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骨碌爬起来,“师傅你回来啦。”抬眼看去,只有昏暗的灯光在屋里晃动,瞅了一眼嘀嗒的石英钟,马上就到了半夜十二点,不知不觉我从晚饭后一直睡到了现在。
“今天奇怪,医院里面一个去世的都没有?”心里嘀咕着,拿起三柱冥香往太平间走去。
叮铃铃的电话声在半夜响起有些瘆人,“吴巍,马上把太平间里面整理整理,市区发生重大车祸,一会儿有尸体送过来。”
黄玉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黄姐,今晚你值班啊?”我随嘴问道。
“不是,我也是临时被通知过来的。”顿了几秒钟黄玉儿接着说道“吴巍,今晚的尸体都先不要送进冰柜中,等着家属们认领完毕之后在处理。”
“黄姐,咱们太平间可没有那么多的空地。”我还要说下去,黄玉儿打断了我,“吴巍,实在不行就把尸体放到停尸床的下面,总之,所有的尸体不能送进冰柜中。”
放下电话我嘟囔着“这是抽了哪门子疯,非要把尸体都摆放在地上。”
刚把太平间整理好,就听见点听见里面人声夹杂着哭声,两个护士担架车推到了值班室的门口。
我拎着登记薄站住脚,瞅了一眼,担架车上的尸体已经看不出人形,整个就是一摊带血的烂肉。
“这是被重型货车碾压过的。”护士把医生开具的死亡通知单交给我。“吴师傅,抢救室里面还有好几个人都不行了,你可做好准备。”临走护士丢下这句话。
家属们的哭声响起,我赶紧把担架车推进了太平间,交代了注意事项,我把价格表拿给了他们。
这是李巧玲交代我的,为了多卖货,就必须主动推销。
没容我把服务项目介绍完毕,护士的喊声在外边响起“吴师傅,赶紧出来,又送来一个。”
这具尸体比起刚才那具稍微好点,脖子耷拉在车子外面,整个胸腔呈现出开放的状态,五脏六腑被挤压在腹腔中,我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吴师傅,这个家属还没来,你看着办吧。”盖上尸单,把无名尸拖到了角落里。
我把有家属认领的尸体放在停尸床上,没人认领的统统放在地上。这也算是救急的办法。
连续送来三具无名尸,太平间几乎没了下脚的地方。
“吴巍,今晚上把你忙活的够呛吧。”说话间,战斗拉着一辆担架车从电梯间走出来。“上面的抢救工作告一段落,这是今晚最后一具尸体啦。”
“战哥,你怎么下来啦。”战斗把白大褂扯下来,上面还带着斑斑的血迹。
“累死了,我到你这里清闲一会儿,”说完摸了摸肚子。
看着太平间里面哭嚎的家属平静了不少,我陪着战斗钻进了值班室,“战哥,你等着,我这就让人送点外卖过来。”
战斗拍着我的肩膀,“还是你小子善解人意。”说着话从搭在胳膊上的白大褂中摸出一瓶白酒,“吴巍,这饮品我可准备好了,就看下酒菜啦。”
喝到了八成醉,战斗摇晃着身体“天快亮了,我得回家。”
“战哥,你就在我这休息一会吧,天亮了在回家。小心回家被我嫂子骂你。”
战斗耿直了脖子,“放心吧,老弟,你嫂子疼我还来不及呢。”
说完指了指从太平间向外走的死者家属,“他们都走了,我也走,留你一个人在这里陪着死人孤单寂寞吧。”
看我劝不住战斗,我把他扶进了电梯“战哥,你一个人回家行吗?”
“吴巍,你放心,喝酒不开车,我滴滴打车回家。”
送走了战斗,我回到太平间,死者的家属祭奠完毕之后也都离开了太平间。
咯噔,咯噔,大理石地面上响起了高跟鞋碰撞的声音。
醉眼迷离,我走出屋子,“吴巍,你又喝酒啦?”香水的味道让我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黄姐,是你呀,这么晚了你来太平间有事?”
黄玉儿捂住了鼻子,手掌在我嘴巴跟前左右扑扇了几下,“我是不放心,怕这里尸体太多你照看不过来。”
借着酒意我拉住黄玉儿玉臂,“黄姐,你进来看看,再多一个也放不下了。”
黄玉儿皱皱眉头,“吴巍,放在地上的和这些放在停尸床上有区别吗?”
“黄姐,地下的都是无人认领的,上面的家属已经签字了。”
一阵口干舌燥,我跑回值班室,灌下一杯凉白开。
“吴巍,我回去了,你也早点睡觉吧,下半夜应该不会再有死者送过来了。”黄玉儿蛮有把握的说道。
“行,黄姐,我就睡觉去。”高跟鞋碰撞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我听到电梯间的铃声。
仰面朝天躺在床上,瞄了一眼头顶上的石英钟,凌晨两点钟了,“一觉睡到大天亮。”借着酒意我扯住被子闭上了眼。
闭上眼睛没有十几分钟,咯吱,咯吱,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面,“奶奶的,忙了一天到大半夜也不让人消停。”
我爬起身,拎着大串的钥匙推开了太平间的大门,里面除了嗡嗡作响的冰柜,就是几具尸体,灯光摇晃着,我嗅到了一丝阳气。
“有人进来过?”经常在死人堆里待着,对生机和死气分辨的十分清楚。
环视了一遍屋子,除了我一个活人之外在没有活物了,续上三柱冥香,准备离开,那个渗人的咯吱声冲那扇银灰色的防盗门后面传了出来。
来了一句国骂,“老子今天倒要看看着门后面到底是啥妖魔鬼怪。”
这次我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把钥匙插进了锁孔,转动了几下,用力拉开了那扇防盗门。
我本以为,多年没打开的防盗门会发出咣咣铛铛的声音,可是,毫无声息的门就被我拉开了一道缝隙。
借着灯光我才发现,这扇门里面装了静音设备,厚厚的门板上面镶嵌着隔音棉。
幽光从里面闪出,我侧耳听到一阵说话声。“好熟悉的声音?”
我在心里嘀咕着,在向里面看去,这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在通道的尽头放着一个担架车,“这不是我们太平间专用的担架车吗?”
我看见在担架车的手柄上面缠着两条黑布。那是我为了防止脏东西沾到手上特意绑在上面。
“赶紧动手,人家还在那边等着器官做手术呢?”
这句话听进去如同炸雷一般。“是贺斯通的声音。
他们在这里做倒卖器官的勾当?”心中的念头刚起,我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