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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不置可否,一双眼睛像是悲凉,又像是怜悯般,忽然叹了口气,摘下了挡住他大半张脸的口罩:再看看!
    一股淡淡的、带着暖意的酱香酒气扑面而来。戴巧珊望着他这不就是景笛吗?喝了酒,眼睛却更明亮,体温似乎隔着半米的距离都能驱走她身上的夜寒。
    对方说:你还记不记得,卷柏开花是什么意思?
    漆黑的脑海里,似乎有金色火花啵地迸发,点亮一团光。
    戴巧珊眼前的景象虚晃半圈,像肌肉记忆似的,她听见自己喃喃说:卷柏开花,表示,我在戏里你,你是
    视野呈现一片模糊的光晕,像摄影机镜头卡了张金色蒙片,让她混混沌沌。
    接着,就像风卷晨雾,混混沌沌的金雾渐渐散开,戴巧珊眼见她面前的景笛变形,棱角消磨,衣衫去色。新呈现出的人的轮廓,让她很快回过神来,整个人瞬间像被雷劈了似的。
    她颤颤巍巍叫道:段导!
    话一出口就窘得满脸通红,好在段正业表情动都没动,问:花儿还在吗?
    戴巧珊回头,晃眼的当刻,山茶还是红艳动人;在她狠命定睛后,它变得模糊起来,像一团红光。她看回段正业,说:不见了。
    段正业没有细究,简单道:回屋说。
    戴巧珊心里打着鼓,这会儿她明白自己大概是怎么着在过日子。
    但关于生活的细节,出现过的人,发生过的事,她倒是完全想不起来了。就像深睡中做了一场接一场特有感觉的梦,醒来后,光记得感觉,剧情全忘光。
    而现在,也不是她能细品自己感觉的时候。
    颠颠儿跟着段正业进屋,好像他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戴巧珊忙不迭端茶倒水,奉上热气腾腾的笑脸,轻声说:这么晚您还来,有什么急事儿吧?您不爱喝芹菜汁儿,酸奶可以吗?醒酒?
    段正业身上有酒气,神态举止却完全看不出来。
    他冷着脸,不动声色把清清静静的房间环顾一遍,最后目光落在王芳珍的卧室门上,莫名多注视了一秒,才收回来扫了扫戴巧珊,说:不用麻烦,茶就行。
    说着,他已自顾自从沙发上起身,径直去了她房间。
    戴巧珊的脑子还不十分清爽,段正业一走开,她的感觉就四处袭回,对她呈要吞不吞之势。
    于是,她以最快的速度打了两杯番茄汁,噼里啪啦弄好端进房间,傻呵呵笑说:段导,请!
    段正业正端坐在她书桌边,回头扫了眼她端来的红汁儿,眼神像是嫌多此一举。但他对她表现出极大的耐性,嗯了一声,拿过其中一杯,一口闷了,说:说正事。
    戴巧珊忙站好,段正业说:放松点儿!
    戴巧珊一愣,一时手脚没处放。
    段正业眼神一松,半分无奈摇摇头,先问:你怎么样?
    戴巧珊:我、好啊!好得不能再好!
    段正业目光如炬:是吗?能马上接新工作?
    戴巧珊:有工作?!见段正业脸色微微抽搐,她赶紧找补,这是您,第二次给我推荐工作!呃
    这还不如不补!戴巧珊满脸火烫,恨不得把地板挖条缝,好让她跳到楼下去。
    段正业没绷住,略窘,又好气又好笑接道:对不住啊!作为亲自带你的老板,这么多年,都怨我,雪藏你了!
    戴巧珊赔笑:没有没有您之前自己也是新人,也身不由己、没有话语权您关心我,舍不得把我丢给其他专职经纪人,呃没一句说对的!眼见段正业脸色更挂不住,戴巧珊一手捂嘴,一手使劲摆,我还是不说了吧您、您继续!
    段正业哭笑不得,清咳一声:简单说,有个大老板掺和了一个项目,缺个女主角儿,看上你了。
    戴巧珊一呆。
    段正业眼里带出笑意:当然,戏还是得试,但八九不离十。剧本还在改,这两天先给你梗概和起头的几场,你抓紧看看。看熟了我带你去拜码头这戏导演是章瀚海,男一,是江凯旋。
    戴巧珊望着他:!!
    段正业生怕她不原地飞仙似的,接着说:这戏稳上星。四十集,你每集片酬,实打实的二十万!看着她目瞪口呆的痴呆样,段正业一挥手,得,钱先不说本子,是有质感,也有争议性的好本子。就一个问题:你拿不拿得下来。
    戴巧珊早已石化,外加全身寒毛根根炸裂对于一个出道后,连续做了十来年路人甲、此刻职业生涯面临尴尬年龄段的女演员来说,如此大好的消息,简直像个惊天噩耗。
    她眼睛缓缓从段正业的眼眸上移、移、移,移开他的脸,虚晃过她茫白一片的家具、墙壁,再刷回他的眉梢眼角,最终跟他的双眼重新相对。
    这怎么她还是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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