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就不能稍稍注意一下自己的伤吗?”
严曦失踪月余,他就闹了月余,仿佛身子不是自己的,一点都不懂得爱惜,伤口都裂开无数回了。再这样下去,连李炳都说这伤恐怕是长不好了。
蔺容宸停下虚浮的脚步,面色苍白道:“西北战事已平,朕要去找他!”
就这中气不足的说话声,赵珣能同意才怪!才一个月,蔺容宸已经闹了三十回要去找严曦,平均每日一次,雷打不动。若不是周公公跟他狠着心,一直阻拦,只怕这个皇上早命丧路上了。
赵珣闻言气结,“在皇上心里到底是严曦重要,还是云楚重要?你忘了自己当初为了坐上这个皇位付出的努力了吗?现在为了他,却要这般折磨自己!末将真不明白,皇上图的是什么?”
蔺容宸愣怔了一下,他没料到赵珣竟敢跟他发脾气。知道他说的话句句在理,倒也没有动怒,只将脸埋在手掌里,闷道:“你不懂,你不懂……”
“有什么不懂的?不过就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罢了。”就算没吃过猪肉,谁还没见过猪跑呢?
蔺容宸道:“没有云楚,朕不会死。”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赵珣一时也没想到是什么意思,等把人扶回床上,他捏着被角的手一僵,突然就明白了,所以他的意思是没有严曦,他会死吗?
赵珣叹了口气,这情情爱爱的,他果然不懂……
周公公带着李炳进了安和殿。李炳拆开伤口处的纱布,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李炳这一个月日日都要来一回安和殿,时间久了,自然对皇上跟严曦的关系有所耳闻。他见蔺容宸这般,心中百感交集,想不到这云楚的帝王倒是一个比一个深情。
今日跟着李炳来的,还有个负责煎药的小童。就在李炳给蔺容宸换药的空当,他将煎好的汤药呈了上去。
赵珣接过,用银针试了试,汤药无异,便转递给周公公。
那小童转身退下,哪想脚下一滑,竟朝后仰了过去,硬是将背对着他的赵珣给压趴下了。混乱之际,寒光一闪,一把匕首从他袖中露出,直直逼向蔺容宸!
周公公手一哆嗦,汤药泼洒在床上,他尚未来得及反应,蔺容宸已经徒手握住了匕首,顿时整个手掌便血流如注。
那小童身子却灵活的很,右手的匕首被蔺容宸捏住后,他立即朝下用力,随之左手一扬,又是一把匕首。蔺容宸毕竟有伤在身,行动大不如从前,不过慢了半拍的时间,匕首已扎入他的胸口,刚刚缠好的伤口又是一片血红。
周公公见状,吓得清醒了不少,猛地去推那小童,却被他一脚踹倒!
还好赵珣起来得快,抽出腰间的佩刀,刺中那小童的后心,用力绞了几下。小童终于倒地不起。
蔺容宸伸开右手,手掌已经血肉模糊,胸口扎着把匕首,险些将李炳吓晕过去,“快,先给皇上止血!”
赵珣忙将他的药箱搬了过来,三人七手八脚地一顿忙活,终于将伤口处理完。赵珣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开了口,“皇上,这人如何处理?”
赵珣检查了一遍那小童的尸体,发现他带着□□,摘下之后,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成年男子的脸。“侏儒?”
“严查!”蔺容宸失血过多,仿佛随时都要昏过去,他极力维持清醒,交代道,“朕受伤的事,莫要传出去!”
此时殿外有人求见,赵珣极不耐烦地出了安和殿,对来人道:“皇上已歇下,你有何事?”
来人风尘仆仆,显然走了很远的路,领口,后背的衣衫全都是汗,他开口就是一记重磅消息,震的赵珣连退数步,“你……你说的是真的?”
“此事如何敢开玩笑?”那人垂着头道。
赵珣神色复杂地回到殿内,“皇上,刚才伺候太皇太后的宫人来报,太皇太后薨了……”
严曦知道文王素来说到做到,他心里无论有多生蔺容宸的气,到底还是担心他,想了又想,最终决定回一趟京城。
望着府里来回巡值的侍卫,他有些后悔当初为何没有跟梁砚文走。眼下要如何避开这么多人,逃出文王府?
文王将他囚禁在府里,又派有重兵把守,若非梁砚文那等功夫深的,一般人只怕插翅难飞。
严曦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熬到四更,侍卫换岗,府里暂时无人巡逻,让他有了片刻的空子可以钻。
王府里灯火通明,花树也颇为稀少,尤其是——今晚月色真的很美。这样的状况,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想悄悄溜走,简直难如登天。
就算难,也要试试。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出事,再后悔一辈子吧?
严曦贴着府院的墙根走,尽量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中,一路上倒也躲过不少侍卫和仆人。待走到后门,突然灯火大亮,文王站在一片亮光里看着严曦,笑得无比狡诈,“小九,这么晚了,准备去哪儿啊?”
严曦知道被发现了,讪讪笑道:“今夜月色不错,皇弟想散个步,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四皇兄,真是巧!”
“确实很巧!”文王冷笑一声,“小九该不会是知道皇兄要杀蔺容宸,心里舍不得,想着去通风报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