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会有这种结果,程秀就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抽痛。
“胡大人,为何不派人进去救他?”
程秀追问胡先,看着站在原地稳如泰山的御林军们,这些都是皇城中的精锐,为什么都一动不动,难道任由纪柯葬身火场吗?
胡先这才认出这苍白清秀的年轻人是今科状元程秀,按理说他应该卖程秀一个面子,可是听闻这状元郎和纪柯走得特别近,胡先就没有那么好言好气了。
“原来是状元郎,你一心只读圣贤书,自然不知人命贵重,纪柯的命是命,难不成我属下的命就不是命吗?”
程秀的唇色在火光的映照下越发苍白,毫无血色。
“再说纪大人因公殉职,胡某会奏请圣上追封他的。”
人都死了,无论怎么追封还有什么意义?何况纪柯还是孤儿,家中已经没有亲人了,若是他死了,世间便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他了。
程秀算是看清楚了胡先的嘴脸,这摆明了是不想救纪柯,反而隐隐含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这些人一得到机会便想踩纪柯一脚,哪里会得到纪柯的好言好气,程秀总算明白了纪柯的境遇,他在朝中遭到排挤,孤立无援,只能紧紧靠着圣上,无论圣上让他做什么,他都必须去做。
程秀顿时红了眼睛,谢远知道纪柯是对这个状元郎有几分关心的,如今见他为纪柯出头,心道终于有人真心相待他们的镇抚使了。
但是这个时候不宜跟胡先起冲突,只能看纪柯的能耐和天意了,谢远刚想劝说程秀几句,就见这一向温和又礼的状元郎呸了一口胡先,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尔等肖小之辈口口声声看似大义,实则包藏祸心!背地里行着苟且之事,真是不要脸!”
趁着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程秀指着那些御林军,气道:“你们不去救,我去!”
程秀也不是鲁莽的人,前院的火势最凶,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唐府的后门,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进去。
谢远没想到一向柔柔弱弱的状元郎居然也有真性情的一面,他也被激起了热血,想起纪柯对他们这些兄弟们的关照,也要带人去后门,却被胡先手下的人拦住了。
“在这里等着,或许还能看到纪大人的尸体。”
胡先面色铁青,冷笑。
程秀早已经消失在一片黑暗里了,今日的举动算是彻底得罪了他。
就看纪柯不在,他这个平民出身没有根基的状元郎还能逍遥快活多久。
胡先丝毫不担心程秀能够真的从后门进到唐府,他可是把库存的火油全部用在了唐府,就算纪柯能够侥幸躲过大火,后面还有更精彩的等着他。
今日,纪柯必死。
朝着后院一直走,便是唐府的后门,佛堂已经被火蚕食的支离破碎,倒塌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火苗迅速的朝着纪柯的方向移动。
纪柯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忘了一眼,却和呼啸而来的火苗险些撞了个面,他只能加快步伐朝着后门继续跑。
原本他一个人也算得上身轻如燕,只是怀里多了个人,速度不得不降了下来,幸好这个小孩不哭也不闹,只是探着脑袋东张西望。
火是从唐府前院烧起来的,一直从前蔓延到后面,若不是因为火油,还得好一会儿才能烧到后院,如今撒了火油下来,火势只会更大更快,或许还会影响到周边的百姓,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纪柯暗骂胡先这个王八蛋,果然是世家出身,自小就被养得眼高于顶,丝毫不把普通百姓的命放在眼里,为了除掉一个他,不昔牺牲这条街上无辜的人。
纪柯跑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后门。
那是一道仅能容下一个人通过的小门,那蔓延的火势也被纪柯远远甩在了身后,他整个人身上冒着热气,汗水止不住的流下来,终于常常舒了一口气。
他现在疲倦极了,只要打开这道门,他就可以出去了。
但是因为大火惊动了不少人,四处都是嘈杂的声音,这后门却如此安静,连人的脚步声都没有,胡先能够在门口拦住想要营救他的锦衣卫,难道在可以逃生的后门丝毫没有设防吗?
纪柯心里生了戒备,他拔出腰间的绣春刀,开始严阵以待。
唐镇心这时候也感觉到危险在逐渐逼近,紧张的抓住了纪柯的衣服。
“别怕。”纪柯轻声道,然后利索的劈开了后门,露出来的空隙足够好几个人通过,外面是正常的街道,只是没有行人的身影,连只野猫都没有。
纪柯觉察到气息,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对着不远处的空气喊道:“出来吧。”
“蹲在树上那么久,不就是在等纪某吗?”
见已经被识破,胡先派来的那几个人知道没有机会偷袭纪柯了,便现了身。
纪柯看着从树上跳下来的几个人,数了数一共有六个,武功皆是不俗,胡先还真是看得起他。
为首的是胡先的心腹,刚刚一路看着纪柯躲着火光逃出来,只是隔的太远,加上躲藏的树有死角,他并没有看到纪柯的还抱着一个孩子。
他接到命令,守在后门,若是纪柯葬身火海便不用现身,但若是纪柯侥幸逃出来,便立即斩杀,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他,造成被烧死的假象。
纪柯刚刚避火消耗了不少体力,眼下又带着一个孩子,对面六个人,却是没有多少胜算,但是如今人家摆明了非要他的命,如何能避战?
他纪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受气包,惹了他的都要还回来,他用刀指着对面的六个人,牵扯着嘴角:“不是要取我性命吗?来吧,纪某奉陪。”
纪柯的气势一下子便镇住了对面的六个人,他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虽然纪柯看起来那么年轻,但是却是北镇抚司的二把手,听说他的武功仅在陆刚之下,但是却没有多少人真正的目睹过他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