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是个女生,学习比男生差,父亲也不像男生是某局的小领导,所以她注定是两个人中被牺牲的那个。
“通奸还要奸夫□□一起惩罚,怎么早恋还男女有别呢?”
“沈芷!”
当沈校长叫她名字的时候,就是沈芷应该闭嘴之时。
沈校长压抑住怒气,给沈芷碗里夹了一筷爆炒鹿肉:“这个阶段不仅要拼脑力,更要拼体力,高考可不会因为你身体有问题就对你降低要求。”
爆炒鹿肉妨碍了沈芷的胃口,她自小就嫌鹿肉膻,永远避之不及,但父母每次表达对她的爱意时,都会给她夹这道菜。
“我已经跟你们吴老师说了,你继续留在三班。”
沈芷把鹿肉扒到一边:“按照校规,我应该去四班。”
沈校长放下了筷子,耐着性子跟沈芷说:“不要拿你的前途跟任何人赌气。”
“我觉得还是按照校规比较好。”
“你和那群人在一起,你的成绩不要说提高,下次考试连年级前十都困难。”
“那群人?那群人不是您的学生吗?他们交择校费的时候您可没这样说。”
“沈芷,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已经提交了住宿申请,估计明天就批下来。”
“你要住宿?你对我和你妈有意见?”
“没有。”
“没有就住着!这是你的家,你没有搬出去的理由!”
门又一次响了,作为这个家庭的女主人,杨老师的气质和沈校长相得益彰,她穿着一件米色开衫,头发挽起来,手里拿着画轴和一个袋子。
这个袋子刚才出现在门外女人的手里。
“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放在门外。”
袋子里是烟酒,一看牌子,就知道来人破费了。
“这人……”沈校长叹了口气,“你看看里面有联系方式吗?我明天拿到学校,让人通知她领回去。”
沈芷的房间是粉色系的,太粉了,墙体都是淡粉色,就连窗帘也是粉的,这是杨老师按照想象中的女孩子喜好为她布置的,和她并不搭调。
沈芷能作为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还要感谢贺北安的爸爸贺老三。
桉城盛产熏鸭和传统男人,传统男人往往都想要一个儿子。
沈校长大名沈学孔,人如其名,也是个传统男人,沈芷的出生,对沈副校长的打击是十分巨大的。
沈芷是家里老二,上面有一个姐姐。一女一子凑成一个好字,两个女就不那么好了。
正规医院不能检测胎儿性别,就算能,沈芷父母也不敢,他们没二胎资格,沈芷至今没跟父母在一个户口本,当着外人的面,她称呼父母为三叔三婶。
性别筛查是在贺老三的小诊所做的,检测结果显示,沈芷大概率是个男胎。b超鉴定她是男孩儿,酸儿辣女,偏她妈妈杨老师又喜欢吃酸,山楂杨梅小青橘,嘴里一刻不得闲。
家里全都认定她是个带把儿的,结果一生出来却是个女的,眉毛鼻子嘴巴皱成一团,十足十像个猴子。大概是太失望了,杨老师一见到她,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还没成为沈副校长的老沈哪里见得媳妇儿这样,孩子也懒得看一眼,忙让护士抱走。护士并不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生了这么一个没开化的猴子,杨老师既觉得对不起自己,为了偷生孩子,她欺骗组织请了病假,窝在乡下待产,又深感对不起大女儿,家里本就不算多富裕,还生一个孩子来抢占本属于她的教育资源,实在是造孽。杨老师认定这是老沈重男轻女的报应,一边骂一边让老沈去结了扎。
沈芷一出生就丢给了乡下的爷爷,直到初中时她的继祖母再嫁,她才回到父母家。
姐姐沈芸比她大两岁。
沈芷刚从乡下回来的时候,当时家里还是两居室,沈芸不愿意同她分享房间,她只好住在封闭的阳台里,写作业要在客厅,姐姐的朋友来玩,介绍她为乡下亲戚的孩子。沈芸做了十几年的独生女,冷不丁要跟人分享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她自然受不了,给沈芷买件新衣服她都要闹脾气,隔几天就问沈芷什么时候走。
为了照顾沈芸的情绪,父母偶尔给沈芷买东西也要叮嘱她少报价钱。沈芷母亲私下里让她体谅姐姐,沈芸的同学都是独生子女,享受家里的一切资源,而她现在却要和人分享,有不满也是正常的。
沈芷换位思考,觉得很有道理。
她坐在写字台前,校服早已丢进了洗衣机,此刻早已换上了新外套。大概是从没有喝过母乳,她至今不能和胸前的东西和谐相处。她把它看作脂肪堆积的两坨肉,臃肿且累赘。她的胸衣是b+,杨老师带她到内衣店买的,杨老师凭借过往经验跟店员说了尺码,让她去试,多余的脂肪从胸衣跳出来,到了生理期更是胀得生疼,但她从没说她需要更大的,她只说可以,合适。
她拿出药油,顺时针在微微泛青的地方揉了一下。
麻酥酥的。
第5章 停课
吴老师十分的有人情味,每次班里换人,他都要开一个费时一分钟的欢送会,沈芷单肩背着书包抱着箱子站在讲台,听班长送她的临别感言。她感谢了大家的好意,抱着书箱走向了隔壁四班。
四班从来不开欢迎会,来这里的人都很不情愿,鼓掌欢迎像是在羞辱。分好差班的方式彻底粉碎了差班同学的集体荣誉感,一提班名就好像低人一等。
沈芷一进四班教室,班里人还以为她是来分享学习经验。虽然沈芷倒数第一的排名赫然贴在三班的外墙上,可对于四班的大多数人,他们并不会去看隔壁班的成绩单,就像隔壁班也不会去看他们的成绩单。
还没鼓掌欢迎,班主任老袁就宣布沈芷同学要在四班临时学习一段时间。老袁教生物,大名袁南琴,外号浪琴,这个外号完全是部分学生对她的诋毁,实际上她和浪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十分的端庄持重,十年前离异后就没再婚,全部身心都扑在了事业上。
老袁和三班班主任老吴出了名的面和心不和,她认为自己论学历、论资历、论水平,绝不在老吴之下,结果现在却成了四班班主任,旗下一班差生,将来高考论功行赏,她一点儿奖金都分不上。就算把学生教好了,大考就转到了三班,纯粹是为老吴做嫁衣。可即使这样,老袁也没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四班在差班里一直排名第一。
老袁喜欢沈芷,起码比三班老吴要喜欢,老吴背后跟她抱怨沈芷的话她不仅当面反驳了回去,还被她一字不差地告诉了沈芷,不过这种情况都是很久前的事了,自从老吴发现和她话不投机,就没再和她说过工作以外的事。
作为四班第二十一名,沈芷得以在第二十名之后选座,她等得太久,轮到她时,直接走向了靠窗的最后一排。
四班也有一心向学的学生,如果沈芷不选那么一个位置,而是往前坐几排的话,他们将很愿意和她同桌,直到选座结束,沈芷也没同桌。
下了自习课,耗子走到沈芷跟前同她商量:“身体好了吗?”
沈芷出于礼貌冷淡地说了声:“好了,你有事吗?”
“跟你商量下,你能不能换个位置?”
“为什么?”
“这位置原来是我的。”
沈芷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抱歉,我不想跟你换。”这个位置靠窗,后面没一个人,关键是没同桌。
耗子没想到沈芷会这么直接,他咳了一声,开始组织语言:“知道你旁边是谁吗贺北安,这个人你也知道,不求上进,得过且过,自己落后就算了还拖累同学,坐在你旁边多影响你学习。还是让我一个人受他的荼毒吧。”
耗子的父母在外省,他妈本打算高中送他读国际学校以后好出国留学,可他爸舍不得他过好日子,非要把他丢到老家高考。他初来桉城,惹了不少人,他打架是个好手,可双拳难敌四手,要不是贺北安帮他,他早被给人弄了,自此之后他就跟贺北安混在一块儿,他踢足球还行,打篮球差远了。四中的足球场一直封着,跟没有一样,他打篮球还一直被嫌弃,昨天给人做替补,没进球,反倒把沈芷给打了。
在耗子嘴里,贺北安俨然一颗大毒草,逮哪儿祸害哪儿,他跟沈芷换位置好像是舍身饲狼,沈芷受不了这贫劲儿,她看了下旁边的空椅子,问:“这有人?”
“他被停课了,可这位置就是他的,你看下脚下的书箱,都是他的书。”耗子俯身在底下书箱抽出一本书,翻开书页:“看见了没?贺北安。”
“他怎么被停课了?”昨天她还见他来着。
耗子开始慷慨陈词:“还不是为了你?他送你去医务室,太着急,把门踹坏了,谁知道他臭名远扬,校医一眼就认出了他,告到了德育处,德育处决定让他停课一个星期。”
沈芷昨天并没留意到门,她再次确认道:“他是因为校医告状才停课的?”
“我骗你干嘛?”
“门坏得很严重?”
耗子模仿德育处周主任的语气:“这就跟抢劫一样,抢劫两毛钱难道就不是抢劫了吗?从他踹门的那一刻,他的性质已经定了,哪怕门一点儿也没坏,影响也很恶劣。”
“他没说是因为我才踹门的吗?”
“犯罪事实已经存在,动机只能减刑。”
耗子习惯了和贺北安互损,但听在沈芷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沈芷忍不住说:“听上去,这事儿好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本来就没有关系,周主任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停课了,我现在不还在正常上课吗?”
沈芷不想和他再继续贫下去:“我暂时不想换位置。”
耗子半带绝望地看了眼自己同桌的女生,再次同沈芷商量:“说吧,想要什么条件,我尽量满足你。”
“你回去吧,我再想想。”
“那你赶快想。”
下午第一节 下课,耗子又来找沈芷,问她想得怎么样了。
“你告诉贺北安,让他明天来上课。”
耗子脸上的笑僵住:“开玩笑吧。”
“我去医务室看了门,并没什么损坏,中午,我和校医去德育处找了周主任,说明了一下真实情况,现在对贺北安的处罚改了,停课一天。”
沈芷中午去找了校医,校医经常给校外的小诊所引流,沈芷用这个把柄威胁他去德育处改证词。
耗子听了这一特大喜讯,脸色很难看:“卧槽,我的姑奶奶啊,谁让你这么干的?”
贺北安明天就来上课这件事,让耗子很痛苦。
耗子的说法让沈芷很迷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犯错了,就该让他多反思几天,我觉得停课一周的处罚很正确,处罚只是口头改了吧,你去跟周主任说,不用改了。”
他怎么告诉贺北安,因为沈芷,停课取消了。
要搁平常,贺北安不会就这么认了,可他早就买了今天去广东看航展的机票,为了攒钱去看展,他除了回收二手手机再往外卖赚差价,暑假还去工地干了几天。昨天他还想着干点儿什么事停课,高中这几年,贺北安从没请过假,他想休假就找事儿停课,停课的名目太多了,老用一招也不好。昨天他踹了门,还特意从兜里摸出胸牌,在校医的注视下戴上。
果不其然,下午校医就去告了他的状,德育处决定停课一周,往返加看展,一周时间刚好,贺北安简直求之不得,一大早他就坐上了开往曲市的车,从曲市坐飞机到广东。
耗子抬头看了眼教室正中的钟表,这会儿贺北安应该在飞机上,估计早就出省了。
沈芷刚来,耗子作为一男生就不止一次找她说话,这在老袁看来很不得体,别有所图。
“付梓川,赶快回你的座位!”
第6章 指教
贺北安接到耗子电话的时候正靠在小旅馆的床板上抽劣质烟,航展期间,各酒店坐地起价,他手里的钱勉强也就能住得起城中村的自建房。
他的左手大拇指和食指裹了一圈纱布,纱布外渗出红点儿,快到站的时候,遇见一小偷偷一大妈手机,他提醒了一声,瞬时三双眼睛就向他盯过来,他瞥见小偷口袋里的□□,一到站,车没停稳,就扒着车门往外跳,跳得急,把手给割了个口子。他短跑不错,小偷下车要找他算帐时,他已经不见了。
到了提前找好的小旅馆,贺北安才从包里找出纱布简单包扎了下。
为了这次航展,他特意从网吧老板那儿搞了张成年人的身份证,照片上的人和他有三分相像。要想看面向专业观众的展览,必须年满十八。
在小旅馆办入住,他拿的也是成年人的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