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陆见寒突然笑了出声,几人视线同时落到他身上。
只见他提着剑,懒散地站在一旁,低眸冲郁秋笑,孩子性地说:“你说他好看,那我呢?”
郁秋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以及他手里那把反光的剑。
刚才她没仔细看,爬上来之后只匆忙看了眼这几人的脸,又见几人相谈甚欢,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之徒,故而斗胆要水,顺便问一下情况。
现在回过神才发现,他们手上有剑……尤其是这个黑衣服的男人,他衣袍雍容华贵,笑起来邪气十足,一看就很危险。
陆见寒唇角弯起,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两瓣薄唇分开,露出皓白的齿,他柔声道:“秋秋,我好看吗?”
郁秋点头如啄米,忙说:“好看好看!”
余人:“???”
……叫你“秋秋”都不生气吗?
她笑了笑,警惕地看着他手里的剑,紧张道,“所以,兄台能不能别拿剑对着我……”
陆见寒嗤笑一声,将剑抬起,奇道:“你怕这个?”
他拿着剑走近,郁秋吓得连忙去抓离她最近的男人,抓了抓他的袖子,一把抓到了他衣袖底下的手。
司珩青身体僵了下,眼睛微微睁大,迎上郁秋那有些慌乱的目光。
“哟,”陆见寒笑道,“你跟沧澜宗主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陆见寒,”沧澜宗主剜了他一眼,寒声道,“你再往前一步,我杀了你。”
那黑袍男子果然停下来了。
郁秋抓着红衣男子的手更加用力,眼前什么状况都不明白,先抱对大腿再说!
诚然,这漂亮的红衣男子就完全镇得住其他人!
“我……”郁秋干巴巴地说,“我能问一下,各位是不是……认识我?”
众人:“???”
“郁秋,”陆见寒道,“你脑子摔坏了吗?”
郁秋抿了抿唇,垂下头去。
刚穿越就遇到这种惨烈修罗场,这是哪本书里的情节吗?
她完全想不起来。
“不会吧,”顾风华顿了顿,颤声道,“你……你真的不认得我们了吗?”
“秋秋,”陆见寒笑道,“老实告诉本座,你跳下这深渊,为什么还能活着?”
“陆师兄,这是重点吗?”顾风华道,“重点难道不是她现在已经不认得我们了吗?”
司珩青看了两人一眼,两人识趣地停止聒噪。
郁秋……
对,她是叫郁秋,还有呢?
能给出更多的提示吗?
她为什么穿了?这三人是怎么回事?尤其这黑袍男子,笑得阴恻恻的,一副要把她生吃了的架势。
郁秋抓着红衣男子的手捏了捏,掌心湿滑一片。
从刚开始她就很在意了,为什么这红衣男子身上这么湿,摸上去还黏糊糊的,很快她想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这是……”郁秋震惊,“这是……血?”
顾风华甜甜地说:“对呀。”
郁秋:“…………啊啊啊!”
她声线都在发抖,忙不迭地松开司珩青,甩开他的模样像极了不小心摸到一手蜈蚣、又疯狂地甩开的人,她仔细看过去——
鸭子!哪有什么红衣仙君,这人满身都是血啊!
幻灭了!
这是厉鬼好吧!
“血?!”
“血啊!”
郁秋抓狂——
她晕血啊!!!!!!
一阵疯狂的惨叫之后,郁秋脑子休克,往旁边栽了过去。
司珩青杵在原地,还是顾风华眼疾手快跪下去,一把抱住了昏过去的郁秋,一手托住了她后背。
师兄弟三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一贯嬉皮笑脸的陆见寒也措手不及,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跳下去的时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受到了什么刺激,”顾风华强作镇定,“既然她已经不认得我们了,过去种种恩怨,再追究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万一她是装的呢?”陆见寒道,“她向来诡计多端,万一她想通过这种办法蒙骗过去,逃避过去种种,也极有可能吧?”
顾风华想了想,叹了口气说:“假若她真是装的,你又能拿她怎么办?”
陆见寒:“她胆敢骗本座,本座必然让她付出代价!”
“魔尊大人,”顾风华正色道,“仙魔一战已经结束了,乌绮云死在天劫之下,你重伤未愈,能成什么气候?你还有多少下属?还想对师尊怎么样?是不是得先问过我的意思?”
陆见寒一手按着剑柄,眼神阴鸷,死死地瞪着他。
顾风华丝毫不惧,一手扶着昏过去的郁秋,站了起来,和陆见寒对视。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小兔崽子,”陆见寒狞笑,“你比本座想象的聪明多了。”
“知道自己笨,就乖乖地回去养伤,等你恢复了元气再来见师尊,”顾风华道,“这期间,我会好好照顾师尊的。”
陆见寒沉声道:“你在威胁本座?”
“不敢,”顾风华淡定地说,“这一战结束,魔族的地位可不比从前,师弟我只是在为您考虑,恐怕您回去之后,可有得忙了。”
陆见寒道:“郁秋是乌绮云身边的人,你带她回仙盟,想要置她于何地?”
“她在投靠乌绮云之前,乃是沧澜宗主和我的师尊!”
顾风华道:“冲着沧澜宗主和我的面子,谁敢为难她?更何况弃暗投明,对师尊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还是说你要逼着她,和剩下的妖族一起被封印在无极渊?!”
陆见寒猛地抽了口气,睁大眼睛看着顾风华。
顾风华说的句句在理,字字诛心,令他无法反驳。
弃暗投明啊……
也对,郁秋是走投无路才投靠了乌绮云,她既不是妖族,也没有入魔道,此番所作所为全是为了答谢乌绮云的恩情。
仙魔一战中,她出力少,得罪的仇家也少,冲着顾风华和司珩青的面子,仙盟的人或许不会为难她。
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
“罢了,”陆见寒挥了下袖子,朝沧澜宗主瞥了眼,道,“你说服得了本座,能说服得了他吗?”
顾风华脸色沉了几分,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看向沧澜宗主,额上冒出冷汗。
之前在院子里,他的剑悬在师尊头上,差点杀了她啊。
他甚至还逼着师尊,逼她对自己痛下杀手。
顾风华有把握对付陆见寒,但对于司珩青,他确实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疯起来连自己人都杀,若打算强抢,顾风华还不一定能从他这讨到好处。
“大师兄,”顾风华顿了顿道,“您觉得如何?”
沧澜宗主视线始终停在郁秋身上,看着顾风华搂在她腰上的手,微微蹙起眉头。
良久,他才说了一句:“她……为什么会怕血?”
顾风华茫然:“啊?”
司珩青垂下眸,抬起双手,宽袖张开,半干的血在他衣上留下深深浅浅、纵横交错的痕迹,刚才郁秋就是看到他满身是血,所以才松开了他。
“晕血,”陆见寒幽幽地说,“本座若没猜错,她刚才那是晕血的反应。”
司珩青:“什么意思?”
“对啊,”顾风华惊讶道,“师尊杀起人来毫不手软,别说杀人了,从前她不是还给我杀过鸡吗?她怎么会怕血晕血呢?”
陆见寒笑了笑:“晕血也不是不能治,她或许从前怕血,后来给治好了,一朝失忆,给打回了原型,这有什么说不通的?”
“有道理哦!”顾风华恍然醒悟,道,“陆师兄,你知道师尊以前晕血?”
“本座并不知道。”
司珩青道:“我也未曾听闻。”
“师尊以前生在何处,是哪里人,你们知道吗?”顾风华急道,“若她真的是失忆了,是不是得送她回故里,帮助她恢复记忆?”
陆见寒想了想道:“应该是大宛国人。”
司珩青道:“不是。”
陆见寒皱眉看着沧澜宗主,冷笑道:“你是最早跟了她的,你知道她是哪里人?”
司珩青垂着眼睑,淡淡地说:“她从未说过,但不是大宛国。”
顾风华惆怅地说:“看来,我们几个对师尊的生平,所知甚少啊……”
陆见寒嘀咕道:“本座跟着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谁知道她原本是哪里人?现在好了,失忆了,还玩个球?”
顾风华笑道:“陆师兄,你刚才不是还怀疑师尊是装的吗?”
“本座只是说,有这种可能,”陆见寒转过身,骂道,“谁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万一把她逼急了,她又要寻死觅活怎么办?”
三人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