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伊诺回到病房,周围挤满了唐家成员,不过顾虑唐瑛身体状况,所以并没有大声喧哗,有人垂泪,有人感慨万千,毕竟是亲人,纵使平日里争端不断,但目睹这一幕,内心总会有温软存在。
走近床畔,唐伊诺对唐瑛微微一笑,弯腰握住了她的手,唐伊诺轻唤:“妈——”
她虽极力隐藏激动和颤抖,也告诉自己不能在母亲面前流露出任何负面情绪,但内心在百感交集之下,看到心心念念盼之苏醒的母亲,那种酸楚是没办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眼眶一湿,竟是险些掉下眼泪来。
唐瑛现在的体质是极其衰弱的,也不可能对小女儿做出任何回应,就连说话也是溢满了艰涩,虽模糊不清,但不管是唐伊诺,还是在场唐家成员全都听懂了唐瑛的话。
唐瑛问唐伊诺:“你爸爸和你黎叔,他们还好吗?”
病房气氛较之适才更加寂静,那是针落地都能听到的静,没有人回复唐瑛,唯一回复唐瑛的,是唐伊诺一滴滴砸落的泪。
病房门口,有一道清冷的声音适时响起:“病人需要休息,都散了吧!”
……
11月,C市气温转凉,好在阳光还算温润。是唐氏大厦,贺连擎前来找萧潇那天,唐伊诺刚跟萧潇汇报完手头工作,眼见她离开办公室,张婧说:“唐二小姐确实有能力,只可惜心思太深,指不定以后还会添出什么乱子来。”
萧潇靠着椅背若有所思,她的思绪焦点不在唐伊诺身上,而在母亲身上,她现在已能和家人简短对话,这是一件好事。
再说唐伊诺出门,就见黄宛之陪同贺连擎一起朝办公室走来,唐伊诺的眉当即就皱了起来。迎面走过,黄宛之漫不经心的看了两人一眼,这两个昔日联手的人,如今在唐氏却是戏份很足,唐伊诺克制内心情绪,礼貌点头走过;贺连擎笑意吟吟,步伐轻松自若。
贺连擎来唐氏,一来是和唐氏有公事要谈;二来是因为易婷,私人道谢。
“萧董,我欠你一个人情。”贺连擎端起茶盏,小啜一口,再次重申人情债,语气真诚,不掺虚假。
萧潇侧过脸,对贺连擎微笑:“倒也没必要偿还人情,只盼贺董以后高抬贵手,不找唐氏麻烦,我就阿弥陀佛了。”
“那是......”贺连擎微笑虚应,“自然”两个字还未说出口,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忍着皱眉的冲动,不动声色的看着萧潇:“萧董,我不太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不,贺董明白。”萧潇被贺连擎的反应给逗笑,但话语点到即止,她和贺连擎心知肚明,说的太清反而不好。
“但愿唐氏和明伦,以后能够公平竞争,友谊长存。”萧潇说了这么一句话。
贺连擎听了她这样的话,竟是无言以对,但并没有把沉默延续太久,种种情绪积压,摇头苦笑,大概是面子过不去,于是只能找台阶下:“唐董最近身体怎么样?”
“正在恢复当中。”萧潇成全贺连擎的心思,顺着他转移话题。
贺连擎起身告别:“代我跟唐董问好,
tang抽空我会亲自前去医院探望她。”
萧潇握住他的手:“我代我母亲谢谢贺董。”
……
唐家亲眷给萧潇打电话的时候,萧潇刚送走贺连擎,电话那头,亲眷声音焦急:“阿妫,我好像是说错话了。”
这天,唐家亲眷前来医院探望唐瑛,不小心说漏嘴,说唐伊诺现在和萧潇同处一公司,唐氏以后交给两姐妹管理,唐瑛只管安心养病,至于其他事无需操心。
唐瑛听了之后,不见欢喜,却是良久沉默,亲眷察觉气氛有异,刚一抬头,就见唐瑛正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徐书赫死了,对不对?”
徐书赫不死,唐伊诺上学在即,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加入唐氏,更何况几日来,人人避讳谈徐书赫和黎世荣,虽然她不愿回忆当时惨祸,但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清楚,黎世荣和徐书赫伤的最重,她尚且昏迷多时,更何况是黎世荣和徐书赫了。
萧潇赶到医院的时候,亲眷正站在病房外懊恼的直搓手,见萧潇来了,宛如是见到救星一般,简单说明情况,更是一个劲地诉说着歉意。
病房内,唐瑛背对着萧潇,萧潇看不到她的神情,站了一会儿,在床畔椅子上轻轻坐下,萧潇不开口,任由沉默流走一室。
最终,唐瑛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能跟我讲讲我昏迷期间都发生了什么事吗?”
萧潇跟唐瑛讲2008年风雨事,顾虑唐瑛身体,不提她经历的心理变迁,只提徐书赫早年暗恋唐瑛,和方之涵之间的过往恩怨。
她不能提父亲是被徐书赫害死,至少目前不能,母亲刚醒来不久,经此刺激,难保不会出事。
病房内很沉默,很压抑。
唐瑛在得知方之涵过往经历,以及萧暮雨和苏越的身世之后,她已是全身颤抖,再闻听萧靖轩被责任和歉疚生生折磨他自己十五年,唐瑛哭了,但她并不哭出声,她不愿那样的哭声被女儿听到。
他们都是一群失败的人,害了自己,也害了身边最亲近的人,到头来没有一个是人生赢家,全都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