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濯以为是陆先生回来了,晃晃尾巴:“进。”
下一秒,门被推开,进来的人却不是陆封识,而是一个陌生的青年。
或者也不能说是陌生,几个小时前路濯刚见过他——就是在楼梯上起争执的当事人之一。
之前青年一直皱着眉,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暴躁,现在让他暴躁的人不在身边,他缓和下来,眉目很是温和。
“小路你好,我是阔瑜。”青年朝他笑笑,“我是想问你一件事,就是……客栈有没有那种用了能减少人生理欲望的物件,最好一点都不剩的那种?”
听到他的问题,路濯耳尖悄悄红了:“这个应该是没有的。”
“那……能减少啪啪啪时间的呢?也要一点都不剩的那种。”
让图南知道了恐怕要哭出来。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没天理,你还让不让兔兔活?
“这个……应该也是没有的。”
“没有?”阔瑜的表情突然狰狞起来,“那我就定制一项服务好了,有没有那种阻止丁丁再生的手术?不不不,除了阻止再生之外,最好把唯一的那根也切除掉,一点都不留。”
这个描述可以说是很让人害怕了。
幼崽尾巴往下点了一下,但还是很敬业的回应客人的话:“稍等,我先问一下……”
他把阔瑜的需求发给印画,漂亮姐姐很快给出回应。
[百年画皮艺术家]:手术可以做,不过不在我的专业范内,得让扁鹊主刀……他最近不在客栈,也不爱用微信,暂时是失联状态,确定要做手术的话,得等他先回来。
目前知道能做就可以,其他暂且还不用定。
路濯回了漂亮姐姐一声好,接着看阔瑜。
“原则上是可以的,但病人必须在自愿的前提下做手术。”路濯瞄阔瑜一眼,小心翼翼地说,“被强迫和无意识状态下,都是不行的。”
阔瑜不用想,也知道某个人肯定不愿意,一时间表情更加狰狞,很想回去提起刀手起刀落把他的丁丁送走。
但也是徒劳,毕竟海兔的丁丁能再生,送走多少都没事。
想到这里,阔瑜皱起眉,再次暴躁起来。
路濯看着,到小茶几那边倒了杯茶放到阔瑜手里,朝他笑了笑。
“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和我说说你的困扰。”幼崽脸上两个小酒窝甜甜的,“或许我们可以找到别的解决办法。”
幼崽天生治愈buff加成,让人心情缓和之外也很有倾诉欲,
阔瑜犹豫几秒,到底是同意了,捧着茶杯在路濯对面坐下,轻轻出声。
“之前和我起争执的人是谭翊,我们两个是伴侣关系。”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认识两三百年,谈恋爱结婚水到渠成,我没后悔和他结为伴侣,但我很后悔,没在婚前和他同居一段时间,以至于很多事情不了解,现在磨合得很痛苦,尤其是两点。”
阔瑜揉揉眉心,一想到那些事就有些暴躁,“第一是他的欲望不知道为什么强烈,天天都要缠着我做那种事,一做小海兔就要掉,一天不知道能掉多少个,然后就有了我很在意的第二点。”
“第二点,就是脱落下来的小海兔。”
他说这话的时候,路濯余光不经意瞥了一眼百度网页,上面第一条就是关于海兔在这方面的描述——
[海兔的小海兔是“用过即丢”的可抛弃式,每次用过之后会把它换下来丢掉,并在一天内再生一段新的出来,供下次使用。]
“刚结婚的时候,我就和他说过,换下来的小海兔要么丢掉,要么就收集起来放好,储物箱我都给他买了,但他就是不听,随处乱丢。”阔瑜暴躁地说,“很多次我下班回家,家里没开灯,往前一走就踩到了他换下来的小海兔,在寂静的黑暗里没有防备的踩到它,那种触感……你能想象到吗?”
路濯随着他的话想象了一下踩到别人那什么的感觉,觉得头皮发麻,瞬间理解了阔瑜的感受。
“不是喜欢乱丢么?”阔瑜阴森一笑,“那就全给他切掉,没有了,就不能乱丢了吧?”
他说得很认真,路濯毫不怀疑,如果阔瑜自己会做那样的手术,他早就深夜把谭翊绑起来做了。
但这种事,除了谭翊自觉点改变不良生活习惯外,好像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路濯想了很久也一无所获,心里有些愧疚,很抱歉地看向阔瑜:“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什么都没有帮到你。”
阔瑜没觉得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他当然知道这事解决起来不容易,要是容易,也不至于他烦恼到今天。
“没事,也不能说什么都没帮到的呀小崽崽,和你说完我心情好多了。”他朝幼崽笑笑,“这种事……比较私密,也不是向谁都能倾诉的,我在心里憋了很久,感觉整个人都要躁郁了。”
路濯理解他的心情,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一切都会变好的。”
“希望如此吧。”阔瑜无奈笑笑,“谢谢你听我说这些负面的糟心事,你下班时间也要到了吧?我就不占用你的自由时间了,还有……能不能加下微信?稍后我可能还要找你。”
“当然可以。”
路濯点开微信二维码递到阔瑜面前,很快收到了他的好友请求。
他点击通过,和阔瑜又说了几句话后,看着他离开了小隔间。
木门一开一合,房间重新安静下来,但只维持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门便再次被敲响了。
敲门声有点无力,一听就不是陆先生,路濯过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居然是海兔夫夫的另外一位,谭翊。
他走到路濯面前,神情看起来有些无措:“阿瑜……都给你说了?他是不是很生气?我知道他一定很生气,也对我很失望,否则,他不会说要和我分居的。”
两个人一人暴躁一人失落,心里都不好受。
路濯看着他:“其实,我觉得他气的不是你乱丢……那个东西的行为,而是觉得你不在意他的感受,对他的话不上心。”
说过很多次了都不听,答应下来又做不到,难免会让人失望。
谭翊沉默下来:“其实我知道的,但我真的不是不在意他的感受,也不是不上心,我……我小时候生过一场病,醒来之后记忆里就不怎么好了,经常上一分钟还记得的事,下一分钟就忘了。”
所以明明记得要把换下来的丁丁收好,但转眼就忘记了。
路濯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因为阿瑜说过,他喜欢聪明记性好的人。”谭翊低下头,“你不知道,阿瑜长得好看性格好,当初追求他的人可多了,里面我并不是最优秀的,能追到他,主要就是因为我假装自己记性好。”
“以前还没住到一起的时候,我会把他给我说过的话,和约定要好一起去做的事写在纸条上,然后把它们贴在我随处能看到的地方,强行加深记忆,但现在我们在一起了,肯定不能到处贴纸条,所以就……就这样了。”
“看他生气失望,我也很难过,但我不敢和他说。”谭霖丧气地说,“我本来就比不过别人,要是让他知道我唯一的优点都是装来的,他一定……就要对我更失望了吧。”
谁会喜欢一个骗子呢?
路濯听着,莫名想到了应怀州和谭霖,同样是谎言开局,而他们已经得到了圆满的结尾。
他想了想:“或许他不会怪你呢?”
“万一呢?万一他怪我,然后离开我呢?”谭翊丧里丧气,“我不敢,所以……我知道,阿玉找到你这边,肯定是有了一些解决问题的想法,不然……就按照他的想法来吧。”
“我不想他再为我失望难过了。”
谭翊垂眼坐在那里,情绪很低落,整个人说不出的伤心。
这是他真正的想法,每次看到他放在心尖尖上爱的人因为他承受那些不堪的情绪,他都觉得自己真是糟糕透了。
只要阔瑜能欢喜,他愿意做任何事。
路濯想了想阔瑜想定制的服务内容,觉得不至于,他对阔瑜的烦恼束手无策,但谭翊这边……还是有些办法的。
“你等我一下。”
路濯一边说,一边跑到小仓库,从里面拿了两个盒子出来,递到谭翊手边。
谭翊接过来,看到两个盒子的标签上分别写着枥木果和鶌鶋肉,标签名字下面是关于它们的注释。
[枥木]:是木也,方茎而员叶,黄华而毛,其实如楝,服之不忘。
[鶌鶋]:有鸟焉,其状如乌,首白而身青、足黄,是名曰鶌鶋,其名自詨,食之不饥,可以已寓。
前者提高记忆力,后者治疗健忘症。
黄金搭档。
“你可以先试试这个。”路濯说,“如果连着服用一周都没改善的话,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手术,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健忘这件事困扰谭翊多年,这些东西他自然也吃过,都没什么用,但想到之前印画说过,被幼崽经手过的东西效用都会提升,心里还是涌起了一点细微的期待,点点头。
“好。”
“还有,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找个时间把这些事情告诉他。”路濯看他,眼瞳明亮温暖,“戳破谎言不一定会让这段感情走向陌路,让谎言一步步横在心里发酵,才是结束感情真正的导火索。”
幼崽的眼睛太干净也太通透,很有说服力。
谭翊一怔,这次把幼崽的话听了进去,第一次思量起了这件他以前根本不敢做的事。
沉默半晌,谭翊抬眼,认真地点了下头:“我知道……我会好好想想的。”
话音落下,他把盒子小心翼翼地抱住,和路濯道谢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小隔间的门没关严,微微错着一条缝隙。
路濯看着在谭翊转身的瞬间从门外消失的那个衣角,缓缓笑了起来。
第60章 来到客栈的第060天
谭翊离开不久,陆封识也带着幼崽心心念念的小甜点回来了。
麻薯芒果千层和蟹黄小方,摆在精致的小磁盘里,一看就非常可口。
事实上也是这样。
一个蟹黄小方下去,路濯快乐到眼睛都弯了起来。
陆封识对甜食没什么兴趣,但看到幼崽这样,也稍稍有了那么点好奇心:“很好吃?”
“超级棒!小杨哥神仙厨艺!陆先生想尝尝吗?”
幼崽快乐和陆封识安利,一边说着,一边把放芒果千层的小瓷盘推到了他面前,还很细心的在上面放了把没用过的小木勺。
陆封识看了看,到底是没拒绝幼崽,拿起小木勺吃了一口。
“怎么样?味道是不是很好?”幼崽期待地问。
淡奶油和冰过的芒果混在一起,实在是太适合夏天了。
陆封识其实觉得没他做的零食好吃,但也不想拂幼崽的意:“确实不错。”
安利成功,路濯的心情很好,尾巴越晃越快,几乎有了虚影。
陆封识抬手在他晃来晃去的尾巴尖尖上点了下,眼神渐渐软成了一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