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也很欢喜能够跟年少的陆同学相处很好,帮助她的学习和生活,没有代沟的相互讲述生活的趣事。但这份欢喜下,又带给她新的苦恼。
她苦恼于每天叽叽喳喳像只鸟雀的陆呦呦欢快地朝她卖萌撒娇、索要亲昵的抱抱,甚至最近两天变本加厉地兴起了亲吻脸颊的晚安吻。
她苦恼于每次洗澡后,总是在沙发等着她的陆呦呦回头望过来的眼神,那眼神愈加放肆,将她从头扫到尾,还没等她询问,自己却先红了脸一声不吭。
她苦恼于每次茶余饭后、每次辅导功课、每次她微笑的时候,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看向她的时候蕴满了星,深邃柔和到不可思议。
她苦恼于……她很矛盾的喜欢上了这份苦恼。
这应当被扼制,她想。
于是,她竭力远离她,似乎这样就能远离这份苦恼。
月色温柔如水,蜇虫在草地嘶鸣。
陆呦呦坐在窗前伏案默写,旁侧是坐立不安的沉妤卿。
“沉老师!”陆呦呦放下笔,眼疾手快地在沉妤卿起身欲走时拉住她的手,带着微微怒气的语调将她定在了原地。
“沉老师最近为什么总是想避开我,”陆呦呦将她重新按在座位上,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她,“昨天也是,今天也是,不是说好不过分避嫌了吗?”
“我没有。”
沉妤卿躲开她的视线轻声辩驳。
“你有!”
陆呦呦恼怒时也会脸红,拧着秀气的眉,猫儿似地危险的弓起了身。
“你知道了?”
又摇了下沉妤卿的肩,咄咄逼人地问。
“我不知道。”
沉妤卿冷了脸,再次否定。
“我还什么都没说!”
陆呦呦更气了,偏过头想与她对视,看见她毫无波澜的眸子,问,“你就一点不好奇,一点也不想知道个明确答案么?”
沉妤卿看她脸上红扑扑一片,圆睁的杏眼潜藏着暴风雨,情绪分外不冷静,硬着头皮答道:“我不想知道。”
陆呦呦心头的小鹿差点被这句冰冷的话给蹦跶死了,拿出抽屉里写了半个多月的本子塞到她怀里,抖着声音强作镇定,“您最好看看,看看……”
沉妤卿猜到明确的答案就在本子里面,但她不太敢翻,指尖在其上踌躇着不动。
她不想、不能、也不应当知道这份答案。
陆呦呦抓着本子帮她翻了页,手指颤抖着指了过来,“看!你看!我陆呦呦生平勇敢一次就要勇敢到底,不需要什么委婉的退路!”
明知不该看,眼神还是晃到了娟秀的字体。
沉妤卿心念一动,顺着字迹看了下去。
第一句话,就看得她的心高高悬起,在风中摇摆不定。
【晚上九点二十分,我爱上沉妤卿的时间。
从这一刻起,我决定,努力让沉妤卿也爱上我。】
她的心,也随着“爱”这个字眼,变得酸涩又柔软。
遏住情绪,暂时放空,再往下看去。
翻页写了一首小诗,尾句画了一颗小巧可爱的心。
【在梦与虚无之间
你的面庞,你的声音
穿插进我不眠的钟点
你那乌黑的长发
是夏日的闪电
以甜蜜的强暴的力量
起伏于我单薄的脊背
梦里温热的流水
在双腿间静静涌淌
虚无中构成了你我
夜色中湿润的岸边
横陈着被浪拍击的身躯
梦游里的海岸,一如所见】
阅读理解成绩斐然的沉妤卿看得烫红了脸,只觉一颗心又进了这诗中的海水里,泡得酸酸涨涨,染上海岸的咸苦微涩。
陆呦呦见她看到小诗红了脸,在一旁解释道,“沉老师,这是因为我总是在梦里见到你时写的,梦里的你比现在要热切得多、勇敢得多。沉老师知道我每晚的春梦都是你吗?”
沉妤卿脸上的红烫到了耳根,“啪”地一声关上本子不敢再看,眼神闪烁。
“我知道了,就这样吧。你先睡,我会处理这件事的。”
“处理?怎么处理?”陆呦呦抬着眉毛惊呼出声。
沉妤卿冷声道,“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你要把我推开?把我从生命中割离,同我当陌生人?”陆呦呦惊疑。
沉妤卿攥着拳头,狠下心,脸上故作漠然地没有表情,一派对陆呦呦冷淡疏离的架势抿唇不答。
陆呦呦见状气急,胸脯剧烈起伏,一只手猛烈颤抖,另一只手连忙掐住。受伤的眼神像只小兽,看得沉妤卿躲闪不及,只听她在耳边凄凄惨惨地开了口:
“人人都说沉老师是学校里最温柔的老师,可沉老师偏偏就要摆出最冷漠无情的样子给最喜欢沉老师的我看,抱不能抱,手不能牵,现在连说话也全部成了敷衍之词!甚至还想把我永远地推开!”
“你就这么无动于衷么?你就这么不想再见到我么?”
“沉老师,你好狠的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