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侦探。”雾切响子道,“在我自己看来,我是被卷入了这场事件中,而原因还不明朗。不过,总之要先解决眼下的这场‘学级裁判’,没错吧。”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黑白平板,端在手中。
“……喂,黑幕,解释一下?”催眠师歪头。
剩下几人的视线一并扎到预言家身上。
——解释……这要怎么解释?
“……黑白熊?”预言家瞥向熊玩偶。
玩偶真就一副玩偶的样子,一动不动,呆滞。
——这玩意这时候居然开始装死了。我以前跟它有仇不成?
“看来不会说。不过也没关系。”雾切响子冷淡地说,“让我们回到案件上吧。”
视线的焦点再度变为这位突入的侦探。
她不紧不慢地开口:“本次的案件共分为六个部分——
第一部分,江之岛奇运和预言家合作杀死幸运。
第二部分,弓道家与天才方合作,由弓道家下手杀死江之岛奇运。
第三部分,天才方用‘凶手不明、死因不明’的手段杀掉画家。
第四部分,画家利用毒匕首刺伤收藏家,最终导致收藏家死亡。
第五部分,剑道家试图毒杀囚犯和电竞选手,最终电竞选手被谜之人物所杀。
第六部分,王马小吉在宴会厅阳台自杀。”
“没错。”
“然后,说说每个部分的子事件吧。第一部分的子事件是‘幸运的杀人计划’和‘抛尸’。执行事件的主体分别是幸运本人,还有江之岛奇运预言家两人。
第二部分的子事件是‘炸弹安置’、‘炸弹失窃’和‘分尸’。主体分别是凶手们、疑似江之岛奇运、收藏家。
第三部分的子事件是‘分尸’、‘尸体移动’。均为天才方所为。
第四部分没有子事件。
第五部分的子事件是‘药片调换’、‘分尸’、‘尸体移动’。主体分别为江之岛奇运、疑似天才方、疑似天才方。
第六部分的子事件是‘爆炸’。主体是天才方的王马小吉。”
雾切响子有条不紊地说完。
“……梳理得挺清楚的,但这是刚刚就有的结论了吧?”弓道家说道。
“此外。”紫发的侦探抬手理了下耳根的头发,“还有些零散的事件。例如天才方设置爆炸广播、囚犯和剑道家的暗中对峙,催眠师的行动……但能称为‘独立事件’的,只有两个。天才失踪事件,以及案发现场的爆炸。”
“嗯……”预言家点头。
“弓道家,宴会厅设置的炸弹是什么类型的?”她问。
弓道家在枪丛中答道:“地雷那样的感应炸弹,另外就是遥控炸弹了。对上王马小吉的时候也都有见过。”
——王马小吉确实当着大家的面使用了遥控炸弹。
“根据对爆炸现场的观察,可以确定炸弹是在屋内爆炸的,而非走廊。这样就能排除地雷了……如果真要是踩上了地雷,恐怕预言家和演绎部也不可能完好地站在这了。”雾切响子一笑,看着预言家,“你觉得案发现场的是什么炸弹呢?”
“……”
“你觉得是谁在那时按下的起爆键呢?”她追问,“不,你觉得,谁可以在掐在那个时间按下起爆键呢?”
“你……你等等!”演绎部急忙叫住她,“什么啊,自顾自地忽然登场,然后又把锅往我的身上推吗?”
“只是解决案件的推理。”
“那至少,不对,先不说有没有可能是第三者在附近按的按钮,就算只有我和预言家两人,也该怀疑这个黑幕吧?”
“预言家的嫌疑当然可以直接排除。”雾切响子道,“他是两具尸体的目击人,触发了尸体发现广播,足可将他排除出凶手队列。不仅如此,还可以证明预言家此前都没有看见过画家或电竞选手的尸体。”
“干、干嘛忽然这么气势汹汹地把话题朝我身上引啊,就算预言家不是,不也可能是其他人在远处看着吗?例如真凶看到了预言家跑过去,掐了下时间按下按钮,或者在某个角落监视囚犯的才能研究教室。当时情况紧急,我和预言家又马上被炸晕了,没注意到真凶也很正常吧?”演绎部辩解。
“你还不明白吗?已经没有‘其他人’的余地了。”
“诶……?”
“剑道家自称目击了尸体。收藏家疑似进行了移动尸体和分尸。你目击了尸体。最后,预言家的目击引发了广播。而广播的规则是‘凶手以外三人目击了尸体’。换言之,加上凶手本人,到触发广播时,有且仅有四个目击者。”雾切响子夹住下巴。
“所以,不但没有‘其他人’,而且杀死电竞选手的真凶也在这三人之中?”催眠师道。
“那么,有可能是收藏家杀的啊,剑道家杀的也有可能,伪证这种事又不稀奇。”演绎部急道。
“喂,怎么又把话题扯到我身上了?”剑道家在枪丛的缝隙中露出无奈的表情,“我的证言信不信随你们,不过现在不是该讨论画家的事吗?讨论电竞选手做什么?”
“我有去实地考察,而且黑白平板上也有说……”雾切响子点了几下手中的平板,“窃贼的才能研究教室里,电竞选手的病床上有大量血迹。而尸体发现现场中,找到了烧焦的床单。”
“电竞选手是先被刺中胸口,然后被床单裹着转移到囚犯的才能研究教室的?”预言家道。
“没错。”雾切响子点头,“两间才能研究教室相距不远,收藏家可能是看中了这点才把电竞选手转移到那去的。”
演绎部皱眉:“那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收藏家不是凶手。”雾切响子道,“收藏家脚上有画家弄出的伤,还要扛着尸体移动,同时避免路上留下血迹。如果他要杀人,把电竞选手先扛过去再杀显然会更方便。”
“那、那如何证明剑道家不是呢!”
“……很遗憾,没有确实的证据。只能说,从犯罪逻辑和动机上来看,凶手显然不是她。因为她的最终目标应为囚犯,再怎么说也会给囚犯也来上一刀的。”雾切响子顿了顿,“另外就是,她缺少和炸弹的联系。安置炸弹未免会目击到画家的尸体。但如果剑道家也目击到了画家的尸体,画家那边的‘目击者倒推’就乱了。”
“不还是缺少证据吗?没有切实的证据那算什么推理?”演绎部满是怒气,“我不是更没法和行凶联系起来吗?我有动机吗?我有机会下手吗?”
“动机先不论,下手的机会自然是有的。”
“……!”
“你在这场学级裁判开头就说了吧,‘目击到了剑道家神色紧张地离开窃贼的才能研究教室’。”雾切响子问,“而你接下来是做了什么呢?”
“唔——这样啊。目击到了剑道家的古怪表现,当然会想进窃贼的才能研究教室一探究竟。然后看到了被下毒药的二人,就临时起意,动了杀心……”催眠师连连点头。
“我、我那时根本就什么都没做!”
“也差不多够了吧。”剑道家插话,“收藏家、我、演绎部,谁是凶手很重要吗?重点不该还是画家案吗?”
“当然重要。”雾切响子道,“你们觉得,本次学级裁判的对象,也就是第一个被发现的死者是谁?”
“不是画家吗?”
“是谁说的?”
“是演绎部,她看到断肢之后,判断是画家……”预言家说着,睁大了眼睛。
“那确实是画家!”演绎部大喊。
“天才和收藏家先给画家喂了毒药,随后天才离开、等待王马小吉上楼,收藏家受伤,收藏家与王马小吉一起彻底杀害画家,并分尸。是这样的流程吧?”雾切响子问。
“没错。”预言家道。
雾切响子叹气:“不论是喂毒药、替收藏家包扎伤口、给画家放血、分尸,都需要控制住画家的身体。分尸现场也有绳子。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被死死捆绑过的。然而你们对那条手臂的印象是什么?”
“说实话没印象了,就感觉是真人的手臂。此外非常普通,没看出任何能辨认出所属者的特征。”
“换言之?”
“没有勒痕……”
“喂,等一等,稍微再等一等?是放血的缘故吧?看不出勒痕也很正常吧?而且电竞选手不是死于水果刀,而是死于毒药的可能性也有吧?说不定江之岛奇运的调换不彻底,瓶子里头还是有毒药,最后电竞选手是先毒发再被水果刀刺的,一定是这样,不是吗?”演绎部把上身探出站台,用尽全力说着。
“投票吗?”黑白熊问。
“……演绎部,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确实不明白你的动机。”剑道家问。
“我——”
沉默。
演绎部像是忽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颓然靠在站台栏杆上。
“……江之岛跟我说了药片部分调包的事,在他把炸弹给我的时候。”她说,“我也不知道你的犯罪能不能成功,但我们已经在这关了多少天了,我一定要弄出点进展,非要让你的犯罪成功不可。反正,最后至少也可以把锅甩到先下手的你身上……”
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沉默。
“——那么!开始投票吧!”
黑白熊高兴地一呼,站台的显示屏变为了投票界面。
预言家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按下了投票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