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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庆紧赶慢赶,总算在亥时把药拿了回来。
    楚毅怕外面的医馆方子不好药材不好,大夫嘴还不严,所以特地叮嘱元庆去找熟识的太医抓的药。
    那太医得知他与苏锦瑶行了房,调侃了几句,说总算能吃到他的喜酒了,末了不止抓了一副,而是抓了好几副塞给元庆。
    元庆年纪小,人又老实,说将军只要一副。
    太医睇他一眼,笑道:“你懂什么?都拿着就是了。”
    于是元庆便拿了一大包药回来,全都交给了楚毅。
    楚毅亲自去煎了药,放温了才端给苏锦瑶。
    苏锦瑶已经洗漱完毕,就等着喝完药便睡了。
    楚毅服侍着她喝了药漱了口,把碗递给候在一旁的秋兰。
    秋兰看了看已经躺下的苏锦瑶,犹豫片刻,还是支吾着对他小声道:“将军,你……你怜惜着些,别伤了小姐。”
    说完头也不敢抬,红着脸跑了出去。
    她不是专门负责教导这些的妈妈,说这样的话难免面红耳赤。
    可苏锦瑶身边贴身伺候的只有她一个,也只能她来说了。
    楚毅讪讪地摸了摸脖子,关上门走回床边。
    他白日在悬崖边给苏锦瑶穿衣服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太孟浪了,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印记。刚才秋兰虽未明说,但他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虽然白天亲近过一回,但此刻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楚毅胸口还是怦怦直跳。
    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的现在,他都没有真真正正地跟苏锦瑶共度过一个夜晚。
    今天……今天终于,可以与她相拥而眠,天亮时她依然会在他怀里,他一睁眼就能看到她。
    楚毅满怀期待,解开腰带准备脱下外袍。
    床上的人这时却翻了个身,转向他懒懒问了一句:“你作甚?”
    楚毅动作一顿:“我……歇,歇息。”
    苏锦瑶半撑起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怎么?睡了一回便以为能上我的榻了?”
    楚毅嘴角翕动,不知该如何作答。
    苏锦瑶轻笑,单手拄头:“是不是还觉得我愿意嫁给你,会与你成亲了?”
    楚毅仍旧没说话,但他刚才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以为……以为她愿意与他亲近,便是愿意和他在一起了,过不多久就会跟他下山,嫁他为妻。
    苏锦瑶指尖在锦被上轻轻扫着,笑问:“七年前我便与你睡过,现在你也回来近半年了,我嫁你了吗?”
    楚毅摇头:“没,没有。”
    “那还不出去。”
    苏锦瑶轻叱。
    楚毅手忙脚乱地把腰带重新系好,转身便向外走去。
    走出几步又想起没给苏锦瑶熄灯,忙又折回去把床边最后一盏灯熄了,这才摸着黑退了出去。
    秋兰见房中熄了灯,还以为他们睡了,谁知没多会房门便打开,楚毅从里面走了出来。
    “将军?”
    她有些诧异,不明白他怎么出来了。
    楚毅没解释,只是对她摆了摆手:“你去歇着吧,今晚我守夜。”
    “啊?”
    秋兰不解,还想再问什么,好在脑子转得快,反应过来楚毅这是被赶出来了,忙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她怕自己留在这里楚毅会尴尬,便点了点头躬身退下了,但也没走远,只是守在了廊下。
    内室前只余楚毅一人,他额头贴着门框,脸上并没有秋兰以为的尴尬神色,反而眸光闪动,神情异常兴奋。
    他眼前此时全是苏锦瑶方才半撑在床上的画面,半敞的衣襟隐隐约约能看到肩胛,脖颈和锁骨上残留着他留下的印记。
    楚毅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探入怀中,掏出一朵残破的小花。
    那是白日悬崖边,苏锦瑶抓在指间的花,被他偷偷捡起来揣在了怀里。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这朵花,在早已残破不堪的花瓣上轻轻吻了一下,口中喃喃唤着:“小姐……”
    第14章 继续   你在做什么?
    冬至之后,天气越发寒冷。
    秋兰往房中的炭盆里添着炭,时不时看一眼站在书案前的苏锦瑶。
    苏锦瑶正在练字,笔墨不停,手边摆着一大摞用过的纸,都是写的不满意的。
    但不管写的好与不好,只要她愿意动笔,秋兰就是高兴的,所以不敢轻易打扰,只在砚台里快没墨的时候才过去研墨。
    苏锦瑶看着眼前写好的字,仍旧不满意,又换了一张纸,落笔重新写了一个“静”字。
    她一直都在写同一个字,已经记不清写了多少遍,却总也写不出想要的感觉。
    又写废了十来张,她心中憋闷,索性不再约束自己,笔随意动,挥毫间一个龙飞凤舞的“静”字落在纸上。
    这个“静”看上去实在是不太安静,吵闹得很,但她挑眉看了看,却觉得最是顺眼。
    她在案前又站了片刻,终究是放下笔,对秋兰道:“裱起来。”
    她这几日一直都在练字,这还是头一回让秋兰裱起来。
    秋兰一听,就知道她是写出了满意的,喜上眉梢,当即走过来将这幅字收好,笑道:“奴婢去找最好的工匠来裱。”
    苏锦瑶不甚在意地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景色。
    天气冷了,阿黄不再喜欢去山上四处乱跑,而是趴在院门口的小棚子里打盹,半只爪子露在外面。
    院门外连着一条小径,原本两旁满是花草,一年四季景色不同,从这里看出去别有一番风味,是她特意命人留着不许砍掉的。
    结果楚毅前些日子睡不着觉,大晚上的有力气没处使,觉得这里荒草连天进出碍事,就全给割掉了。
    等苏锦瑶一觉睡醒,就只剩下了一片光秃秃的草根。
    这片草根实在是难以入眼,苏锦瑶叹了口气,关上窗:“出去走走吧。”
    秋兰应诺,给她披好斗篷,两人一起出了门。
    …………………………
    楚毅上山时,没见到苏锦瑶,连秋兰也不在,就猜到她们是去散步了。
    他前几日把大小姐门前的一片荒草砍了,大小姐醒了以后很不高兴,他才知道原来那片草是她专门留着的。
    好不容易才跟她亲近了几分,还没高兴几天,转头就闯了个祸。楚毅急于弥补,回去后让人遍寻花木,想移栽过来。
    但他府上管园子的说,冬日里移栽的花草不易成活,不如先搬些好看的盆栽过来,等天气暖和些了,再另行移栽也不迟。
    楚毅想想觉得也行,就先带了很多好看的盆栽来,全都让人摆在了小路两侧。
    把盆栽摆好,他便在院中等着苏锦瑶,闲来无事给她收拾了一下屋子。
    苏锦瑶屋内的摆设是不许他乱动的,他只能帮着擦擦灰,整理一下书册摆件之类的。
    楚毅已经做惯了这些事,很是熟练,径直走到书案前,将她方才用过的笔墨纸砚摆放整齐。
    他见桌上摆着一摞纸,每一张写的都是“静”字,盯着这些字出了会神。
    小姐专门练这个字,大概是想让自己平心静气,不要总受从前那些往事的影响。
    可是一连写了这么多幅都没停,那就是写的一直都不满意,也就是说根本静不下来。
    楚毅皱眉,看着这些字,想起部下报给他的有关苏家的事情。
    当初他以为是自己刚来没多久,身边的部下对这里的人情世故也不熟悉,所以难以查到苏家族内的秘辛。
    可如今几个月过去,他连苏家的哪个下人和哪个下人成了亲,生了几个孩子小名叫什么都知道了,却依然没能查到跟秦氏的死有关的任何事。
    或者说,秦氏的死无论怎么查,都是久病难医而亡,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小姐一直耿耿于怀,苏常安在她面前也不敢辩驳呢?
    楚毅想不通,只能让人继续盯着苏家。
    他将这些字整理好,放在桌上,又用鸡毛掸子把多宝格上那些摆件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掸了一遍,便去整理床铺。
    床铺秋兰其实也已经收拾过了,他无非是把边边角角的褶皱再展平一些而已。
    整理枕头的时候,楚毅无意从枕边捡到一根苏锦瑶的头发。
    苏锦瑶的头发黑亮柔顺,他曾给她梳过头,抓在手里绸缎一般顺滑,一梳到底。
    那日在悬崖上,她的头发颠簸中散了下来,铺在稻草上,明明那么杂乱,却又让人疯狂。
    楚毅想起那日,呼吸便是一紧,抓着枕头的手久久没放,趁着房中没人,偷偷拿到鼻端嗅了嗅。
    苏锦瑶从小就不爱用香腻的桂花头油,而是喜欢茉莉花,清淡雅致。
    这枕头上沾了些她的味道,让楚毅耳根发烫,眼神也变得炙热。
    自打那日从悬崖回来后,他便再也没能亲近过小姐了,虽然她仍旧让他伺候,但是……他再也没能像那日般,将她拥在怀里。
    楚毅想的发疯,没有苏锦瑶的允许又不敢贸然亲近,只能强压着,夜夜辗转反侧,梦里全是她绯红的眼角,细碎的低吟。
    这茉莉香气让他魂不守舍,情不自禁地抱着枕头在脚踏上坐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不该,但还是忍不住,额头和鼻尖蹭着这个枕头,渐渐地嘴唇也移了过去。
    他只轻轻亲了一下,身子便是一阵轻颤,喉中发出一阵克制不住的低吟声。
    楚毅难受的厉害,一手放在枕头上,把脸埋在臂弯,一手控制不住地抚向自己。
    这是小姐的床榻,小姐的枕头,小姐昨晚还睡在这里,枕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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