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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庄很大,大的超出我的想像。
    梅然只丢下一句我去后院给药草淋水,挥挥袖子潇洒离去。眼下,我为了找到后院,找到梅然,脚都快要跑断,总算是在梅庄的一角,看到一袭紫袍的梅然。
    只见他所谓的药草,足足占了三亩多地,放眼看去,一片绿海波涛,微风一送,淡淡的草药香直钻心菲。
    这么大的药草田,居然只有他一个人打理,我吃惊不小。
    切看他,一脸平静,悠然自得的用竹筒从水桶里盛水淋地,动作潇洒自如,神情自得其乐。
    我平复下激荡的喘气声,正要抬脚进院,就听到梅然说道:“摘一片左边第三排的叶子,含在嘴里。”
    我微愕,但还是照做。
    我朝梅然所说的叶子看去,只见其叶生的比两边的药草要稀落,但绿的却最醒目,两片对开叶生,如同翡翠一样,鲜艳欲滴。我诧异的愣了愣,摘下一片含在嘴中,只感觉一道冲鼻的药气,直奔脑门,让我的脑袋不由自主的就清醒开来。
    这时梅然又悠哉悠哉的说道:“再往前十步,摘下右手边的叶子,别在腰带上。”
    我被药味刺激的脑子一遍空明,虽然不明白梅然为何让我这样,但我还是照做了。这回摘下的叶子,普通的很,还是对生植物,叶子偏大偏厚,同样也散发出一种刺鼻的药香。我将它别在腰带上,抬眼看向远处的梅然。
    “过来吧。”梅然依旧没有抬眼看我,神情保持着那幅悠然自得,仔细的给他的药草淋水。
    我沿着药田的田梗走了过去。
    还没说话,梅然便把手里的长竹筒塞到我手里:“来的正好,把这一排的药草像我这样淋一遍,土一定要淋湿淋透,水井在那边。”
    说罢,他弹了弹袖子,转身便朝身后搭的那个小凉棚走去。
    我眼角抽了两抽,好吧,谁叫我拜了他做师傅,他吩咐我做事,无可厚非,有话先放到一边,一会再说。
    我来回挑了五桶水,这才把他说的那一排药草,全都淋湿淋透。力气有些不支的我,撑着长竹筒,刚喘了几口气,就听到梅然,又悠然悠然的说道:“你刚淋的,叫七叶一枝花,专治无名肿毒,喜阴湿的环境,所以它的水一定要淋透。”
    我错愕的眨了眨眼,看梅然这架势,当真是要收我为徒,眼下就开始教我识药草了?
    “师,师傅,你是真心收我为徒吗?”我咬了咬下唇,就连华佗也只能当他的记名弟子,而我这个大字都不识的文盲,却要……想来想去,我都有些不安心。
    梅然看着我,哈哈一笑,言道:“我梅然一生孤癖,识人无数,你面格清奇,虽为女子,但必有一番奇遇,我来问你,你是想学悬壶济世,还是学五毒奇术?”
    我脑袋轰的一怔,扮男子这么久了,就连习祯,尚项都没看出来,他居然一眼看破,顿时让我多多少少涌出一丝尴尬。平静下来,又反复思量他嘴里的悬壶济世和五毒奇术。
    反复思量,学悬壶济世将来说不定能跟华佗相比,也许能流芳百世,而且更加接近我原本的想法,赚钱,保命,奔小康。
    学五毒奇术,理当就是下毒之类的江湖之术,我手无缚鸡之力,若会五毒奇术傍身,以后行走三国,也能百无禁忌,无所忌惮,保命之余,也许还能报仇雪耻。
    左思右量,我抬眼定定的看向梅然,断然答道:“五毒奇术。”
    梅然两眼微微一扬,语气带着一丝鄙夷的说道:“五毒奇术乃是邪道,你黄家虽不是旺族,但也是名门士子,就不怕黄老先生将你驱出门庭?”
    有这么严重吗?学五毒奇术就要驱出门庭?有辱家门?我怔了怔,咬了咬手指说道:“是药就有三分毒,正因为毒,所以才要有解,只懂下药,不懂解药,算不得悬壶济世吧。”我打定了注意要学五毒奇术,不为别的,就为了哥哥黄岚若真有三长两短,将来我也能替哥哥报仇雪恨。学医也要先学自保,若是不能自保,像华佗那样,到最后被曹操说杀,便杀,到头来又有何用。
    我说完便低下头,准备接受梅然的怒斥。
    却不想这时远坐在凉棚之中的梅然,目露欣慰,满脸高兴的说道:“果然没看错人。世人只知悬壶济世乃是正途,五毒奇术乃是歪门邪道,确不知,医术其实是来自毒术,很好,你可继承我的衣钵。”
    我惊抬头看向梅然,还以为他会满目不屑,赶我出梅庄,没想到,他居然说我可以继承他的衣钵,这下,他是真心收我为徒了!
    “谢谢师傅,我一定认真学。”
    梅然欣慰的点了点头,捻了下胡子又道:“你哥哥失血过多,三日后如果不醒,将来醒来的希望十分渺茫,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的心脏如同被重锤用力一击,痛的我撕心裂肺,我揪着胸前的衣襟,语带颤抖的哽咽:“师傅,可以输血吗?我跟哥哥一脉同生,血型是一样的,把我的血过一些给哥哥行不行?”
    梅然一怔,沉思了半响后摇头呢喃道:“这方法好是好,可是不妥,不过可以先拿别的试一试,倘若行的通,那你哥哥算是有一半的希望。”
    一半?有一半也好啊。
    转念我一思,如果放在我的上辈子,像哥哥这样失血过多昏迷的情况,可以去血库调血输进去就好,现在……现在根本就没有条件输血。就算我再不懂,也知道如果万一血液排斥,那就是等于立马弊命的。
    我惊出一脑门的冷汗,好在梅然说拿别的先试一试,我暗恼自己出了个馊主意,就只见梅然站了起来,一边沉思,一边呓语道:“跟我来,先去拿动物试一试,再做决定。”
    我赶紧跟上他,左拐右拐,又到一偏院,只见里喂了好多的兔子,一见梅然进来,这些兔子全都吓的赤溜一声,跑的无影无踪。
    梅然也不以为意,袍子一翻,便直接进屋,从角落捻起两只瑟瑟发抖的白兔,眯着眼,颇有几分科学怪人的架势,朝着可怜的小白兔点点头道:“今日就你们两个吧,不成也可以红烧。”
    我抽搐,看样子,这一院子的兔子全是他的小白鼠,来试药,试毒的?
    梅然让我站在一边看,我便安静的站在一边。只见他不知道从那里翻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哗的一下,割开小白兔的大腿内侧,鲜血立马就一滴一滴的流了出来,眼见流的差不多时,梅然在伤口撒上一层药粉,顿时就收了血。
    过后又蹙眉问我,怎么个输血法,我喃喃的说用管子导入血管。梅然恍然大悟的睁大眼睛,说了句让我喷血的话:“我还以为是两脉相交,相互过血,没想到是用管子导入鲜血,嗯,妙,妙,妙,这样比两脉相交更加好用,好用。”
    我一头的黑线。
    又见梅然翻厢倒柜的找管子,找来找去,都不太合适,最后梅然敲定用草管。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梅然捻起兔子,将草管插到血脉上,并提高一只,用水往高处流的方法,将热呼呼的鲜血导入刚才放过血的那只兔子。
    很明显,我看到草管不停的溢出鲜红的血液,就这样过了半响,捻在高处的兔子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慢慢的到一动也不动,两眼一闭,没了气。
    再看导入鲜血的那只兔子,全身像是抽搐一般,不到一盅茶的功夫,也跟着两眼一翻,没了气。
    梅然拧眉苦苦思索,呢喃道:“这个法子理当可行,定是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我爆汗,我是大概的明白了,导入鲜血的兔子,那是因为血液相互排斥,所以才会抽搐的死去。要嘛就是没有经过消毒,所以感染到血液,呃,总之,用草管这种道具,很不科学。我长叹一口气,立马打消输血的念头,不输血给哥哥,哥哥还有希望,若是输了,后果更不堪设想。
    留下苦思冥想的梅然,我捻着两只死僵的兔子走出院子。走之前,我问梅然,怎么诺大的梅庄,只有他一个人住。
    梅然看着我怪笑三声答道:“因为梅庄有鬼。”
    我吓的脸色苍白,慑着唇半天都说不上话。梅然看我样子确实吓的不轻,这才扬了扬眉说,梅庄原来叫莫庄,几十年前,莫庄在这里是最大的庄园,可突然在一夕之间,全庄上下二百多口,全都死于非命。当时他梅然只有十岁,跟着师傅云游到此,正好碰到这事,梅然的师傅赶紧前去施救,发现全庄上下二百多口全都死于中毒。
    勉强救下莫家的独子,其独子醒来后,知道全家上下二百多人,全都一命呜呼,悲愤而起,将庄子当成谢礼,送给梅然师傅,然后趁夜持刀去找仇家,一去便再也没回来。后来又因为某些原因,梅然就长居在此。
    我听后猜测,可能跟水镜居有关,尤其是水镜老头。像梅然这种世外高人,能让他留在这里长居,我猜想最大的可能就是儿女情长。同时我想到水镜的夫人甄氏……反正我仔细回想,那日在宿舍他和水镜的对话,很明显他们结怨很久,但又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在中间转寰,除了甄氏,还会有谁?
    我很难想像梅然跟甄氏的过去……
    一回到前院,小山便跑来告诉我,说水镜居那边来了个自称荀刖的男子,说是来看岚公子和我。
    我赶紧叫尹牙让他进来。
    昨日的事情,荀刖开口就替我们说话,并没有站在庞统那一边,我自然是对他感激的,现在他来看我跟黄岚,没有拒绝的理由。
    其次,我还想知道水镜老头到底有没有懊悔。
    我的仇人只有庞统,真正说起来,当时我顶撞水镜,我也有错,所以我不恨水镜,我只恨庞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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