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嫤娘因为受伤的部位有些隐秘,基本上过了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后来磨擦伤渐渐好转,嫤娘便开始兴致勃勃地帮着田骁做起活来。
他在栖息地附近设陷井打猎,她就慢慢地挪动着双腿,在河流附近摘采些他教她认的野果与药材,有时还好奇地将些野果子与薄荷贝母之类的东西一块儿混着溪水泡在装进竹筒里,再将竹筒炕放在篝火旁,煮沸了溪水再喝……
那熬煮出来的果子水儿倒也是清甜微酸,挺可口的。
而田骁的本事确实大。
他们在山上住了近半个月……好吧,其实嫤娘养伤倒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主要是嫤娘喜欢与他独处,于是他又宠着她,继续在山上住了好几日。
而在这几天里,他就没让她吃过重复的肉食!
烤鱼、烤兔子肉、烤山鸡什么的……倒也罢了,田骁还寻了大树叶出来,将去了毛清理了内脏的山鸡膛腹里塞了些调味果块,然后用大树叶包了再混些湿泥,埋在篝火堆的灰烬里,等焖得熟了再扒出来,敲掉变成了硬块的泥层,剥开大树叶……浓香鲜美的叫化山鸡便大功告成了!
田骁还去小溪边寻了块平平的石板,将石板的表面清洗干净了,然后搬到篝火旁,将之前用水草石块垒好的浅滩里将落入他陷井的小鱼小虾耐心地掐头去尾地处理好了,再尽数铺在平面石板上,利用篝火长时间的炕烤,小鱼小虾被烤得金黄焦脆……
嫤娘试了试,觉得味道极好,不但一点儿也不腥,反而还脆卜卜的,又脆又嫩!
与此同时,田骁还在附近挖了些山药什么的出来,去皮削块盛在竹筒里也利用篝火蒸熟了,让嫤娘当成饭来吃。
刚开始的时候,嫤娘还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觉得他挖出来的那些树根什么的又难看又狰狞。可直到她吃上了香喷喷又软糯微甜的蒸山药,这才知道……啊,想不到洁白如雪的山药,居然有层那样难看的黑皮!
除了山药之外,田骁还给她吃了新鲜的生荸荠,蘑菇山鸡汤,好多种不知名儿的,像板栗儿一样的坚果什么的,每一顿饭都吃得嫤娘眉开眼笑。
而嫤娘每日里吃饱喝足了以后,就开始想着法儿的改善他们的住宿条件。
田骁本就将栖息地儿安排在距离浅滩不远处的几株大树之间,树上则垂着累累的女萝藤。嫤娘花了些力气和时间,将那些女萝藤扯得远远的,围着她的“床”绕了一圈儿,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她还在附近摘采了好多带着藤蔓的野花过来,尽数晒在牵引好的藤萝上。
于是,她就有了一个以花藤为墙的“卧室”。
每天清晨,嫤娘都能在葱葱绿意与鸟语花香中幽幽醒来……
这样的日子让她觉得乐此不彼,只觉得与田骁在一起,完全没了世间俗事的烦扰,简直就如同活在天上人间,恍似神仙眷侣。
田骁也爱极了这样的生活。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山里山货富裕,并不需要多么劳累也能让两人吃饱吃好……当夜里两人你侬我侬地吃过饭,因四下无人,他就敢抱着她为所欲为,在她耳边肆无忌惮地说着火辣辣的情话,尽情地引领着她共赴巫山云雨……在她体力尚可的时候,她甚至还会羞涩却又热情的回应……
只是,他们毕竟还是凡人。
还有家国天下的事,等着他们回去。
田骁又奈着性子陪着嫤娘在山上玩了几日,最后委婉地提出,该赶路了。
嫤娘顿时觉得委屈不已,作小女儿痴嗔状地闹了他一番,最后也只得眼泪汪汪地答应了……不过,在下山之前,她逼得他发了誓,以后每年都要带她去山上玩几日……每一天都要过得像现在这样。
田骁爱煞了她向自己撒娇的俏皮模样儿,哪里还有不应的!当下就抱着她狠狠地揉搓了一番,情到浓处又无法自恃,只得狠狠地将她压在身下,再三的宠爱了她好几次,最后直到她泻身脱了力才作罢……
第二日,田骁用衣物将坚硬的马鞍给包了几遍,嫤娘才终于习惯了那马鞍,与田骁一块儿策马飞奔起来。
又在山间行了两天路,这一日他们终于抵达了福建境内的福安。
田骁决定在福安休整两天。
因为离了福安之后,又得赶两天路才能抵达福州府。
住进了客栈,田骁知道妻子生性爱洁,索性花钱使了小二去买了个新的浴桶回来,又赏了小二些许银钱,劳烦他送饭菜茶水与热水过来。
小二得了丰厚的赏钱,飞快地跑去买了个大浴桶过来,还一口气提了四五桶热水上来;跟着又置办了一桌子酒菜过来,又得了田骁的一把赏钱,这才喜滋滋的去了。
田骁坐在客房里吃酒菜,嫤娘则在屏风后头泡澡。
在山上过日子,舒服是舒服,好玩也好玩……大约唯一让她感到不习惯的,就是如厕和洗澡了。
说起来,她与田骁已经在山上渡过了五六天的时间,其间甚至还趁着四下无人,她跑到小溪流时和田骁一块儿嬉水玩耍来着,当然也等于洗了澡。
但那是冷水,当然不如现在泡热水澡那么舒服!
嫤娘惬意地靠在浴桶桶壁上,享受着热水的浸泡,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是暖融融又软绵绵的……
真舒服啊!
待嫤娘泡澡泡得整个人都舒服透了,这才起了身。田骁这才开始除衣,看那架势是想就着她用过的残水洗个澡……嫤娘劝他让小二再重新打水过来,他不肯,嫤娘又劝了两句便作罢了。
两人调了个个儿。
田骁泡澡嫤娘吃饭。
一坐到八仙圆桌前,嫤娘就抿着嘴儿笑了起来。
原来,小二先前送过来的那桌酒菜,田骁吃是吃了些,但能看得出来,他只吃了些烧鸡羊肉之类的,而且大多数嫤娘爱吃的菜,他根本就没有动过。
嫁给他也近一年了,嫤娘已经很了解他。两人一块儿吃饭的时候,他永远都吃得比她慢,总要等她吃饱吃好了之后,他才开始吃……一般像他饭量这么大的人,用饭的速度当然不可能慢。嫤娘心知,这是他在尽他的可能,让她先吃多吃。
所以嫤娘也不二话了。
她用筷子小心地挟起了自己爱吃的菜,尽可能不让盘里的菜肴因为自己翻动过而变得凌乱、难看。
不得不说,在山上的时候,虽然田骁也没委屈过她,嫤娘也自觉和他独处的时候是快活赛神仙的。但他是个有志男儿,岂能真正的与她做一对猎户夫妻窝在山上?
再说了,回到山下吃到这些酒菜,果然还是觉得吃现成的比较好。至少有酒有肉,有粥有面,还有甜品果子和炖汤不是?
她抿着嘴儿笑了。
又轻又快地吃完了饭,又喝了一盅炖汤,嫤娘用香茶漱了口又净了手,就拿着帕子去了屏风后头。
她拎起了架在小炉上的铜壶,将温在火上的热水沿着桶壁缓缓注入了浴桶。
田骁看了看她,嘴角微微弯起。
嫤娘卷高了袖子,将手帕子绞成了细细的一条,绕成三四圈缠在粉拳上,然后就替他搓起澡来……
不过只两三下,田骁就发出了舒服的叹息声音。
嫤娘一笑,更卖力了。
服侍着田骁泡完澡,嫤娘卖了大力气,觉得有些困了,便对重新坐圆桌前去吃酒菜的田骁说道,“二郎,我歇会……饭菜你都吃了,我已经用过了的。”
田骁应了一声,答道,“呆会子我出去一趟,你可有什么要买的?”
她想了想,说道,“咱们在山上住了近一个月,旁的还好,就是洗头这个我受不了……你去了外头,给我买些上好的胰子和皂角回来,我略歇歇,明儿好好洗个头。”
田骁应了。
嫤娘除了衣,躺上床去又拉过了被子。
不得不说,在山上住的那些日子,当做猎奇趣事一般的体验,那倒是极好的。可真正天做被地当床的时候久了……还是觉得睡在床上更舒服更踏实。
虽然客栈房间里的床褥并不厚实柔软,但比那干草枝条铺就的床榻可舒服多了。
嫤娘合上眼,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睡梦中,她隐约听到田骁坐在床沿她说了几句话,仿佛是说他要出门了,是她起来闩门呢还是他锁了门出去……倦意正浓的嫤娘不耐烦起来了,便应了一声教他锁门。
很快,她就感觉到他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便匆匆锁门出去了。
寂静下来的客房让嫤娘迅速陷入了酣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门锁轻响的声音。
田骁反手闩上门,面带忧色地奔到了床边,喊了一声“嫤娘”。
嫤娘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一看到他焦虑不安的表情,顿时被吓得清醒了大半。
“二郎,怎么了?”她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抓着他的袖子问道。
田骁的嘴唇动了动,万分艰难地说道,“嫤娘……你,你可要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