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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倾城久病痊愈,楼澈心情大好,当日便宣告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大街上一片热闹喜庆,百姓穿红戴绿,山呼万岁。
    皇宫里更是张灯结彩,连摆了三天的酒席,大宴群臣。
    满堂朝贺,人人称颂。
    皇上皇后龙凤呈祥,北汉王朝国泰民安。
    是夜,雪光轻柔,空气清寒。
    大殿之上,歌舞升平,酒意酣畅。
    突然,一个侍卫神色慌张的跑进来奏报:“启禀皇上,玉妃娘娘回来了!”
    就这一句。
    四下蓦然一阵诡异的安静。
    不是说玉妃薨逝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文武百官交头接耳、面面相觑。
    楼澈面无表情,云袖一甩,从龙塌上威然起身。依偎在他身旁的倾城皇后也瞬间变脸失色,浑身僵硬。
    舞姬纷纷退下,丝竹之声悄然隐去。
    文武百官纷纷扭头,向大殿门口望去。
    在一片片惊讶的观望声中。
    一身雪衣的舞阳慢慢走了进来,她面容娴静,直直地望着高台上的楼澈,一步一步,仿佛踩在云端一样,盈盈的走上大殿。
    众人的视线随着她秀丽的身影缓缓移动,先是惊愕,随即是疑惑,然后是惊恐。
    玉妃娘娘那一头雪白的长发无疑刺痛了他们的眼睛。
    楼澈长身玉立,沉吟不语,明灭不定的眸子里克制着一抹细微的颤动。
    倾城却瞬间慌了。
    她提着华丽的裙摆,仓惶地奔下台阶,上前抓住妹妹的一只冰凉的小手,窒息:“舞阳,你怎么回来了?”
    舞阳看着她,温和地笑了笑,反问:“好姐姐,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吗?”
    倾城一时语塞,抓着她的手指愈发苍白刻骨。
    舞阳又轻轻地道:“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东西要送给姐姐。”
    倾城一时不解。只见舞阳笑意轻敛,慢慢的从袖中拿出了一串熟悉的项链。
    倾城眉心紧皱,目光复杂的接过那项链,刚刚端详了两眼,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整个人就痛楚地向后栽去。
    楼澈大惊回神,从高台上一跃而下,长臂一伸,揽住了倾城晕倒的身子,然后一只手抵住她的背脊,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倾城的体内。
    满堂哗然,群臣激愤,侍卫们拔刀蠢蠢欲动。
    “没用的,就算你耗尽真气,她也不会醒来,她中的毒,天下间只有我才有解药!”舞阳的脸色有些恍惚,笑了笑,不动声色的说着残忍的话语。
    楼澈怒目回眸,瞪着失神的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对她所做的,比起你对我所做的,过分吗?”舞阳目光娇俏,好笑地问。
    楼澈紧抿着嘴,目光如冰铸般坚硬寒冷,直直地看着她,顿了顿,他调整呼吸,一字一句的沉声道:“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舞阳不为所动,只是笑,“你越是逼我,我就偏不给!”
    楼澈身子一僵,微微启开双唇,似乎有些沉不住气。
    “你究竟想怎样?要怎样你才肯把解药给我。”他俯首咬牙,低声妥协。
    舞阳怔怔地笑着,看着他紧握成拳的手,看着他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脸,她勉力咽下口腔里涌出的一口血腥,才平漠地回答他。
    “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楼澈厉声问,目光凶恶如野兽。
    “我要你娶我。”
    楼澈怔了怔。
    舞阳叹息一声,失落地道:“上一次我们都没有拜完堂,还不算真正的夫妻,我要你给我一个完整的婚礼。”
    楼澈半响无言,他低下头,看了看怀里昏迷不醒的倾城,眉宇间蓦地闪过一丝哀楚,然后他闭下眼睛,冷定地道:“我答应你。”
    舞阳浑身一颤,开心地笑了,笑得很灿烂。
    ——
    快到子时了。
    皇后的寝宫里,一灯跳动如豆。
    一个孤坐的身影映在凄白的窗棂上。
    楼澈了无生气的坐在倾城的床边,痴痴地握着她一只手。
    他眼神忧郁,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仿佛生命中只有她才是真实的。
    倾城安静的躺在那里,仿佛静静沉眠一般。
    楼澈抬起手指,怜爱的帮她拂去额边一撮乱丝。
    “倾城,你知道吗?十二岁那一年,我跟文丞相去出使你们蜀国,在御花园里,我见到了你,你从树上跌下来,疼得一直哭,那时的你虽然脸上沾满雪泥,却憨态可掬,可爱到不像话,年少的我就那样被你迷住了,我承诺你,长大后一定娶你,可是我没想到,你们蜀国这么快就灭了,你也从此不知去向。”他低声喃喃,黯然的目光里有种遥远的思念。
    “后来你受人蛊惑,跑来刺杀我,看到你衣襟前佩戴的那串项链,我一眼认出了你,原来,寻寻觅觅,你终究还是回到了我身边。”眼角慢慢滑下两行忧伤的情泪,他神情恍惚,反复握紧她单薄冰凉的手,“老天爷为什么对我们如此残忍,让我们相爱却不能相守,为什么?”
    男子深深地埋下头,消瘦的肩膀在幽暗的光线中轻轻颤抖。
    倾城一动不动,眼皮却在突突直跳。
    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一切都是错的。
    她不知道舞阳对她下了什么毒,意识明明是清醒的,她想醒过来,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死活睁不开眼睛。
    然后,她听到楼澈在她枕边轻轻哽咽:“倾城,你放心,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没有人可以将我们拆散。”
    倾城心里焦急,却力不从心,眼角无声地流下泪来。
    片刻后。
    有“嘎吱——”的开门声。
    一丝夜风吹进来。
    倾城知道楼澈已经起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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