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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小孩子不懂随便编的。”
    “可我娘一月生日,我十二月生日。”宁汝姗低声问道,“他之前还说什么玉佩好换大山楂,哪里有人用玉佩换东西的。”
    容祈一愣。
    “小孩,过来。”他对着那群小孩喊道。
    几个小孩停了下来,站成一团,其中为首的小男孩看了一眼容祈,面露害怕,几个小孩争相着动了动腿,想往后跑。
    宁汝姗失笑。
    “过来,来我这里。”宁汝姗掏出几块酥糖,笑脸盈盈地说着。
    这个小孩犹豫了一会,其中一个年纪十来岁的女孩胆子颇大,犹犹豫豫地摸了上去。
    “给我们的嘛?”
    “嗯。你是第一个人来,给你最大的。”宁汝姗给她挑了一块最大的酥糖。
    小女孩连忙握在手心。
    见真的有糖吃,其余几个小孩都争相寄了过来。
    “你们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再给你吃。”宁汝姗握拳,拦住他们的动作,和和气气地说着。
    “谁第一个说,我就给他两颗。”她特意强调了一句。
    “你问什么。”嘴里塞着糖的小女孩,歪着头问着。
    “你们刚才唱的童谣是谁教的。”
    “书院里的先生啊。”
    “白先生。”
    “好像是白先生生病的娘。”
    几个小孩子叽叽喳喳地说着。
    宁汝姗若有所思,给说话的小孩一人两颗糖。
    “那白先生在哪呢?”她又问。
    这次几个小孩顿时警惕起来:“你们找他做什么。”
    “白先生人很好的。”
    “怎么又有人来找他啊。”
    “你们为什么找他啊。”最开始的小女孩脆生生地问着,“白先生只是我们的教书先生,从来不收钱,人很好的,而且他娘年纪大了,身体不好。”
    “他娘是不是……眼角有一道疤。”
    小女孩眨眨眼不说话。
    “我是她娘的朋友,你们若是不放心,不如自己跑一趟,就说是……”宁汝姗沉默一会儿,“那这个玉佩给她,她就知道了。”
    宁汝姗解下腰间的墨玉,递到小女孩手中。
    小女孩摸着这块玉佩,歪着头,对着几个小孩打了个眼色,自己则是头也不回地朝着村里跑去。
    一直沉默的容祈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一动。
    村门口的大树上枝叶微微一晃,很快又归于安静。
    “日头大,先在树下坐一会儿吧。”容祈上前一步,低声说着。
    他一上前,原本围着宁汝姗的小孩瞬间后退一步,拥簇在一起,不安地看着容祈。
    宁汝姗噗呲一声笑起来:“你也太找小孩嫌弃了。”
    容祈无奈笑了笑。
    “长生一岁之前,我一抱他他就哭,后来阿姐让我每三天去一趟,手中都带着零食,这才让他见了我有好脸色。”
    宁汝姗侧首,惊讶地看着他。
    “岁岁是第一个见到我不哭的小孩了。”
    他不过微微一笑,脸上冷厉之色瞬间温柔下来。
    “岁岁见了谁都笑眯眯的,她还小的时候,我就怕她被人用糖葫芦骗走了。”
    宁汝姗笑说着,双眸明亮清澈,温柔可亲。
    容祈煞有其事地点头:“岁岁确实一直在走丢。”
    宁汝姗抚了抚额头。
    “我想吃糖。”一个大概才三岁的小孩怯生生地贴着石头站在后面,小脸脏兮兮的,小声说道。
    她太小了,之前一直没挤到前面。
    “嗯,给你两颗。”宁汝姗挑了两颗个头不大的酥糖,递到她手中,“慢慢吃。”
    小孩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我,我也要。”
    “我也要。”
    原本还挤在一处的小孩立马又涌了过来,很快就把宁汝姗手中的酥糖一抢而空。
    “这是你从岁岁糖罐里拿出来的嘛?”容祈借机问着。
    宁汝姗点点头,促狭地眨眨眼:“反正岁岁十个手指头以外的数字,都数不过来。”
    “她的那个糖罐被冬青和袁令塞满了,我昨日去拿的时候,发现竟然有七八种糖。”她叹气,“张叔说她不能吃糖了,你们可不能喂了,小心牙坏了。”
    “嗯,下次我提点冬青袁令几句。”容祈点头应下。
    两人随口闲聊,原本的隔阂不知不觉慢慢消失不见,语气态度带着谁也没有察觉出的,微不足道的亲昵。
    那个年纪最小的小女孩趴在石头上,时不时歪着头看着他们,一颗糖吃的口水直流,宁汝姗只好掏出帕子,给她擦擦嘴角的口水。
    “啊啊,白先生请你们过去。”远处,小女孩站在不远处的巨石上挥着手,大声说着。
    宁汝姗一愣,连忙起身,容祈上前扶着她。
    容祈朝着一处隐蔽地方看去。
    跟了一路的暗卫点点头。
    两人这才对视一眼。
    “走吧。”容祈亲自为她带上白纱帽子。
    “他们是一对啊。”小女孩看着他们离开,最后舔着沾满了糖霜的手指小声说着,“甜甜的。”
    白先生的村中唯一的先生,里正给人建了石头房子,在村中已经是难得的开阔富裕。
    他身形微胖,脸颊雪白如银盘,着急地在门口踱步,时不时擦着额间的汗。
    “来了来了,白先生。”小女孩笨笨跳跳地跑了过来,大喊着。
    白星扭头去看,只见一个带着纱帽的女子走在最前面,身后男子宽袖华服,宛若风流名士。
    他倏地站定,目光落在最前方的女子身上,直到两人在台阶下站定。
    “宁,宁姑娘。”他咽了咽口水,小声问着。
    “秋嬷嬷何在?”宁汝姗脱下纱帽,和气问道。
    白星打量着面前这人的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和干娘屋中的画像一模一样,宁姑娘这边请。”
    刚一踏入小院,就闻到其中弥漫着一股药味。
    “秋嬷嬷病了?”宁汝姗皱眉问着。
    白星叹气,带着一丝尽人事听天命的无奈:“是年纪大了。”
    是了,秋嬷嬷如今也该六十八了。
    宁汝姗有些恍惚地站在紧闭的房门口,这里的药味越发浓郁。
    “就在这里了。”白星说着。
    屋内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
    “是你吗,三娘子。”
    宁汝姗心中酸涩,缓缓推开门。
    屋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眼角那道小疤被皱纹所掩盖着,只能隐约看到一点痕迹,整个人佝偻着,眯着眼朝外看着,神态越发苍老。
    “秋嬷嬷。”宁汝姗哽咽地喊着。
    “夫人没骗我,她叫我不论如何都要相信三娘子还活着,我就知道……”她视线迷茫,只能看着门口的那点微弱的光线,听着那声熟悉的声音,激动伸出手,在空中晃着,“快,快来给嬷嬷看看。”
    宁汝姗缓缓踏入屋内。
    屋内挂着一幅保存完好的画像,梅夫人穿着大红色衣裙躺在树下闭眼小憩,十来岁的宁汝姗正趴在矮几上托腮看着,手中的手不用心地落在脚下。
    ——是爹画的画。
    “您不进去。”白星畏惧地看着面前男子。
    “秋嬷嬷的眼睛怎么了?”容祈反问道。
    白星讪讪回着:“哭瞎的,我劝不住,后来我开始教村里小孩读书,那群小孩整日围着她转,这才让干娘不哭的。”
    “干娘?”
    “我七/八岁时父母双亡,快饿死时,是干娘把我抱回去放在这里养着的,在她五十岁时,本来已经出府,只是没多久又被宁将军接回去侍奉玉夫人,直到三年前才回来。”白星倒豆子一半交代干净。
    “容祈。”许久之后,屋内突然传来宁汝姗沙哑的声音,“你能进来吗?”
    容祈一愣,便对着白星拱手告辞。
    屋内,宁汝姗坐在秋嬷嬷床边的圆凳上,小声说着话,见容祈入内,这才说道:“是秋嬷嬷让你进来的。”
    “世子。”秋嬷嬷虚弱地靠在软塌上,挣扎着要起身。
    “不必起来。”容祈连忙说着。
    “这话夫人交代只说于你一人听,若不是你来找我,便是张春来,我也不能说。”秋嬷嬷喘着气,气若悬丝地说着,“可我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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