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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数千公里外的青藏高原白雪皑皑,寒风刺骨。
    在海拔3500多米的某军用机场,随着一声集结哨响起,巨大的战机被拉上跑道,各类保障车辆和保障人员快速进入战位,有条不紊地展开飞行前的保障准备。
    朝气蓬勃的年轻飞行员们全副武装,整齐有序地列队进场,一一登机。
    机场塔台里,大队长一脸严肃地凝望着停机坪上一架架蓄势待发的银灰色战鹰。
    今天是他们这次高原训练的最后一个科目,也是一类风险的科目。
    那就是能令蓝天骄子们谈虎色变的失速尾旋。所谓失速尾旋是一种飞机在被误操作后进入螺旋状、急速翻转下坠的一种非正常状态。
    尾旋时的每一秒都会因人的生理恐惧而感觉非常漫长。如果不能顺利改出状态恢复平飞,那很可能造成机毁人亡的惨剧,甚至连跳伞的机会都没有。
    经过多年的理论研究与探索实践,现在已经找出应对一般失速尾旋的方法。
    理论需要付诸实践,改出操作大同小异,但具体情况还要飞行员自己体会,这就导致每一次改出尾旋的响应时间不同。如果在做出正确的改出动作以后,飞机没有按预想改出,这将成为飞行员最难熬的一秒钟。他们必须保持住正确的改出动作,千万不能进行本能反应,这点非常关键。
    作为一名合格的试飞员,必须有能力应付这种极端复杂和危险的情况,更要克服强烈的恐惧心理,突破这一禁区。
    加强特情处置能力、锤炼过硬心理品质,正是该次训练的最终目标。
    所以,今天是这些年轻一代的试飞员们至关重要的必须要迈过去的一道槛。
    三个小时后,魏郯驾驶着银灰色的战鹰披着阳光平稳降落。
    机舱外寒风刺骨,他能清楚地看到保障人员裹着军大衣依旧冻得嘴唇发紫。
    而他丝毫不觉得冷。
    裹在厚重的飞行服下的身体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从里到外全部湿透。
    身体里像啪啪点燃的火堆,连呼吸都是灼热的。
    洗完澡出来,往日喜欢打打闹闹的战友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安静地抽烟。飞行员也是人,虽然全员通过这次训练考核,但是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巨大心理压力下,人很疲惫,只想抽根烟静一静。
    魏郯也不例外。
    接过大刘递过来的烟,他找个靠墙的角落坐下,闭上眼。
    紧张的神经倏地松懈下来,满脑子都是陆时语。
    他想她了。
    很想。
    想她顺滑如丝绸的黑发,身上淡淡的甜香,以及清澈明亮没有半点阴霾的眸子。
    想她微凉的指尖像弹钢琴一样滑过他的肌肤,那浸入骨子里的触感,让他觉得她仿佛就在身边。
    朦朦胧胧中,他仿佛看到她笑盈盈地和他撒娇,一忽儿,场景一变,他又看到她委屈巴巴地掉金豆子。
    他猛地睁眼,心脏的位置骤然发紧。
    明天就要返回基地,手机已经发下来了,他随手将抽了一半的香烟塞给大刘,快步往门口走。
    大刘一脸懵逼地看着手里的半根烟,冲着魏郯的背影高声道:魏哥,你这抽了一半又还给我是几个意思?我是你垃圾桶啊?
    这个小插曲将休息室内略沉闷的气氛瞬间打破,大家哄笑起来。然后纷纷说起自己改出操作那几秒的紧张心情。
    飞机动态那个强烈啊,我他妈以为自己骑在一头公牛身上。
    我的妈,老子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度秒如年。
    落地时,我简直有一种渡劫升天的错觉。
    魏郯打来第一通电话时,正在睡觉的陆时语看也没看直接压掉。他没再继续打,他知道她工作起来简直像旋转的陀螺一样,忙个不停。
    于是改发消息,她也没回。
    这是第一次。平时如果陆时语实在没时间,她会花个几秒钟给他发个简短的消息,表示自己在忙,大概多久能忙完。
    但,今天他发出的消息仿佛石沉大海。
    陆时语不想因为自己又是感冒又是受伤的样子让爸妈担心,索性没回陆家小院,就在出租房里睡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起床,才发现手机被铺天盖地的短信和未接来电刷爆了。
    她心尖一颤。
    长发散乱地垂着,发梢扫过冰凉的手机屏幕。心里没有像从前一样一看到他的来电就兴奋和迫不及待。
    她给他回了短信,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就三个字:【我很好】
    几乎是下一秒,魏郯就将电话打过来了。
    你任务结束了?她轻轻地说。
    安静了几秒,魏郯叫了她一声,宝贝儿。
    声线低磁,语气柔软,熟悉的让人鼻尖发酸,吃晚饭了吗?
    一会儿吃。
    今天很忙?
    还行吧。
    你,这两天还好吗?听我妈说你感冒了,怎么样了?
    嗯,已经好多了。
    电话那头又安静了,陆时语的手指抠着手机套上的花纹。她突然发现,自己原先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两人刚开始异地的时候,她觉得只要他们相爱,距离根本不是问题。反正他忙,她也忙,即使魏郯就在帝都,两人也不可能像上学那会儿朝夕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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