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流言在村中传递到一定程度,当所有人都相信了阿秀想要离开的想法,当阿秀某一天真的消失了,人们不会深究其中真相,只会闲来无事时感慨一句:阿树有个漂亮的妻子,虽然她总想离开他。
至于阿秀的失踪与村长有没有关系,答案是肯定的。村长对矿难一事表现出极大的悲伤,他显然对思家村有感情,否则不会每家每户都记得那么清楚。
但是在第二天下矿的时候,村长却没有领他们来矿洞,而是让明显对村民抱有反感情绪的煤老板来带路,这明显对村民不利。村长在害怕,在畏惧矿洞,所以不敢亲自带队,而矿洞里,除了遇难矿工的尸体,还有阿秀的尸体。
这些想法,几乎在梅子意想明白村长与阿树的关系时就自然而然的接连出现,云辞树显然也是同样,放下家谱,微微有些感慨。“家谱被人保存的很好,字迹可以看出书写时也十分珍重和认真,村长是个十分注重家族和血脉的人,当然,这样的人大多也是十分注重脸面的人。”
“其实人的大部分谎言起源于脸面,无论是儿童,成人还是老人,当然,脸面有很多的表现形式,地位,金钱,名誉……”云辞树看了眼石门的位置,不久前,疯狂的阿秀就在那外面。“阿秀穿的不是红衣,这个时代除了出嫁,很少有人穿红衣,只怕那是血衣。”
梅子意嗯了一声表示赞同,“但纵然如此,我们也无法推测阿秀的具体死因,更不知道钥匙是什么。”
“迷宫提示肯定还有深意,通常迷宫给出的提示都会贯穿整个主题,不过这不是能轻易破解的,子意睡一会吧,我来守夜。”云辞树并不着急,温和的语气仿佛有一种安抚人的魔力。
梅子意却没有听话睡去,而是平静的看着云辞树,“我睡着之后,你好继续出去探索迷宫?”既然基础迷宫中的白天和黑夜都存在差别,那主题迷宫也是必然。
云辞树笑了一下,“子意还是这么聪明,比我教过的大部分人都聪明。”
梅子意却仿佛对云辞树的夸奖免疫,神色依旧冷淡,“你的伤口不允许大幅度活动,等这个安全屋消失,你带着他们两个去下一个安全屋,我去周围查探一下,这是目前最合理的安排。”
云辞树脸上温和的笑意终于消失了,表情一瞬间变得严肃了很多,“梅子意,你知道什么是迷宫吗?你以为经历了一次基础迷宫就真的不算是新人了吗?任何未知情况下的冒险都几乎等同于死亡。”
“我的病历是怎么回事?”梅子意猝不及防的开口询问。
“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看过。”云辞树解释道,但对于梅子意转移话题一事仍旧有些不满,具体表现就是脸上的笑意没有恢复。
“那你相信那些病历吗?”梅子意追问。
这一次云辞树没有马上回答,他在思考和犹豫,如果没有经历过迷宫,他大概这一辈子都不会相信超自然的存在。他仔细研究过梅子意的病历档案,一切起源于梅子意幼时的一场车祸。
梅子意在前往春游目的地的校车上惊醒,然后疯狂哭闹着要下车,还说大家都会淹死,而那时校车刚好要经过架桥。因为梅子意哭闹的太过严重,似乎随时要晕过去一般,没办法老师带着梅子意先下了车,打算换个交通方式。
结果就在短短几分钟后,那校车与对面一辆逆行的大货车相撞,被大货车推到了桥下,全车29个孩子加上司机,全部遇难。
车祸发生后,一些受了极大刺激的家长开始仇视唯一幸存的孩子,即使那个同样幸存下来的老师拼力维护,梅子意也差点被扔进河里。
甚至后来在矛盾不断激化的情况下,发生了更为可怕的事……
“你不相信。”梅子意平静的声音打断了云辞树的回忆,“你相信的事,从不会犹豫。”
云辞树苦笑了一声,“是,即使经历了如此多匪夷所思的事,我仍旧觉得那只是巧合。”
梅子意不再说话,只从包里拿出食物和水,慢慢补充体力。世人都当他疯了,而他曾经也差点疯了,但生命总是会有那么多的闪光点和奇迹,支撑着他一步步走到现在。虽然人会变得更加坚强,却也需要一个柔软的避风港来珍重埋藏偶尔的脆弱。
安全屋内极为安静,两个默不作声的人好似隔着天涯海角。
安全屋最长维持12个小时,不过四个人同在一个安全屋的情况下,最多维持3个小时,每个人都要均分安全时间。
不过梅子意不打算就这么白白浪费掉三个小时,只要安全屋在,他在附近就是安全的。当然,前提是要恢复体力,梅子意看了云辞树一眼,指了指床,“上去休息,不要想着离开,我会醒的。”
云辞树了解梅子意的固执,最终还是去到床上休息。梅子意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躺下,打算先睡一会恢复体力和精力。
如此舒适的环境下其实人会下意识的排斥醒来,但梅子意却还是在一个小时后醒了过来。看了眼安全屋,已经有了十分明显的缩小,是从顶部压下来的缩减方式。梅子意轻手轻脚的起身,将睡前放在身边的背包拿好,摸到石门处,打算推门出去查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