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又厚实的御守被压在书包的最深处,是早上许意随意扔进去的。
陈奕维将御守拿出来端详的时候,被扭头的许意抓了个正着。
她像被踩了尾巴,厉声呵止:“让你拿笔,你在干嘛?”边说边伸手去夺自己的御守。
陈奕维依靠着自己的身体优势,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她的气势汹汹的手,嘴里嘟囔着:“我就看看!”
陈奕维躲了快五米远,跑出树荫,落在太阳底下,也不顾烘热的光线,只对着她傻笑。
许意翻了个结结实实的白眼,对着他大喊:“看完了吗?赶紧还我。”
“什么东西啊,这么在意?”陈奕维东摸摸西摸摸,然后又悠哉悠哉地走到许意身边。
“别人给我求的御守。”许意抢过自己的东西,不悦地解释道。
“那借我捂捂呗,语文这一科我真的还挺没把握的,也找不到语文课代表,想要吸吸他的学霸气息都没法。”陈奕维笑着跟她商量。
他们班总是这样,考语文前,总是要黏着语文成绩最好的语文课代表,美其名曰——
蹭蹭仙气。
许意听此便觉得荒唐,拒绝了却抵不过他的软磨硬泡,最后退了半步,答应只借他一个早上。
陈奕维开心得直叫她姑奶奶。
许意跟陈奕维打打闹闹完一场,回头看才发现刚才站在校门口处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找不到江怿的身影。
*
陈奕维在树荫下将《离骚》背了一半便急着要去上厕所。
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很紧张,校门口处的厕所排了很长的队。
陈奕维皱了眉,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还早,便穿了大半个学校跑到后门的那个厕所。
学校后门的厕所是独立一间的,离教学楼远,大也昏暗,老师几乎不来。因为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这里便从一个厕所慢慢地转变成了高中生抽烟的场所。
至少陈奕维每次来上厕所,都会发现里面烟雾缭绕,被熏了几次之后,陈奕维就不怎么想来这里上厕所了。可今天高考,学校已经封闭了,高一高二的学生没来,这里应该是没什么人。
果然一路走来,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躲在安静的地方背书而已。
他提了裤子,进去的时候,看见最昏暗的角落里蹲着一个人,还背着书包,手里却捻着一只正燃着的烟,灰白的烟雾从猩红的小口窜了出来,将那个位置熏得雾蒙蒙。
陈奕维只看了一眼,便撇开眼神去解决自己的问题了。
解决完,余光瞥见墙角那人站了起来——
他踩了烟头,站在原地咳了两声后,从书包里拿出水杯,边走边喝水。
陈奕维洗完手从口袋掏纸,藏在口袋里的御守不小心被带出了一个角。
红色很鲜艳,在幽暗的环境里依旧很显眼。
江怿朝陈奕维走近的脚步不着痕迹地顿了顿,可还是走到陈奕维的身边,打开水龙头慢慢地洗手。
厕所里没有其他人,空气里只有柔软纸巾摩擦着皮肤的微弱声音和水龙头潺潺的流水声。
陈奕维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和他打招呼,两人实在是不熟,江怿可能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站在原地想了片刻,他打算溜走去背剩下的半篇《离骚》。
刚扭过身体,就听到身后沉得发哑的声音:“别告诉她。”
“什么?”陈奕维问。
“抽烟。”似乎是嗓子痒了,江怿咳了咳。
陈奕维愣了一下。
“好。”
*
江怿在去考场的路上碰见了佟虞琪。
两人在上个周末刚见过,刘阿姨带着佟虞琪一起来唐蓉家里吃饭。
她看见他的衣服下摆湿了一块,担心地问:“怎么弄湿了?会不会影响待会儿的考试?”
江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摆,面无表情淡淡地说:“洗手的时候没注意。”
“不会。”说完便大步离开,根本没注意到佟虞琪欲言又止的神情。
王檬在一旁看呆了,压低声音同佟虞琪说:“他心情不好啊?”
“不知道。”佟虞琪盯着他挺拔的背影摇了摇头。
江怿的脸色不好看,虽然以往也没什么愉悦的表情,可眸子总归是柔柔淡淡的。
但方才他的神情可称不上平淡,躁郁都在眼底燃着。
落在他肩头上的太阳光依旧刺眼,佟虞琪闭了闭眼睛,对着他的背影轻声念了句:“高考加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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