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遥的眼底闪现出几分疑惑,讲真,她有些不太相信,祝志诚会为了她,公然开这样的全家会议,替她出头,教训祝佳。
毕竟……祝佳才是他们祝氏夫妇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宝!
察觉到祝遥眼底里的不信任,祝志诚心头的震惊更大了。
再怎么说,祝遥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他作为男人,心思什么的还是比较理智比较沉稳的,饶是舍不得祝佳哭闹,不肯去联姻,升起了让祝遥去替祝佳相亲的心思,那他至少也是先咨询过她的意见之后,再答复的邱家。
祝志诚自问,他除了对祝遥有些打心里发怵,作为父女关系并不如亲生父女那样亲近之外,却从未真的将她当做是家里的牺牲品那样对待。
对于祝遥有这样的心思,祝志诚也很难以理解。
尤其,当祝遥那副笑嘻嘻的模样,问他:“爸爸,你打算是在我生日那天赶我走呢?还是生日的第二天?”
这个时候,祝志诚的心里,其实是很难过的。
他叹了口气,拍拍身旁的位置,对祝遥说道,“遥遥,坐过来。”
祝遥的眸光,在祝志诚的身上扫了眼之后,这才缓缓迈步走过去。
在经过祝佳身旁的时候,祝佳用只有她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胁迫,“祝遥,你胆敢胡说八道半句,我会让你在祝家一分钟也呆不下去!”
“行呀,随便你,反正我被欺辱之后,遭报应的也不是我。”
“你——!”
祝佳恶狠狠瞪着祝遥,并伸手拉住她的一幕,落在祝志诚的眼底,他心中已经有几分揣测。
心底的天枰,已经偏向了祝遥。
祝志诚不悦的哼了一声,目光直视祝佳。
她立马松开手,祝遥便走到祝志诚身旁,落了坐。
她对祝志诚还有起码的一点点尊重,于是,在坐下后喊了声:“爸。”
祝志诚“嗯”了一声,随后才说道,“既然你还肯喊我一声爸,那我就以爸爸的立场,跟你好好谈谈。”
“好的,爸爸。”
“遥遥,从小到大爸爸都知道,你是三个孩子里最懂事,最乖巧的一个,所以,很多时候爸爸会下意识的忽略掉你的感受,小孩子嘛,喜欢玩闹喜欢调皮,哭闹之后免不了大人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到比较活泼的小佳和云函身上。”
祝志诚说到这里,还刻意瞅了瞅祝遥有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见她依旧眉眼温和,唇边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有点儿似笑非笑,又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他拿不准祝遥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能问询,“你是不是因为我们忽略了你的感受,心里觉得不舒服了?”
“爸爸是觉得,我是因为心里不舒服,所以抹黑祝佳吗?”
“不,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爸,我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从小,我就清楚的知道,在这个家里,我存在的意义,自打懂事以来,我就已经有了20岁一满,就离开祝家不再给你们添麻烦的想法,我自问我在家里,该做的事我一件都没推脱,从小到大,祝佳犯了错要我背锅,我也背了,多少同学和邻居,都认为我才是那个嚣张跋扈爱欺负人爱整人的祝家恶霸二小姐,殊不知,我替祝佳背了多少黑锅?”
祝志诚张了张嘴,又看了眼祝佳,后者明显有心虚的神色出现。
他刚想开口,就听到祝遥继续说道,“既然爸爸要跟我谈,那我索性在走之前,把话挑明了。”
她看向祝佳,又看看祝云函。
心头还是有那么几丝不忍的,这个家里,至少还有祝云函跟刘妈是真心关心她的。
扫掉心底压抑的那部分情绪,祝遥继续把自己心底埋了很多年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们抚养了我,给了我安稳的生活,衣食无忧,按道理我应该感恩涕零,尽一切能力来报答你和祝妈的养育之恩。可是爸爸,你想过没有?当初,我为何会被你和祝妈带回家,又为何会成为祝家的镇邪养女,恶霸二小姐?”
“说白了,不过是因为云函哥那会儿的怪病,有了那个算命先生的八卦之言,您和祝妈,当时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难道不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才把我从医院接回来抚养的吗?而且,据我所知,你们还是在云函哥的病情有所好转,爸爸你的事业开始有上升,我在家里让刘妈喂了三个月的奶之后,才去办的领养手续吧!”
她笑了笑,笑容温婉清冽,“那我这么问爸爸,当初如果我没有起到镇邪的作用,没能用生硬的八字和命格,替云函哥挡了煞,您和祝妈还会领养我,给予我祝遥这样一个名字,成为祝家的人吗?”
这恐怕还是祝遥活了快20年以来,第一次这样长篇大论的质问,这对“好心”把她从医院带回来的父母。
祝志诚怔愣在原地,他很想反驳,却……无力反驳。
因为祝遥所说,全部都是属实。
当初,如若祝遥的八字和命格,不能替祝云函挡煞的话,他们夫妻二人恐怕真的会因为病急乱投医,将她再次弃养……
祝志诚被问得说不出话,苟箐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是个封旧思想很根深蒂固的女人,打从她嫁给祝志诚那一天起,祝志诚就是她的天,是她的地,她的依靠和仰望。
这会儿,祝志诚被祝遥的话,逼得几乎要垂着脑袋,觉得无脸见人,苟箐有些站不住了。
她上前了几步,走到祝遥面前,语气里都带上了她从未有过的怒意和斥责。
“遥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就算当初我们领养你,是因为云函,可是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我们难道有亏待你?”
“嗯……祝妈比起那些虐待孩子的后妈和恶毒养母来说,确实好多了,起码我穿的不是窗帘布,而是祝佳换下来不要的旧衣服,至少是名牌货,在学校也能被别的同学艳羡,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