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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夕心走进去的时候也没有给林木森留门,所以跟在她身后的时候,林木森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防止自己被门扇一“巴掌”。
    她坐在吧台前,有人热情地递来酒水单,她发现那天晚上她没有碰到什么熟人。
    随便点了几杯名字上还过得去的酒,黎夕心转头,看到林木森坐到了她身边。
    位置,姿势,地点,都和十二年前,林木森十八岁生日那天,他们俩在小镇酒吧里那一次,一模一样。
    可是有很多东西,是没有办法不改变的。
    比如那天他们两个都在酒吧里喝果汁,谁都没有去喝酒。
    现在黎夕心面前摆着红橙蓝叁种不同颜色不同牌子不同味道,也不同价位的酒,而林木森面前只有一本凉白开。他今晚也不会有喝酒的机会,因为他是司机,顶多闻一闻酒味。
    那天黎夕心说她想喝喝酒,林木森不让。
    而现在黎夕心想喝酒,林木森说什么都不会让她改变。
    那个时候可以多单纯,两个人坐在一起就会感受到要扑出胸腔的心跳,两个人都在喝不需要看价位的果汁,那时候黎夕心可以对他为所欲为,她是主导者,她想亲他的时候,下一秒,她就真的扑上去了。
    黎夕心看着酒杯,捏着杯壁犹豫了一会儿,她偏头,林木森有些呆愣愣地看着吧台上的酒水单,他的目光有扫过那些牌子和价位。
    那家酒吧是有点贵的。
    在海市,什么东西不贵啊。
    黎夕心默默揣摩了一下林木森的内心os,看他只能喝一杯没有味道的白开水,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给你来一杯鲜榨果汁怎么样?”
    林木森啊了一声,没想到黎夕心能这么轻易地又跟他说话了,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等他理解了黎夕心的意思以后,他扫了一眼那个单子上的价位。
    “不用了。我喝水就行。”
    这好像是击中了黎夕心脑海里一个很紧绷的敏感神经。
    “为什么不用了?我请不起你喝一杯果汁吗?林木森你什么意思?”
    “啊不是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来一扎。”黎夕心喝了两杯酒,脾气倔得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林木森阻止未果,叹了口气。
    “一扎是不是也太多了呀。”
    “喝不完我断后。我能买得起我就喝得下,而且我还不浪费!我就是想跟你说我买得起!我是富婆!”
    林木森被她逗笑了,点头说:“嗯嗯,对,你是富婆。我知道。”
    林木森妥协后,黎夕心对着第叁杯酒细细品酌。
    第叁杯酒最烈,辣得她当下皱了眉,舌头麻了大半天都缓不过来劲儿。她睁眼的时候,林木森侧头,手托着一边脸在安静地看她。那个姿势的欣赏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黎夕心那一刻有些上头,如果不是因为那叁杯一杯比一杯更烈的酒,就一定是林木森看着她时,越来越温柔的眼波,你很难在一个男人身上看到那么安静如水的眼神,那曾是黎夕心几乎不能自救的深渊。
    她就是那一瞬间怀念起当初她扑过去吻他时的莽撞和无畏。
    那个时候的自己多么单纯,多么初生牛犊不怕虎。
    十二年前的自己,扑过去亲林木森的时候......
    唇瓣就贴了一小会儿,黎夕心发现林木森没有拒绝,却也绝对不算迎合,至少在她什么都不会的时候,那个浅浅一吻里,林木森没有要更进一步的意思。
    黎夕心那时候也想不到那么深,等她歪着腰都酸了,她直起腰跟他分开,内心深处还是觉得是自己赚到了。
    她就是想亲林木森,亲就亲了呀。
    林木森轻轻咳了一声,刚想说话,但是黎夕心大大咧咧,她亲完就是完全地兴奋和开心,然后就想上厕所。
    黎夕心跟林木森说了声,她就去了厕所。
    等她出来的时候,林木森就站在外面的水池边等。
    “你怎么过来了?难道这里上厕所不安全吗?”
    林木森笑了,那个笑有几分气恼的意思,他觉得黎夕心就是有这种撩人而不自知的小手段,或许对她来说都不能算是手段,应该是撩人不自知的天赋。
    刚刚黎夕心亲过来的时候,酒吧里有很多人,就算是他们已经在相对偏的小角落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那对于黎夕心来说都不是最安全的位置,有些分寸有些界限,他要注意一点,在他心不在焉地观察着周围的时候,黎夕心就松开了。
    那个吻是短暂的,可那是两个人的初吻。
    林木森对黎夕心有私心。他觉得是草率的。
    现在,在厕所前,林木森看着完全毫不防备的黎夕心,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很坏,对着那个单纯到无条件相信他的黎夕心,他第一次有了一种疯狂的占有欲。
    他上前,抓了一把黎夕心的腰,推她进了水池边一个更小的储物间门内,那里没人。
    黎夕心被他吓了一跳,但是背抵到墙,再次抬头的时候,林木森就毫不犹豫地吻了过来。
    这一次他可不再是刚刚那么温柔的模样,虽然黎夕心怔愣的瞬间,张嘴咬了一下他的舌头,可是很快,柔软的唇瓣就把她包裹住了,那一个来来回回很快就进入状态的深吻,猛得让黎夕心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伸手环住林木森的腰,感受他一边吻一边抚摸自己的头发和耳垂,她那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那个接吻的场景,也是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小说里看过的。
    原来和林木森在一起的那些天,都是小说里的样子。
    林木森放过黎夕心的时候,黎夕心眼神湿漉漉的,她紧紧地抱着林木森,抬头看他,一瞬的害羞之后,是甜蜜的喜悦。
    “这是你给我的礼物吗?黎夕心?”林木森抵着她的额头问。
    “嗯!”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黎夕心蹭着他的脸颊憨憨地笑。“你喜欢吗?”
    林木森知道,黎夕心就是有这种撩他的天赋。
    “喜欢啊。以后每年都送行不行?”
    “好。以后长大了还能送更多东西!”
    “还能有什么其他东西?”林木森突然来了劲,他似乎察觉到这话里有些意思超出了他的理解。
    “那就等我好好发育啰。”黎夕心抬着脖子,环着他的背,肆无忌惮地笑。
    “小朋友,小脑瓜子里天天想什么呢?”林木森哭笑不得。
    “想你啊。”黎夕心蹭着他的胸口撒娇。
    想你啊,林木森。
    十二年后,反反复复回味那一幕的黎夕心又一次红了眼眶,在积蓄泪水之前,她从桌子上撑起身体,觉得那一晚她发的疯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她直起腰,从包里拿手机付了款。
    付款后也赌气一样一声不吭地起身,转头就往门外走。
    这一次她刚下吧椅,就意识到自己包没带,转了个头要去拿,正撞到伸着胳膊要给她拿包的林木森怀里。
    她额头砰得一声撞得脑子一闷,缓缓抬头,看到林木森一脸抱歉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嘴巴一张一合,好像是在问她痛不痛,但是她好像很难听见,她那一刻,眼前这样成熟有棱有角的林木森跟十二年前那个蓝色头发美人尖淡淡烟味的少年重迭在一起,他们之间好像有着天差地别的鸿沟,却又仿佛是根本没有变化过,黎夕心还是能在他身上闻到熟悉的味道,得到相同的慰藉。
    下一秒,毫无准备,毫无前奏地,黎夕心踮着脚,就吻了上去。
    林木森嘴里有鲜榨果汁的清甜味道,黎夕心尝了一点,就环住他脖子继续深入。
    这时候她什么都会了,她可比十二年前的小孩子要熟练得多。
    林木森的牙关被冲开,黎夕心双臂环上她的背,整个人吻得又凶又猛,像是渴了很久的人在疯狂吸水,林木森手托住她的背,稳住她站也站不稳的身体,低头回应她热烈的吻,另一只手撩开她的头发,掌心顺着脸颊抚摸下去。
    黎夕心睁开眼,那种熟悉的亲密感唤醒了她的依赖,她缩着肩膀,把脸埋到了林木森胸口,把他抱得更紧了。
    林木森开车送黎夕心回家的那一路,黎夕心在车上睡了一路。
    黎夕心睡着的时候很像一只小狗。林木森等红灯的间隙扭头看她,看她微张着嘴巴毫无防备的脸,跟着车速那张脸上隐约可见的婴儿肥在一点点晃荡,可爱得让人心软一片。
    林木森回头抿了抿嘴角。
    但其实那时候黎夕心做的梦根本和可爱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梦到蓝色头发的林木森又回到了眼前。
    他们两个还在那个隐蔽的储物间里接吻,只是她现在要比那时候熟练得多,她现在甚至比那时候的林木森还要主动,只是相比较于那时候她绝对自信不会失去林木森的心境,现在这个梦里,她已经知晓了后面的所有结局,像是一本小说所有的情节都已经注定,而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拖延那个bad  ending  发生的时间。
    或许她就是注定要失去林木森的。
    黎夕心抱着他,把头埋在他胸口,闷着声音哭,她感受不了眼泪,但是能感受到心揪成一团的痛苦,那种哑了一般喊不出口的悲伤,都积聚在那里。然后她怀抱里的林木森就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淡,最后怎么都抱不到,渐渐地消失,消失到眼前有一片晃动的灯光。
    黎夕心一个下坠的惊慌感一闪而过,瞬间从梦里惊醒过来。
    睁眼后缓了几秒,才发现自己就在自己车上,还坐在副驾。
    给她开车的人是刚刚在梦里消失不见了的林木森。
    外面下了场不大的雨,车窗紧闭,沿街闪烁着海市连片的霓虹。
    林木森就在她身边。
    虽然那不是十二年前的林木森。
    可是他转过头来问她:“黎夕心,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更成熟更温柔的样子,对现在的黎夕心来说更是一种诱惑。
    酒精加惊梦,这一刻的黎夕心陷入了一种平常时断时续的安全感缺失里,只是从前的她,太多太多时候,孤身一人,静静等着难挨的时光过去,现在不一样,现在她的身边有了一个林木森。
    虽然他不是过去的林木森了。
    可她又怎么能说自己还是过去的黎夕心呢?
    这么想着,她的眼泪根本忍不住,就那么肆无忌惮地往下一滴接着一滴地掉。
    林木森在车库里把车停好,解了安全带,转身想说话,还未开口,看到的就是黎夕心披头散发,咬着嘴唇默默忍哭,却还是禁不住梨花带雨的倔强样子。
    他愣了,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是自己都没办法控制的温柔再温柔:
    “黎夕心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黎夕心看着他,撇下嘴角,忍哭忍到一定时候就会这样,自然就变丑了。
    她胡乱地扯着身上的安全带,好不容易扯开了,更像是没控制住,一个猛子栽到了林木森身上。
    林木森接住她,黎夕心抬头,干干净净献上嘴唇,这一次她没有伸舌头,就是唇瓣贴了上去,像个小孩子,在求一个无害的安慰。林木森满足了她。
    黎夕心捧着他的脸,醉得厉害,声音甜得发腻:
    “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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