当成实验体,遭受着非人道的虐待。艾瑞克之所以愿意跟着公爵干的原因就在于此,公爵可以为他提供很多便利,其中一项就是给他带回反派大本营的小变种人安身之地。
万磁王的目的从来不是占领地球,他只想给变种人制造属于他们自己的领域,不受外界打扰。而他非常确定变种人是不可能跟普通人和平共处的,于是艾瑞克逐渐变得极端,他对统治全世界没兴趣,但他深知拥有绝对话语权的好处。
艾米给艾瑞克带路,告诉他这地方是如何对待那些孩子们的,不过艾瑞克似乎不感兴趣,因为他很清楚这样的地方,那些可怜的孩子会有怎样的遭遇。
“你认识我吗。”艾瑞克对艾米道。
“认识。”艾米说,“你刚刚介绍过自己了,你是万磁王。”
“那你为什么对我的出现似乎完全不意外。”艾瑞克敏锐地指出。
“因为有传闻说,万磁王会来救我们的。”艾米随意编造着托词。
艾瑞克脸上浮现出漫不经心的笑容,像是发现了什么,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这座研究室的孩子不多,加上艾米总共10个人,在艾米出现之前,原本有40个人的。万磁王将所有孩子带离了这栋地狱般的建筑,紧接着,研究室顷刻间被他摧毁。
“我会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那里不会有人敢伤害你们。”艾瑞克对孩子们说,口吻是难得的柔和。
系统立刻出现了两条选项。
【跟万磁王走。】
【放弃跟随。】
艾米打算跟所有人分道扬镳了,她知道复仇者大厦在哪个方向,如果彼得和她同时进入了游戏世界,他一定在那里。
于是她果断选择了【放弃】。
艾瑞克面对女孩儿的拒绝,脸上有了难以捉摸的情绪:“你准备去哪儿?”他冷冰冰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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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万见过艾米一次,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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