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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一切终于结束了。
    “殿下登基后,我就要去襄阳了。”
    下马车前,容祈低声说着。
    宁汝姗扭头去看他。
    “想来你也听说了,是白起。”
    容祈把玩着她的手指:“自我成名后,所有人都在把我们两个拿起来比较,都是少年将军,都是武将世家出声,我便知道我们迟早就有一战。”
    宁汝姗垂眸。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斜了他一眼,脸色平静。
    “你和他一旦上了战场,就不再是单独的个人,是代表大魏和大燕,我自然是希望大燕赢的,就像……就像韩相布了这么久的局一般,所有大燕人都希望可以收复失地,南北统一。”
    韩铮将近三十年的布局,上位换天,下位埋棋,甚至连着最后大魏会趁乱进攻都设想好了,留下大量粮草和兵器,只为了这一刻。
    这是一个高悬的明灯,从不以个人的意志而改变。
    现在是最后一步。
    容祈捏着她的手指,沉默不语。
    “可对面那个人是白起……”
    他抿了抿唇,小声说着,目光落在宁汝姗身上,宛若墨玉的眼睛带着一点委屈。
    白起陪了她三年,那是他缺失的三年。
    宁汝姗看着他犹豫不安的视线,突然伸手捂着一侧宁岁岁的眼睛,同时俯身下去,青丝滑落,瞬间挡住两人视线中为数不多的日光。
    “娘……”宁岁岁呆呆地被人捂着眼睛,小声喊了一声。
    缓慢前进的马车压倒了石头,整辆马车颠簸了一下,容祈的手下意识紧扣着她腰间,加深这个突然起来的吻。
    唇齿相依,连着呼吸都在相互缠绵,宁汝姗头顶的珠玉在颠簸的路上晃动着,落入容祈的眼中,晃得他近乎失神。
    “可我眼前的是你。”
    宁汝姗喘着气,额头相互依偎,注视着他漆黑的眼眸,眉眼弯弯,低声说着。
    第98章 烟花
    十一月初十, 天气明朗,艳阳高照,是冬日难得的大晴天。
    大殿高坐上坐着的是是大燕南下后的第二任帝王, 也是大燕开国以来第一位女帝。
    女帝改元号为长安, 大赦天下, 同时颁布了三道圣旨。
    第一道,封宴清为皇太孙。
    第二道,任容祈为南北将军,承忠毅爵, 不日出兵金州。
    第三道, 追赠韩铮为定国公, 赐谥“忠定”,配享庙廷,列为麒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圣旨一道接着一道被送出宫外, 朱红色宫门第次而开。
    临安城喧闹鼎沸,大赦天下带来的热闹欢呼声, 让每条小巷都挤满了人, 皇城司全体出动维护治安。
    宁汝姗坐在容家小院的千秋上, 一旁是宁岁岁的小桌子,咬着笔杆子做算数,小手指被墨水染得脏兮兮的,偏偏也没做出几道题。
    “娘,岁岁不会。”宁岁岁小手捏着笔杆,心虚地看着宁汝姗, 却不见她有所反应。
    “娘。”宁岁岁伸出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娘在想什么啊。”
    宁汝姗回神,一低头就看到宁岁岁脏兮兮的脸, 不由失笑:“算个数怎么把脸弄这么脏。”
    “数不出来。”宁岁岁直接用手指捏着毛笔尖,晕开黑色的磨痕,眼巴巴说着,“岁岁想出去玩,外面好热闹。”
    不知是谁家打了鞭炮,噼里啪啦,一串接着一串,好生热闹。
    小孩子的尖叫欢呼声接二连三传来,甚至隐隐还有食物的香味。
    “长生什么时候回来啊。”宁岁岁无聊地趴在她腿上,脏兮兮的手直接弄脏了浅红色的裙摆,偏偏还不自觉,整个人滚得越发脏了,“岁岁已经三日天没见到他了。”
    宁汝姗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以后你不能随便找长生玩了。”
    “为什么!”宁岁岁瞪大眼睛。
    “因为他们一家人都换房子了,那个地方你不能随便进去。”宁汝姗摸着她的脑袋,缓缓说着,“而且你以后不能和长生一起读书了!”
    宁岁岁大受打击,整个人都呆在原地。
    “夫人,夫人,宫里来圣旨了。”小玉的声音在院门兴奋响起。
    宁汝姗抬眸望着来人,冬日的艳阳光照得她眼睛微微眯起,眸色水润,似有水光,可定睛一看,不过是女子明亮的眼珠。
    “……韩公官复原职,追赠为定国公,赐谥“忠定”,其妻天资清懿,性与贤明,封为一品梅君……其女娴静恭良,珩璜有则,册为永安县主……”
    宁汝姗跪在地上,缓缓闭上眼,掩上眼底的滚烫湿热。
    外面锣鼓喧天,热闹张扬,可她内心却是一片平静。
    所有的一切终于结束了!
    宣旨的黄门是个生面孔,脸颊白嫩圆润。
    “永安县主快快起来,官家还有一个口谕,不必下跪听旨。”小黄门自背后红碟中拿出一块玉佩,“今后县主只需凭着此玉就能随意入宫。”
    宁汝姗接过玉佩,低头看了一眼眼巴巴看着玉佩的宁岁岁。
    “叩谢官家天恩。”
    “不敢不敢。”小黄门接过扶玉递来的荷包,笑得越发灿烂,“不打扰县主了,杂家要回去回话了。”
    小黄门一走,宁岁岁立马扒拉着她的腿,大声说道:“那我现在可以去找长生吗?”
    “不行。”
    宁岁岁小脸一垮,哼哼唧唧地赖在地上。
    “但娘现在可以带去去逛街。”
    宁岁岁一骨碌站了起来,立马开心地笑了。
    夜市千灯照碧云,击鼓踏歌闹人间,临安被欢声笑语笼罩着,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巡防司要连着三日在护城河上放烟花,是以周边州县的人都赶过来蹭这个喜气。
    好不容易脱身的容祈换好衣服,这才在拥挤的留仙桥才逮住闲逛的两人。
    “爹!”宁岁岁举着糖葫芦,大喊一声,张开双臂,“爹抱抱。”
    容祈直接把人提了起来,顺手吃了一口她手里的糖葫芦。
    “让我好找。”他扭头去见宁汝姗。
    宁汝姗失笑:“那可要怪她了,什么都要去看看,精力当真好。”
    容祈一手抱着宁岁岁,一手牵着宁汝姗,顺着人群准备去看第一波烟花。
    身后的冬青和袁令对了个眼色,一左一右拎着扶玉,把人提溜走。
    “我以为宫中要留晚宴。”宁汝姗接过岁岁吃不下的澄沙团子,侧首问道。
    “留的,但我溜出来了。”容祈无奈说着,“三日后我就要出发去金州了,官家特许我今日早点回府。”
    宁汝姗吃惊:“这么快?”
    “嗯,我明日便要去军营点兵。”
    “记得和阿姐说一下。”
    “嗯。”
    宁岁岁眼巴巴地看着羊脂韭饼的摊位逐渐离自己远去,而两个大人自顾自地讲话,完全不顾自己伸出的犹豫小手,有些生气地蹬了蹬腿:“岁岁要吃东西的,不和你们玩了。”
    她挣扎着从容祈的怀里滑了下来,头也不回地去找冬青。
    ——太过分了!
    宁岁岁坐在冬青的怀中,捏着手指,不高兴地盯着前面两个大人。
    冬青看了只想笑,偏偏只能忍着一口气,开口缓和气氛说道:“姑娘要吃什么?”
    “春饼和焦锤都想吃。”
    “吃吃吃,都吃。”袁令毫无原则,连连点头捧场着。
    宁汝姗看着不远处忙成一团的四人,笑说着:“叫你不理她。”
    容祈牢牢牵着她的手,带她避开拥挤的人群,嘴角微微勾起,轻声说道:“本来就是要赶她走的。”
    神情狡黠,胸有成竹。
    宁汝姗抬眸,眸光在晃荡烛光中格外明亮。
    “为什么?”
    “太粘人了,上辈子一定是牛皮糖。”容祈顺着人流走到护城河边上,颇为嫌弃地说着。
    宁汝姗气笑了:“小孩子都是这般粘人的。”
    “那你的注意力也总不能一直在岁岁身上。”容祈捏了捏她的脸,不悦说着,“我刚才叫了你两声,你都没理我。”
    “什么时候?”宁汝姗眨眨眼,颇为惊讶。
    容祈气得牙痒痒,气闷地瞪着她,捏着耳垂的手从慢慢搓揉到缓缓收紧,感受着细腻柔软的皮肉落在指尖的触感。
    这人也好可恨!
    “啊,烟花来了。”
    宁汝姗突然出声,指了指漆黑天空中一闪而过的花火,笑眯眯地岔开话题。
    容祈依旧垂眸看她,头灯花灯摇晃的烛光落在清雅深邃的半侧脸颊上,流畅如水墨画一般的眉眼宛若一笔构成的绝世名画。
    他眸色极深,眸光便中带着深邃如夜的璀璨光华,眉骨高耸整齐,是一个十足的骨相没人。
    人人都爱灯下看美人图,看的就是朦胧的丽色,可若是美人赤/裸裸出现在灯火阑珊处,原本还要借着烛光细细品鉴的美丽就这样直接出现在自己面前,平白扰的人心跳加速。
    宁汝姗虽然不曾和他对视,但依旧清晰地感受到容祈放肆的视线落在脸颊上,心中好似被高空中一闪而过的烟花划过,烫得耳朵不知怎么就泛上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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