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菱下意识地答道:“刚醒。”话毕,又想起了正要紧的事,双目灼灼地盯着齐延说道,“房子不能卖,现在卖出去倒是容易,以后再想买回来就难了!”
齐渺渺闻言,扭头看向自己的大哥。
齐延神情淡漠,简单解释道:“如今家中拮据,只凭借着家父当年的脸面才能勉强度日,实在不应该。”
温以菱紧紧攥着拳头,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我病已经好了,想来也不需要什么大的花销,更何况我们还可以再想法子挣钱。”
齐延听了这话,倒是一怔,过了一会,才摇了摇头:“木已成舟,周叔已经拿着定金去还债了。”
温以菱听后,顿时气馁,身子往后一倒,很是内疚,恹恹地道:“都怪我,醒得太晚了!”
齐渺渺走上前来,小声安慰着:“大嫂,不怪你,我们家早就有了卖宅子的打算。”顿了顿,又道,“何况我大哥是一日都停不了药的。”
温以菱也明白,齐家落到这步田地,并非是因为她的缘故。不过她这次病倒,到底成了齐延卖房子的契机。
而且就算没了她,齐延自己也是要每日吃药的,今日卖房子虽是无奈之举,但继续这么下去,这也是迟早的事情。
温以菱想到郎中说她已经没救时,齐延还愿意为她买药,她便好似又凭空生出了许多力气。猛地翻身坐起,打包票道:“你们放心,等我有了钱,再把这宅子买回来!”
齐延没说话,齐渺渺听了倒是十分捧场:“大嫂,你可真好!”
温以菱此时的精气神很足,她现如今已经卸下对齐延的防备,此时被子一掀,便打算下床。要不是掀开被子时,一阵冷空气把她逼了回去,她此时只怕早已下了地。
温以菱重新盖上被子,毫不见外地朝着面前的白净小女孩说道:“你是叫渺渺吧?能不能帮我找套衣服过来。”
齐渺渺自然乐意,忙不迭点头,一开斗柜,却发现里面只放了一些自家大哥的衣物。
温以菱这才想起自己的衣物恐怕还被春杏归置在箱笼里,便道:“我的衣物应该都被收了起来。”话毕,指了指墙角处,“看看那里有没有?”
齐渺渺便又扭头去开那箱子。
齐延双目幽深,见温以菱现如今说话时中气十足,行动也如常,哪还能看出之前的那些病状。
这病来得突然,走得也极为蹊跷,不得不令人生疑。
他并未出声,自己推着轮椅两边的木轮从里间慢慢退了出来。
里间的温以菱和齐渺渺还在说话,大多数都是温以菱在问,齐渺渺性子虽说腼腆,但也有问必答,两人倒是聊得有来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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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嫁过来的箱笼里都是些旧衣,原主在家中备受忽视,除了昨日大婚时的那一套嫁衣以外,已经快两年没穿过新衣了。
所幸原主对待衣服比较爱惜,旧衣如今拿出来,看着倒也干净整洁。
温以菱挑了一件半旧的嫩绿色棉袄,下面又配了一条同色的挑线裙,虽是家常打扮,但穿在她身上别样的动人。
穿好衣物后,温以菱又开始犯起难来了。
原主有着一头如瀑布一般的及腰长发,但春杏不在,她虽有原主的记忆,但知道归知道,自己动起手的话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幸好有齐渺渺在旁,有她帮忙,温以菱虽不怎么熟练,但还是勉强将头发挽了起来。近看时有些松松垮垮,但远观时又生出了几分慵懒美来。
打理好全身后,温以菱这才出了里间。
刚步入外间,齐延便看了过来,温以菱的脸上当即挂上了讨好的笑容。
齐延有些莫名,眼前的女子昨日见他时,还是一副害怕的神情,今日却又好似转了性。
温以菱昨日对待齐延那般小心翼翼,其实是因为摸不清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为人,现如今她晓得对方只是面冷心热,自然不怕他了,甚至还想和他打好关系。
她此时便十分殷勤地到了齐延的身旁,先看了看桌上的茶杯,正好空了,她眼前一亮,很是热情地给他添了一杯茶。
齐延没说话,也没动那杯茶。
温以菱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自然没发现齐延对她的戒备,只瞧见齐渺渺还束手束脚地站在那里,便连忙招呼她过去一起坐。
齐渺渺对这个大嫂莫名的有好感,偷偷瞄了自家大哥一眼,小跑几步,便紧挨着温以菱坐下。
温以菱旁若无人地和她一起说话,然而一摸她的小手,表情很是诧异:“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齐渺渺当即缩回了自己的手,支支吾吾道:“一直都这样的……”
温以菱再次将她拉回,又看了看她的穿着,说道:“哎呀,是你穿得太少了。”
齐延早已看了过来,同样扫视了一遍齐渺渺的全身,交代了一句:“记得多添件衣裳。”
温以菱听到声响,倒是又回头看了眼齐延,见他除了腿上盖了件还算厚实的毛毡毯子外,上装同样极为单薄。
温以菱立刻明白过来,脱口而出道:“别说她了,你自己也是一样的。这样的大冬天,你穿得这么少,也难怪不记得提醒渺渺加衣服呢。”
话一说完,温以菱便有些后悔了,她好像太多话了……
没想到齐延听后,并未发火,只凉凉地瞥了她一眼。
齐渺渺也好似犯了错一般,当即起身,不太自在地说道:“大哥……我先回房加衣服。”
温以菱跟着起身:“我也跟你一起去吧,对了,你知道我的嫁妆放在哪里吗?我想过去看看。”
齐渺渺颇为迟疑地看了自家大哥一眼,见他神情不变,才开口道:“我知道,就放在库房里,我带你去吧。”
温以菱虽然已经从周叔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自己的嫁妆出现了纰漏,但到底如何,她总要看一眼才能心里有数。
两人便一起出了卧房,温以菱真怕齐渺渺也冻出病来,便先行陪她去了她自己的院里。
齐渺渺这院子不大,但她一人住着,实在太过空旷了一些。
温以菱暗忖:这齐延实在太过粗心了些,就这么放任妹妹一人住在这里。
温以菱同齐渺渺一起进了房,房里倒是打理得干干净净,显然主人是极为爱干净的。
可齐渺渺看着也就和现代读四五年级的小女孩一般,实在太过懂事了一些。
齐渺渺进了里间加衣服,温以菱在外间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多久了?”
齐渺渺答道:“也就去年的事情。”
温以菱问:“你大哥怎么不给你留一个粗使的丫鬟?”
齐渺渺顿了一秒,才哑着嗓子道:“以前是有的,后来那丫鬟手脚不太干净,再加上家里也没什么银钱了,便被大哥打发走了。”
温以菱闻言,倒是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等齐渺渺加了件衣服后,两人才一起往库房里去。
如今库房里也没什么东西了,除了温以菱陪嫁过来的那几个大箱笼,便再无其他。
因为没什么值钱的物件,甚至连锁都被放置在一旁。
温以菱打开箱笼翻了翻,确实没有好东西。
这温夫人也就是看原主好欺负,不敢在外面乱说些什么,可穿过来的温以菱却不是个忍让的性子,自己就算为了原主,也决不能让她好过。
看着空荡荡的箱笼,温以菱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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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叔一回来,人还未找到新房,便听见了里面的欢声笑语。
他心里起了疑,进了门,才发现走前还病恹恹的夫人,如今却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
周叔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夫人好。”
温以菱骤然听到这个称呼,僵了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连忙起身命他起来。
周叔紧接着又问候了下她的身体。
温以菱如实答道:“睡了一觉后,便已经大好了。”话毕,倒是想起那些嫁妆,开口道,“周叔,我刚刚去库房看了看,我那些东西虽不值钱,但加上我昨日的行头,总能换些银子。你明日便都帮我卖了吧,好歹也能填补点家用。”
周叔闻言一愣,似是没想到这位刚过门的夫人愿意将自己的嫁妆拿出来填补家里的亏空,旁的新娘子都会将自己带来的嫁妆抓得死死的,这位新夫人行事倒是大方。
周叔有些迟疑地看向齐延。
齐延平静道:“就这样办吧。”
周叔自然答应下来,然后又以要和大爷去书房对账的理由,将齐延从卧房里推了出来。
走至幽静的曲廊中,除主仆以外再无外人,周叔收敛了神色,表情肃然:“大爷,夫人突然醒了,我们难道要带夫人一起回乡?”
齐延神情晦暗不明:“自然不带,她父亲时隔多年突然提起这桩婚事,又强行将她嫁入我家,来意不明,待我们离开府城后,再派人去探听一番。”
周叔说道:“那便赶在回乡前动手。”
齐延不假思索道:“等等。”
周叔一顿,问:“大爷还有什么吩咐?”
齐延敛下自己的情绪:“如果她是受人指使,就算我们今日除掉她,只怕很快就又有其他人顶上,届时反而陷入了被动的局面。还不如就放在我们的跟前,看看她到底还能耍什么花招?”
周叔颔首,表示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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