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她拖累了他们很久。
妈妈辞掉了副总不说,爸爸甚至这两年都没有工作。
她之前不经意间听到过陆蔓枝跟人打电话,虽然没有外放,但对面那个不知道是朋友还是客户的人说话声很大,隔着扇门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工作哪来的钱?没有钱你拿什么吃饭啊?
不是我说,这么久了一点起色也没有。你们关心小孩是没错,总不能为了她不赚钱不要事业了吧?想想你们一路从大学拼到现在就为了孩子一朝回到解放前?
都是为了她。
灯光温柔滤过小姑娘的身形,在木地板上洒落下一片暗影。
姜晓生跟陆蔓枝临走的那一天,是霍云琛带着姜茶去送人的。
陆蔓枝原本只等闺女点头就带她走,没想到问了的结果居然是不去。
于是难免就有些心有戚戚焉,而无论是她还是姜父都并不明白自家女儿心中想的是什么,为了这个最后还特地跟安定那边看诊的主任医生联系过几次。
主任医生只是说自闭症孤独症患者就像星星的孩子,很多时候他们不是不说话,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们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他们想的跟正常人的想法往往不在一个频道罢了。
那天姜晓生夫妻跟医生聊了很久,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只有客观条件允许,就万事顺着小姑娘的意思来,由着她。
霍老爷子自然是乐见其成的。而作为当事人的小姑娘也点了头说愿意,这事儿就这么板上钉了钉。
直到临别的那一天。
这次一去一年为期,就算是回来探亲,没几个月也回不来。是而在办登机手续后,姜晓生跟陆蔓枝拉着自家闺女七七八八说了许多体己话。
霍云琛眸光半落在身侧的小姑娘身上。
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明明嘴角都快要垮下来了。
办完了手续,姜晓生夫妻走在了前头,姜茶则慢吞吞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边盯着自己的脚尖,一边就莫名地难过起来。
又有点像以前在怀柔的感觉了。
无论是送她去姥姥家,还是姜爸姜妈来姥姥家,最后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由她来送他们走。
头低了低,又低了低,鼻腔的呼吸有些阻滞,眼眶也微微地泛起热意来了。
忽然就有手机递到了她眼前:屏幕上是一张电子机票。
时间,航班,行程,都跟姜晓生和陆蔓枝坐的这一班分毫不差。
姜茶没有去拿手机,只是昂起眸子去看身侧的男人。
他一只手落在裤兜,身姿修长而清俊,侧站的姿势疏疏懒懒,站在逆着光的地方,俊颜上的轮廓有种被柔化的模糊。
开腔的声线也低低哑哑的,你要是想走,我就是来送你的。爷爷那边我来说。
姜茶看着他。
恰好霍云琛的视线也朝她望过来。
四目相对。
静了几秒钟,他收回目光,缓缓地开口,不过,如果你不想走
待会送完了人,咱们就一起回家。
他的手仍然悬在她眼前。姜茶抿抿唇,伸手把那支手机接下来了。
金属的触感蓦然从手中抽离,霍云琛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东南亚气候跟这边不太一样,跟着叔叔阿姨到那边,自己要多注意。
男人温温淡淡地道。
姜茶:。
霍云琛:怕见生人就少出门,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然而她那边却只是一径地沉默着。
西装外套的衣摆被人扯了扯,他低眸,便见她动了动唇。
唇珠丰盈漂亮,似含着苞蕾要开而未开的花。
回家。
她一笑,眼角就是月牙弧度的微弯。
霍云琛一怔。
她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咱们
一起。
第12章 十二枚吻
以霍家在京城的资源和人脉,办个入学自然是分分钟的工夫。
报到的时候姜茶被男人带着去了一趟桐高传说中只要进了大门就可以躺着去清北的高中。
早高峰路上堵得惊人,霍云琛虽然没有路怒症,看着车流动一米停十分难免也有些烦躁,手指下意识地去摸烟,余光一转就瞥到了校服整整齐齐穿在身上侧颜干净的小姑娘。
手蓦地就顿住了。
霍云琛温温淡淡地启齿:要去上学了,紧不紧张?
不。
上课要好好听课,知不知道?
嗯。
男人顿了顿,偏首看她一眼很快地收回视线,被人欺负了不要怕,回家告诉我。
真的是非常家长,非常长辈的语气。
姜茶偷偷地觑了眼他英俊而轮廓分明的侧颜,感觉有点稀奇。
说起来,姜晓生跟陆蔓枝都没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一方面是因为她挺听话的来着,另一方面他们从前工作忙没怎么陪过她,对她就格外的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