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出正在为自己润唇的张宇成,忆起那场厮杀。
此刻她的心里没有其他杂念,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张宇成感觉到她嘴唇的蠕动,惊喜的往她眼上望去。
果然见她睁着眼睛看自己,眼中全是疲累,仿佛眼睛多睁一秒都会累坏。
额头上感受着张宇成急迫的呼吸,听着他急切的声音:“郁儿,你醒了吗?”
忍着头疼,她点头:“皇……上。”
张宇成探下身去,小心翼翼的把她拥起入怀:“太好了,郁儿,你醒来了,太好了。”
卫如郁瘦削的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在他耳边启唇,声音小的像耳语:“皇上,有人,有人要杀臣妾。”
张宇成心头一颤,脸上露出一丝杀气,松开她,替她掖了掖被角:“朕知道,朕会把这个人找出来,任你发落。”
卫如郁疲倦的伸出手,想要握紧他的手:“臣妾要他死。”
张宇成从来没听过她说如此的狠话,他意识到她清醒后的不同。
“朕的皇后想要谁死,朕一定会让他死的很惨。”
“皇后?”卫如郁重复他的话。
张宇成牵过她的手:“朕已册封你为皇后了,掌管六宫。没有哪个女人比你更尊贵。”
卫如郁闭上眼,点头:“臣妾谢主隆恩。”
她既想笑又觉得苦,自己是皇后了,也好,皇后的权力很大。
可是,这就意味着,她会彻底与静太妃为敌。
也罢,等了这么久,终究要在宫里留下。拥有尊贵和权力又何尝不可?
她和张宇杰,两世有缘无份。
卫如郁封后、安好,张宇成大赦天下。但不允许后宫其他的女人踏足寝殿。
就连静太妃来探望也不允许。
一时间朝堂纷纷言起,说卫如郁身为皇后,却不回自己的寝宫,住在皇帝的寝殿,行为有违国母形象。
张宇成听到此话,简直是厉色呵斥,而且把参与议论的大臣贬官下放。
五王爷与张宇杰说起这桩事,面露喜色:“七弟,你厉害呀,连我都瞒着。”
张宇杰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冷冷的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也不会让如郁做这种事情。”
“这么说,是张宇成自己太蠢,才引来朝堂上这么多不满?现在朝堂上很多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卫……皇后确定不是你的内线?”
张宇杰不想多话,因为他准备进宫,去见母亲:“不是!”
入宫,成了张宇杰最痛苦的事。
他必须面对一个不想面对的事实,也必须做个了断。
御花园里,伤后初愈的卫如郁坐在凉亭里。
闷在屋里太久了,整个人都闷出毛病了。
她联想了很多事情,种种迹象都表明,只有一个人想要她死。
这么大动作的暗杀事件,背后那个人肯定有足够的财力物力。
而且,她记得很清楚,对方的目标就是她。伤了她之后,马上就逃离。
不远处,张宇杰看着她清瘦的身形,心里隐隐作痛。
忍着心痛他走上前。
卫如郁远远看见一抹玄色身影。她明白是谁,也知道终有一天要面对。
第一次两人之间没有对望,张宇杰恭恭敬敬的行礼:“微臣叩见皇后娘娘。”
卫如郁心口莫名慌堵,她把目光投向波光潋滟的湖面,听着自己清冷的声音:“七王免礼。”
玲珑早就把周边的人遣走了,张宇杰面色犹豫,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担忧:“你脸色很不好。”
卫如郁缓缓起身,回头看他。
张宇杰望着一身正红的卫如郁,脸庞一如既往的清秀,笃定的面对自己。
以往从她清澈的眼里,他总能看到期盼与刻意压抑的喜悦。
今天,她的眼睛依然清澈,只是看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波动。
“公子一定很为难把?”她的声音也不再像过去那般轻柔,硬生生的听着难受。
张宇杰眉头紧锁,到底是自己亏欠了她:“郁儿,我今日进宫是来母妃的。”
卫如郁艰难的笑了,不然呢?难道是来看她的?
“我是为了你去见她。如果这件事是她所为,我会给你一个了断。”
“怎么了断?让她以死谢罪?”
“郁儿!”张宇杰有点韫怒的打断她。
她叹了口气:“皇上可以做到。”
“你说什么?”
“如果有人要我的命,皇上就可以要他的命。”
张宇杰心神烦闷,为的是她为皇上说话,他的眼底杀气微漾:“郁儿,可以不这么说吗?”
“我等了你这么久,等你在权力与情感之间做选择。等到你终于有了答案,现在又要等着你在情感和亲情间做选择吗?”
“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我有我的难处和考虑。”
“那我就该这样死在你母亲安排的刺客的刀下?天下百姓又何其无辜。要为你们那伟大的抱负和你犹豫不定的为难做牺牲?”卫如郁气他久而不决,决而不定。
张宇杰从未见过她这么激动,而且说的话竟无法反驳。
是的,如果他能再狠点心!
要么,夺!要么。走!
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了。
他俊朗的脸上浮出阵阵不甘,他不愿意一直做无谓的纠结,却一直在纠结。
一时间,他竟说不出话。
“所以!”卫如郁继续说,“我来终结你的为难。”
意识到她的决绝,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他低声道:“郁儿,不可以!”
她看着紧抓着自己的手,五指纤长,骨节分明,此刻因为用力更显的突出。
她的声音透露着苍凉,昭示着看透后的心寒:“自遇公子以来,如郁备受关怀。即使在最不堪的时候,也因为有公子的承诺而快乐。现在看来,公子的承诺太过沉重。如郁真的担当不起。况且,公子承诺已经变成了伤害。如郁了解公子的为难,也不想再让公子为难。所以,我不会再守着你的承诺让你为难,你也不必因为这个承诺而纠结。”
张宇杰直觉胸口急闷,喉间一阵咸腥而至。
他果断扭头,抬起衣袖。
远处的玲珑看出他的不适,却苦于不能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