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椒。”
听到“番”这个字,翠竹不由皱起了眉。
“药秦,这是给大人煎的药,你应是知道的。方子上并没有写什么‘番椒’,你要做什么?”
“方子上当然不会写。”药秦不屑。这是只有宫里贵人能用的药材,乡野郎中怎么可能会知道。
“信我。”药秦摘下鲜红的番椒果实洗净递给翠竹。
药煎好后就被趁热送去了沐青天的房里,正好吴停云也在。
药秦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走上前,轻声对靠坐在床上的沐青天说:“大人,该喝药了。”
纵使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沐青天还是乖乖接过碗准备一口闷了这碗中药,早死早超生。
“呕!!!”
刚喝一口,沐青天直接呕了出来,碗里的药也撒了大半。好辣!为什么这么辣!又苦又辣!舌头,舌头呢?!舌头麻了!!!
吴停云发觉不对,箭步上前夺过沐青天手里的药碗放在鼻下一嗅,随即变了脸色,抽剑架到药秦脖子上。
“说!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眼看两个人就要打起来,沐青天忍着口腔剧痛,抬起手说:“咳,咳咳,我没事,都是自己人……嘶呼,停云把剑放下。”
第24章 麻辣喇蛄
吴停云停下动作, 但并没有收回剑,逼着药秦向后退,远离沐青天。
“当日不愿为大人诊治, 现在倒是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他沉声道。
药秦不理会吴停云,朝着沐青天跪下, 说:“大人,那日药秦临阵退缩,不敢与大人医治,请大人恕罪。”
“这有什么‘罪’不‘罪’的, 快起来。”沐青天抻着酥麻疼痛的舌头说。
“停云也是,大家都是兄弟、朋友,是一家人, 把刀收起来。”
吴停云见沐青天并没有因药秦的无能发火, 狠狠瞪了药秦一眼后把剑收回了剑鞘,走到一旁靠墙立着。
“药秦辜负了大人的期待, 特地去山上摘回了这味药材给大人赔罪。”三言两语,药秦就说清了失踪一整天的缘由。
沐青天缓过劲儿来,嗓子和舌头没有那么疼了, 只是嘴唇还肿着。他用手在红彤彤的嘴边扇着风, 问道。
“辣椒?”
“大人, 辣椒是何物?”药秦不解。
毋庸置疑,他尝到的绝对是辣椒的味道, 沐青天对自己的舌头还是很自信的。
沐青天意识到辣椒在明朝和现代的叫法可能不太一样, 于是换了一种方式, 问:“你在药里放了什么,能给我看看吗?”
“是,大人。”
药秦从腰间解下一个布袋, 倒出几粒红色的果实递给沐青天。
沐青天捏起一颗仔细看了看,又放到鼻子下面嗅嗅,确认是辣椒后,明知故问道:“这是何物?”
“回大人,此物名为‘番椒’,味辛性热,可治胃寒风湿等疾。”
“番椒……”沐青天反应过来,辣椒其实并不是本土的作物,而是从外/国传来的,就和土豆。
古代人对这种辛辣的味道没有太多的了解,不懂得用“辣”来形容,所以只能叫“番椒”,意为泊来物。
吴停云的手指微微动了下。番椒是番邦进贡来的药材,极为珍贵,就算在宫中也只有极少数的人可以使用。药秦是怎么知道番椒,又是怎么知晓番椒可以入药的?
“大人,良药苦口,喝了药才能早日康复。”药秦走上前端住沐青天手上的碗摸了摸,“这药已经凉了,我再去为大人煎一壶。”
“不必!”沐青天连忙阻止道。
知道是辣椒之后,或许是心理作祟,沐青天逐渐感觉到胃部久违的烧痛感,就好像有几百只虫子在胃里钻一样。
淦!想他清心寡食这么多年,怎么到了明朝还不能吃一顿辣的!
“既然是良药,大人还是忍一忍。”吴停云难得和药秦站到了一条战线上。
沐青天抗议了,然后呢?被镇/压了,有用吗?他一脸哀怨地捧着药碗,最后一次跟药秦和吴停云商量。
“能不能不喝,本官现在觉得很好,好到不需要喝药了。”为了不喝药,沐青天甚至不惜搬了自己的“官职”出来。
“不能。”两人异口同声道。
沐青天垮下脸,秉承着不抛弃不放弃的信念,最后的最后问:“你看,我生在苏州长在苏州,吃的是苏州米,喝的是苏州水,肯定受不了这番邦来的东西。万一吃坏了身体,不是得不偿失?”
“大人放心。”吴停云舀出一勺药汁,“吃不坏的。”
他和皇兄皇嫂都用过的药材,不会有任何问题。
最终,在吴停云和药秦“惨无人道”的“逼迫”下,沐青天还是喝光了整整一碗汤药,并成功地在一个时辰内上吐下泻,在茅厕占山为王。
吴停云和药秦一左一右守在茅厕门口,尴尬地抬头望天。
“你是从哪里得知番椒的?”吴停云问道。
“我师父,他曾经是宫里的太医。”
吴停云略有些惊讶地侧头,说:“太医?是哪一个?”
药秦呼出一口浊气,看着远方雾蒙蒙的天空,说:“都是入土的人了,何必再问。”
吴停云见药秦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据他所知,自皇兄登基以来,太医院并未有人员变动,也没有哪位太医告老还乡。这么看,药秦的师父应该是他们父皇的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