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树林子里各种夏夜昆虫的叫声。
在这些叫声中,混杂着沉重的脚步声,窸窸窣窣,不禁产生了恐怖的气息。
一个男人的身影,从树林中窜出,一把将路边的女人给拽了进去。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给刚从酒店里出来的纪婉婷,她鬼鬼祟祟地在路边游荡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啊!”
被这莫名的力量拽入林子里,纪婉婷不禁失声叫了起来。
一双大手迅速将她的嘴给捂住,禁止她发出任何叫声。
“是我!”
徐思海的声音在纪婉婷的耳边传来,让纪婉婷因为紧张而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不少,徐思海这才放开了她。
借着微弱的路边街灯,纪婉婷看见徐思海的脸上血肉模糊,身上也有不少伤痕,吓得捂住了嘴。
“你……你怎么会弄成这样?”纪婉婷惊吓的问道。
徐思海眼里射出强烈的恨,眉头锁紧,隔着空气,纪婉婷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复仇气息。
“是何心淮那个混蛋干的,不过我也没让他好过,我打破了他的头!”
徐思海说着说着,脸上忽然又露出了得意的笑。
他阴晴不定的面部表情,让纪婉婷感到浑身发凉。
隔着一条宽阔的马路,徐思海看到酒店门口有人影出入,马上拽着纪婉婷朝更深的树林中走去。
确定暂时不会有人发现他们后,徐思海才再次开口,对纪婉婷命令道:
“现在警察局方面一定在找我,我不方便到处走动,你马上去何心淮住院的地方。”
“我为什么要去,我对何心淮的死活一点都不关心!”纪婉婷一时间没有领会到徐思海的意思。
眼下,纪婉婷是徐思海最方便利用的人,他不会轻易放走她。
“难道你不恨寒婧夏了吗?”徐思海问道。
提起寒婧夏,纪婉婷的心里各种不是滋味,尤其是在刚才,亲眼看着肖洛寒抱着寒婧夏冲下楼时,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恨!我不可能不恨她!”纪婉婷咬着牙。
徐思海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像是在调教一个没有情感的杀手一样。
“要知道,寒婧夏最在意的人,就是何心淮,现在何心淮受伤躺在医院,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徐思海没有将话说明,但意思已经很明了。
纪婉婷果然马上意会了徐思海的意思,但凡是关于对付寒婧夏的一切,她都格外敏感。
她并不知道,对于徐思海来说,不过是利用她报复何心淮罢了,何心淮将他打成这样,他必然要报仇。
而且,动了杀心的徐思海,要的是何心淮的命!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袋药包,神神秘秘地塞到了纪婉婷的手里。
“这个你拿着,肯定用得着!”徐思海声音低沉地在纪婉婷的耳边说道。
纪婉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手里像是抓着一个烫手的山芋,她摊开掌心,看见药包上清楚地写着是三个大字:老鼠药。
她两手一抖,差点把这包老鼠药掉在地上。
徐思海看出纪婉婷的胆怯,他将纪婉婷的手握紧,在一旁继续刺激她:“想想你姐姐,在监狱里被折磨成什么样子,这一切都是因为寒婧夏和何心淮心狠手辣,你还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在徐思海的怂恿下,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纪婉婷,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了小树林。
仍然躲在树林中的徐思海,满意地看着纪婉婷离开的背影,脸上带着阴险的笑意,等着坐享渔翁之利。
医院里,清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混着一身黑衣,非常低调的纪婉婷。
她伪装成病人的亲属,询问到了何心淮所在的病房。
病房内,坐在病床边的寒婧夏,手里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用勺子舀了一点,放在自己嘴边吹凉了才小心翼翼往何心淮的嘴边送。
“来,张嘴!”寒婧夏语气极致温柔的对何心淮说着。
已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何心淮,半躺在病床上,享受着皇帝般的待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谁见过寒婧夏这么贤惠的模样啊!连站在一边的肖洛寒都有些按捺不住了,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一直被虐的不要不要的单身狗。
“喂喂喂……能不能不要这么腻歪,我的胃在翻腾。”肖洛寒不满地嚷嚷了起来。
寒婧夏回头,收起对着何心淮时的温柔面孔,变换了一副冷酷的表情看着肖洛寒,指着墙边的垃圾桶说道:“要吐就到墙角抱着垃圾桶吐去!”
“我又不想吐了!”肖洛寒对着垃圾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两个也太没良心了,要不是我牺牲我自己,你们怎么可能有这么美好的二人世界?”
说到这件事上,寒婧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哈哈……你怎么不留个联系方式试一下?没准你会发现自己其实是喜欢男人的!”
听了这话,躺在病床上缠着各种绷带的何心淮好像也偷笑了起来。
被寒婧夏给调侃的肖洛寒,郁闷地瞪了两人一眼,“算了,我还是不打扰你们秀恩爱了,太辣眼睛。”
说完,他拉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他恍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感觉很像纪婉婷。
但眨眼间,这个身影就消失不见了,肖洛寒只好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离开医院后尝试联系纪婉婷。
他并不知道,那不是幻觉,那个身影无疑就是纪婉婷。
纪婉婷带着徐思海塞给她的老鼠药,潜入了住院部的茶水间,轻松找到了何心淮病房的暖水壶。
趁着四下无人之时,纪婉婷果断打开了暖水壶瓶盖,将老鼠药包里的粉末一口气全部倒了进去。
哐当……
茶水间的门被人用力推开,门框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受到惊吓的纪婉婷,手一抖,将药包掉落在了地上,她抬起头,正迎上了寒婧夏愤怒的目光。
寒婧夏看了一眼暖水壶瓶口处的白色粉末,以及掉落在地上的药包,心里有了猜测,她对着纪婉婷愤然大吼:“你在干什么?”
没料到竟然会被寒婧夏给撞个正着的纪婉婷,彻底慌了神,声音颤抖地回道:“没……我什么都没干!”
这苍白的否认,显然是没有说服力的。
寒婧夏快步上前,从地上捡起空空的药包,发现了老鼠药三个大字。
她气得浑身发抖,昨晚到今天,纪婉婷的举动已经超乎了她的想象。
先是差点把她从天台推下去摔个粉身碎骨,现在竟然还潜入医院,在何心淮的暖水壶中下老鼠药,招招致命啊!
“纪婉婷,你还想否认?”
寒婧夏已经出离了愤怒,伤害她可以,但要伤害她心爱的人,坚决不行!
她今天说什么,都要让纪婉婷付出代价。
“我什么都没做,否认什么?”纪婉婷还在嘴硬。
这种态度,让寒婧夏感到忍无可忍,她操起暖水壶,举在纪婉婷的面前,对她说道:“什么都没做是吗?那你把这水壶里的水喝了!”
纪婉婷惊恐地看着暖水壶里混合着老鼠药的热水,一把将寒婧夏的手推开,暖水壶从寒婧夏的手中脱手,摔在了地上。
冒着热气的水洒了一地,壶也裂了,整个茶水间里一片狼藉。
寒婧夏双手环抱在胸前,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纪婉婷,说道:“心虚了,有毒不敢喝是吗?”
“你让我喝我就喝?凭什么!”
纪婉婷强硬地回复着寒婧夏的话,仍然没有一丝悔意。
寒婧夏将身后茶水间的门关上,并顺手反锁。
现在,整个茶水间了,就只剩下她们两个,其他人暂时进不来。
寒婧夏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按下了报警电话,但没有按下拨号键,她将手机竖起在纪婉婷的面前,语气严肃问:
“要么我现在报警,要么你说清楚,到底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甚至丧心病狂到要取我和何心淮的命?”
眼下,纪婉婷被寒婧夏堵在茶水间了,无法脱身,只能在寒婧夏所给出的两项选择中择其一。
若是寒婧夏报警将她捉住,最后的结果恐怕和姐姐无异,在监狱中也逃脱不了何心淮的折磨,如果连她也被抓,就更没有人能救姐姐出来了。
所以,纪婉婷选择了后者。
也是时候,该让寒婧夏知道真相了。
她的眼神变得无比的阴冷,像是要用仇恨将寒婧夏整个人吞噬一般。
“还记得纪云吗?”纪婉婷终于开口。
这个名字,让寒婧夏恍如晴天霹雳,过了这么久,若不是纪婉婷提起,她恐怕真不会随便想起。
寒婧夏这才定睛重新打量起纪婉婷来,她发现,纪婉婷不仅长相和气质与纪云有这相似之处,连说话的语气和对她的态度,也是如出一辙。
“你……你和纪云是什么关系?”寒婧夏心里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她懊恼自己和纪婉婷交战这么多次,竟然都没有察觉。
“哼!”纪婉婷发出冷冷的哼声,接着说道:“那个被你和何心淮害得在监狱里发疯的纪云,就是我的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