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镇偊说:“丞相退下吧。”
刘丞相愣了愣,什么意思,赈灾一事不让他参与吗?
他来不及多想,连忙自荐:“陛下,武昌郡一事兹事体大,臣自请,亲自去武昌郡赈灾,安抚平民,修筑堤坝。”
“这?事朕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周镇偊道:“赈灾一事重在有始有终,而且没两三个月完成不了?,丞相还是留在长安吧。”
刘丞相隐约从这?句话中听到了一些危险的气息,但无法捉摸。
他出去的时候看到了尚书令公孙羊,公孙羊瞥了一眼不安的丞相大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说:“丞相大人,我劝你还是趁早辞去丞相一职。”
这?句话,公孙羊曾经对王丞相也说过。
刘丞相没有听清,他不满地看着这?个没有向自己行礼,表情倨傲的尚书令,心里冷哼了一声。
迟早给这?个白衣出生的尚书令一点教训。
张来潜坐在大殿内,周镇偊把奏章拿给他,问:“你看要出多少钱粮?”
张来潜仔细看完之后,斟酌道:“恐怕是一笔很大的支出。”
“多少?”
张来潜说了一个让周镇偊心疼的数字,他掌管国库,当然不是只看国库剩余,还有未来的支出与税收情况:“霍将军他们班师回朝,恐怕还有一大笔支出。”
周镇偊想了想,道:“武昌郡连接两条大江,四通八达,是商户繁荣的地方。”
张来潜:“确实如此,那里大商人很多。”
周镇偊缓缓点了点头,问:“你觉得这?事谁来办比较好?”
“就行事风格来说,臣认为赵承适合,他为官刚正不阿,为官清廉,陛下不必担心他中饱私囊。”张来潜如实地说,他认识的人不多,和?其他人相比,他对政治的敏锐程度就比李仪好一点。
他只对数字敏感,而大越最适合与数字打交道的地方,就在司农署。
周镇偊摇了?摇头,脑海中划过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陛下,尚书令求见。”内侍走过来喊道。
周镇偊眉目舒展开来,对张来潜道:“看,能办这?事的人来了。”
当天下午,他们讨论到天黑,拿出了几套方案。公孙羊也迫切地想做一些实事,而不是停留在理论上对国事探讨。这?将决定皇上对他的看法,是只会夸夸其谈,还是真的有能力。
他们离开之后,周镇偊面对书案上的奏章,长长地叹了口气。
已经快六月份了。
霍将军现在走到哪里了?呢?当初计划的粮草也就三个月的,按理?说,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边关至今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周镇偊无比盼望着他们回来,但他同样害怕一无所获或者失败的消息。
一想到这件事,周镇偊就无法平复心情?,他在猜疑与不安中等待,等待的越久,便越是忐忑不安。
只要战况不是太惨烈,他都可以接受。
在等待之中,皇帝一次次降低了自己的期望。
第三十八章 烽火狼烟
霍屹刚刚到达西河边郡。
天气越来越热, 地面散发着高温,将远处的景象不断扭曲。霍屹身上穿着厚重的盔甲,走动之?间?能感?受到一种令人窒息的闷热,身后的将士们都有些精神不振, 汗水在头盔和赤色衣袍内流淌, 令人头晕眼花。
大越的制甲技术这些年来有了长?足的发展, 从以前的成片式变成鱼鳞式,且大规模运用到了军队之?中。这种铁质玄甲防御力很强, 例如说?两人对战, 一人穿甲,另一人打?上十几刀都无法造成有效伤害,穿甲的却一刀就能制服对方, 有铠甲的军队和没有铠甲的军队战斗力截然?不同。
所以大越允许百姓家中有长?矛或者弓弩,却不允许私自藏玄甲,一旦查出有六副以上的铠甲,既是死?罪, 有谋逆叛乱的嫌疑。
在这次北伐之?前,大越军队之?中的盾兵主要是依靠盾牌保护自己,霍屹在边郡观察多年,发现匈奴们从不使用盾牌, 他们更喜欢佩戴轻便?的铠甲,这样作战的时候会更加灵活且具有攻击力。正是因为如此,霍屹在训练军队的时候,用重玄甲代替了盾牌,只有少部?分盾兵使用小型盾。
但到了夏天, 穿着厚重玄甲的骑兵们战斗力明?显下降了,有的人甚至出现了发热中暑的情?况。
霍屹带着军队浩浩荡荡开进了西河边郡, 陶嘉木与其他属官在城门口盛装迎接这支得胜而归的军队。
城门大开,西河边郡的百姓们在两边夹道相迎,热切的目光盯着霍将军和身后凛冽的玄甲骑兵,他们欢呼着,有人高喊:“郡守威武!”
霍屹摘下头盔,黑发顷刻间?垂落下来,苍白清雅的脸庞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当边郡百姓看到他们所热爱的郡守的脸时,欢呼声达到了顶峰。
“在你后面当郡守,压力很大啊。”陶嘉木调侃说?。
霍屹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大军进城之?后,后面的匈奴俘虏也出现在百姓面前,百姓们对匈奴的畏惧深入骨髓,他们微微一怔,气氛凝滞下来。
“去死?吧,匈奴!”直到有一个人怒吼出声,其他百姓才清醒过来,用仇恨的目光盯着那些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