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老子最近熬夜画画画得手抽筋,浑身骨头都要断了!”他叫,“什么事呀?”
“蔚蓝电话怎么老打不通?”
“她们全家去日本旅行了呀,你不知道?”
“噢……不知道。”其实这两天她给我打过几通电话,只是都被我无视了,到最后甚至直接挂断。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她早上给我电话说让我有时间就找你玩儿,说你心情不太好,咋啦?”我听到那端亚晨窸窸窣窣坐起身的声音,语调也清醒了很多。
“没事。”忽然想起什么,“你说她们全家都去了日本?”
“应该是吧,她很兴奋地提了句说她爸终于肯休假带她与她妈一起出去玩了。”
自看到咖啡吧门口的身影之后我忐忑不安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平息下来,冲电话里的亚晨说继续滚去睡吧,然后挂了电话。
可下一秒,他的电话又打过来,邀我明天陪他去给他表姐买生日礼物。
第二天我们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圈逛了整整一个小时,可依旧拿不定主意选什么礼物好。昨晚很晚才睡觉,又加之我本来就不太喜欢逛街,此刻身心皆疲倦得要死,朝亚晨嘟囔着抱怨,你姐最想要什么嘛?投其所好呗!
“她什么都不缺,”亚晨忽然回头,叹口气说:“她最想要是,她爱的人也像她爱他那般爱她。”
我心里一凛,随即翻个白眼,“恕我无能无力!”转身就钻进旁边一家装扮得很有特色的小店铺,心里却在想,那是多么苦涩又无奈的愿望,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够幸运地得到这样完美的爱情呢?
当我们再次从一家店铺里空手而出时,刚跨出店门,商场过道上迎面急速跑过来一个人,当我想要避开时,她已经将我狠狠撞倒在地上,慌乱中,她回头丢一句“对不起”,然后又转身不要命地往出口跑去……接着有一名保安以及一名穿着制服的店员急促地追了过来,保安一边跑一边对着对讲机大声喊,有小偷,穿超短裙,头发染成酒红色,涂绿色眼影,从B区大门逃跑。
周围已有行人纷纷围过来看热闹,冲着大门的方向议论纷纷。
“没事吧?”亚晨将我扶起,急切地问。我白了他一眼,废话嘛,手臂都擦破了皮,能没事吗?我愤慨地望着那个女生消失的方向,真不知撞了什么邪,接连两天被人无故撞击受伤,脸上的疤还没消,手臂上又添新疤。
最后,我跟亚晨在一间独家定制的手工作坊预订了一条红绿宝石手链,在上面镶嵌上他表姐名字的大写字母缩写。纯正的红绿宝石价值昂贵,加之独特的设计以及纯手工制作,店主开得价格令我咂舌。可亚晨却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付了全部的款项。
走出店门时亚晨似假似真地说,一个月白画咯!可随即脸上又浮出笑容,边倒退着往前走边问我:“我姐会喜欢吧?”
我重重地点头:“当然啊,每个女孩子都拒绝不了宝石的诱惑啦!”
亚晨满心欢喜地退回我身旁揽住我的肩膀,“那等你18岁生日成年礼,我也送你一串呀。只要你们喜欢,大不了我多熬夜画几幅画咯!”
他说得轻轻巧巧,我却在瞬间鼻头一酸。长这么大,我生命中真正的朋友少得可怜,唯有的两个,却是最肝胆相照的。
05
还记得初次遇见亚晨时的情景。那是夏至消失的那个寒冬,某个周末晚上我接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后依约前往一家酒吧,电话是有人看到我贴在外面的寻找夏至的传单后打过来的,他说在一个酒吧见个传单上的男生,说夏至在那里做侍应生。我没有多想,拦了辆车就往那家酒吧赶去。长那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出入酒吧,喧闹震耳的重金属音乐,昏暗迷离的灯光,酒精与烟雾缭绕。
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那是一群无聊小混混的恶作剧,他们看着我,发出刺耳的嗤笑声,几个人相互调笑着说,没想到她真的相信了诶,哈哈哈!其中一个忽然上前来拉我的手,将一瓶啤酒硬塞在我手里附在我耳边大声喊,既然来了,就陪哥几个玩玩咯!
我咬紧嘴唇,狠狠地打掉他的手,啤酒瓶啪嗒一声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那几个男生脸往下一沉,集体朝我围拢过来,脸上狠狠地挨了两巴掌,鼻腔里立即闻到血腥的气味,我的手指一点一点握紧,告诉自己,不准哭!然后有人揪住我的头发,有人捏住我的下巴强迫地撑开我的嘴唇,他们将一瓶啤酒高高地举过我头顶,一点一点慢慢地倾斜,冰凉苦涩的液体顷刻间便倒入我的口腔,强迫式地灌进我的喉咙……耳畔传来一阵阵口哨声,叫嚣声。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剧烈颤抖,眼睛里投射出来的全部是绝望而强烈的恨意目光。
就在这个时候,亚晨仿佛从天而降的英雄,将我从几个人渣手里解救出来。
我想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他拿着啤酒瓶砸向那些混蛋脑袋上时不顾一切的勇猛神情,那样混乱的状况下,他始终分神出来将我护在身后。
后来他的手背受了伤,可他却不管不顾地拉着我在深夜的街道上不要命地逃跑,任血液滴答滴答地往下掉,硬是没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