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卡在他指尖上转成一朵红色的花。
那是你们,不了解他。
啪嗒一声,公交卡失去平衡,从他指尖上掉下来,敲在桌子上。
与此同时,上课铃响了。
元恪是临时起意要去看陶荻的。
这两天她一直心里不舒坦。
午休时间一个半小时,她合计了合计,从六中到陶荻母亲家,大约三个街口,七站路,不远不近。
不睡午觉,午饭买个包子路上解决,应该来得及。
她从食堂买了三个包子,正准备嚼着往校门外走。却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没现金,坐公交没指望。
意识到这点以后,她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准备回十四班。
因为是高三,有不少同学会在下课以后再学一会,然后才去吃饭。
她现在回去,还赶得上借钱。
夏明光还没走,四个人站在走廊上抽烟,正冲着后门。
操,郑凛早不拉屎晚不拉屎,偏偏这个时候去拉屎。汤鸿信骂了一句。饿死老子了。
你能说得委婉一点吗?程鸢白了他一眼。在她看来,抽烟就像吃东西,要干干净净的。饭桌上不能说的事,抽烟的时候同样不能说。而且更加不能理解有人居然喜欢在厕所抽烟,在她眼里,这跟在厕所吃东西一样让人倒胃口。
元恪咬着包子从前门窜进去的时候,夏明光略抬眼,瞄了一下。而后回过头,盯着走廊地板的瓷砖,继续吸最后几口烟。
元恪飞速从自己笔记本上扯下一张纸,写了几个字。打量一圈,教室里,仅剩的几个同学都在埋头学习。她犹豫了一下,最后从前门探了探头。
他们还在抽烟。
夏明光瞥见了那颗从前门探出一半的脑袋,大喇喇地看过去,丝毫不避她的视线。
元恪目光和他一触,深吸了口气,最后从前门绕出来。
班里别的同学她不熟,至少这几个人,她勉强算是有点接触。
她前所未有地希望郑凛出现在自己视线里。这个绿毛龟虽然造型很杀马特,但是接触下来,她觉得他人还挺随和,起码经常对她笑嘻嘻的。
但是郑凛不在,她没看见他绿茸茸的脑袋。
她犹豫一下,最后走到烟雾缭绕的他们面前,举起了手中那张单薄的纸。
[能借我两块钱吗]
[我想坐公交]
[我可以转账]
没人动,四个人仍旧各抽各的烟。
夏明光脸上像蒙了层白雾,迷迷蒙蒙地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少年的脸没在烟气中,时隐时现。
元恪呛得咳嗽两声。
夏明光在窗台上捻灭了烟,眼角微斜,瞥着她。
最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
递给她。
公交卡。他说。
她听不见他的话,迟疑一下,而后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公交卡。
她接过卡,向他略微躬了躬身,表示感谢。随后拿着卡火急火燎地冲下了楼。
元恪前脚刚走,后脚郑凛解决完个人问题,从厕所出来。
他一边系腰带,一边好奇地问了一句:哎刚刚跑过去的不是那谁吗?她来干嘛?
程鸢手头上的那根烟也告一段落了,烟蒂一弹,随口接到:她想坐公交。没现金,来借钱的。
然后呢?
然后我们都没带现金,没搭理她。老大把咱爷爷的公交卡借给她了。
郑凛听完程鸢的描述,觉得很合理,又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咱爷爷的卡??
不就是上午那张吗!
夏明光抬步准备下楼去吃饭,甩下一句:反正包着卡套,她不知道里面啥样。
又补充一句:她应该不会闲得没事抽出来看的。
其余四人陆续跟上他。
郑凛边走,边纠结公交卡的事。可是那也不行啊!公交卡刷卡,老年卡会读出声的!
卧槽,你是想坑死元格妹妹啊,老大!她会被误以为成天山童姥的!郑凛边说,还真的边从口袋里摸了几块钱出来。我有现金啊,早说啊!
夏明光瞥了瞥那几张被郑凛折成坨的一块钱。谁叫你
刚刚在拉屎。
20路公交车的司机快换班了,心情不错。
到了六中,就离终点站不算远了。
六中这一站,只上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掏出公交卡,在刷卡器上刷了一下。
嘀,老年免费卡。
司机:??
这看起来不太像老年人啊。
不但不老,还穿着校服,贼年轻啊。
现在的老年人都返老还童充满活力与朝气吗?
元恪自然是听不见那声老年免费卡,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看了看滚动屏幕上的报站,算了算时间。
司机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疑似天山童姥的不明生物,最后觉得,哎,一块钱而已,不跟小姑娘计较了。说不定人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占便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