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正提着一条红色布袋的老太婆也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红色的布袋很长,足有十几米长。被风吹得摆动,在地上拖拉着。
老太婆正在看着我。
我也正在看着她。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十米远。
“你跑什么?”老太婆板着一张脸孔斥道。
“你怎么在这里?”我说。
“那我不在这里,我应该在哪里?”老太婆说。
“红色的布袋不是应该在一棵大树上挂着吗!那棵大树是在一座大沙漠里的!”我说。
“不管是什么东西,总是要挪一挪地方,不能老是只待在同一个地方嘛!”老太婆说。
“你来找我干什么?”我说。
“你说呢!”老太婆说。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办完,我还不能钻回红色的布袋内!”我说。
“你必须钻回红色的布袋内。你不能继续在外面游荡了。现在,外面很危险。对你来说,红色布袋内才是安全的!”老太婆说。
“我不是说了吗!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办完!我现在还不能钻回红色的布袋内!”我提高了声音说。
“不行!你现在必须钻回红色的布袋内!”老太婆说。她的语气很坚决。
她正在看着我。
我也正在看着她。
从她的一双浑浊发黄如淤泥的眼睛里,我读不出任何额外的内容。觉得她只是纯粹的在看着我。
“你是不是想死?”我说。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啊!”老太婆说。
“我问你,你是不是想死?”我提高了声音说。
老太婆不再吭声了。她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她的一双眼神里开始流露出担忧。
暮色全降了。
天黑了。
我说:“你打开红色布袋吧!让我钻进去它!”
老太婆将红色布袋撑开了口。
我双手上还正抱着一口箱子,弯腰钻入了红色的布袋内。
在布袋的深处。正躺着一个小婴儿。
小婴儿正在看着我。
我也正在看着它。
它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婴儿。它长大了一定很英俊。
不得不承认。我就是长相十分英俊,比较招女人喜欢。
小婴儿开口说话了:“我看见了长大后的自己!相貌还算不赖!”
我忍不住咧开一张嘴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笑得非常苦涩。说:“我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是一个很漂亮的婴儿。但有一点不足!”
“哪一点不足?”小婴儿问。
“你的小.鸡.鸡,长得不够大!”我说。
“长个大鸡鸡干什么?”小婴儿说。
“用大鸡鸡搞女人,女人会比较喜欢!”我说。
“搞女人有什么意义吗?”小婴儿说。
“搞女人,除了生孩子之外。好像没有其它的意义!”我说。
“不生孩子不就行了吗!人总是为了孩子操持一生,到老了,他的孩子未必孝顺。就算孩子孝顺,他又能享多大的福?”小婴儿说。
我叹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你还离开吗?”小婴儿问。
“离开!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办完!”我说。
“什么事情那么重要?”小婴儿说。
我没有回答。
“现在,布袋外面很危险。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布袋内吧!再重要的事情,难道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吗?你在外面游荡,随时都有可能丢了自己性命。”小婴儿说。
“布袋外面到底怎么危险了?”我忍不住问。
“这一切,正在收场!”小婴儿说。
“不就是收场吗!我不害怕!”我说。
小婴儿不再说话了。它只是在看着我。它的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纯净漆黑。
时间在静默中过去了一会儿。
“其实,呆在布袋内也不是多么安全的!”我说。
“布袋内怎么不安全了?”小婴儿说。
“你老老实实地躲在布袋内,总会有人过来找你的麻烦!”我说。
“谁敢钻入这口布袋内找我的麻烦?”小婴儿怒瞪起了一双眼说。
“如果时间掌控者钻入这口布袋内找你的麻烦!你怎么办?”我说。
小婴儿明显愣了一下,不再吭声了。它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间又过去了一会儿。
我说:“你身上好歹还有一个小.鸡.鸡,而我身上连一个小.鸡.鸡都没有!”
“你要小.鸡.鸡干什么?”小婴儿问。
“知道了我没有小.鸡.鸡,连本来很爱我的女人都不再爱我了!”我说。
“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真爱!”小婴儿说。
“真爱会发生在一个太监身上吗?”我说。
“如果遇见真爱。太监会自杀!”小婴儿说。
“太监为什么自杀?”我说。
“如果不能和自己心爱的女人交融,太监有安全感吗?越是美好的东西,人越是害怕失去。真爱是多么的宝贵。如果降临在一个太监身上,那他是多么害怕失去。
害怕失去一个人,倒不如先让对方失去你。这样,你会令对方怀念。
怀念,也算是比较美好的。比背叛要好得多!”小婴儿说。
“真爱不会有背叛的!真爱不是建立在性.爱上!”我说。
“当一个女人生理上想要,却只能自己憋着,在你面前假装自己不想要。她一本正经的维护你们之间的爱情。将自己憋得很辛苦。你觉得这样的真爱有什么意义吗?”小婴儿说。
“你说的不是真爱!”我说。
“那你说,什么才是真爱?”小婴儿说。
“真爱,不应该有性的欲望!”我说。
小婴儿说:“将两个木头人放在一起。它们之间没有性的欲望。只有长久的陪伴。你觉得有什么意思吗?”
“木头人又没有感情!”我说。
“没有感情才能没有欲望。有感情就会有欲望!”小婴儿说。
“没有真爱!”我说。
“真爱就是牺牲,付出,宽容,原谅!”小婴儿说。
我不再说话了。
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谈话毫无意义。
话说得再好听,也只能是话。
人的觉悟再高,他还是他。
“你很危险!”小婴儿说。
“我怎么危险了?”我说。
“你已经不再善良了!”小婴儿说。
“善良?我为什么要善良?”我说。
“做一个善良的人还是好的。至少大家都喜欢你!”小婴儿说。
我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扼住了小婴儿的脖子。
小婴儿用一双纯净漆黑的眼睛正在看着我。面对如此变故,它显得波澜不惊。
“你屁话不少!我真想杀了你!”我说。
“你杀了我,你也活不成!”小婴儿说。
“如果我杀了你,有谁会替你报仇吗?”我说。
“你杀了我,谁也不会为我报仇!”小婴儿说。
“那我怎么活不成?”我说。
“因为你杀死了我,就等于是杀死了你自己!”小婴儿说。
“放屁!我可不认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说。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小婴儿说。
“放屁!我没有小.鸡.鸡,你有小.鸡.鸡。咱俩绝对不是同一个人!”我说。
“咱俩绝对是同一个人!”小婴儿说。
它正在看着我。
我也正在看着它。
时间在死一般的寂静中过去了一会儿。
我慢慢地松开了自己的一只手,将一只手从小婴儿的脖子上收了回来。
“你走吧!以后别再回来了!我不想再跟你见面!你已经不再善良了!”小婴儿说。从它的一双纯净漆黑的大眼睛里流出了泪水。
“我实在弄不明白!你我既然是同一个人。为什么我没有小.鸡.鸡,而你有小.鸡.鸡?”我说。
“到最后,你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小婴儿说。
“那你就在布袋内呆着吧!早晚有一天,会有人钻入布袋内杀了你!”我说。
“对,肯定会有那一天的。将来肯定会有人钻入布袋内杀死我!”小婴儿说。
我不由得错愕了。
过了一会儿。我说:“你为什么肯定将来会有人钻入布袋内杀死你?”
“因为你已经不再善良了。你在外面,肯定会作恶造孽。一定会有人为了将你斩草除根,而钻入这口布袋内将我杀死的!”小婴儿说。
作得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我说:“我虽然已经不再善良了。可我也没有变恶。我只是纯粹的觉得善良无用,所以就不想再做一个善良的人了!善良的人多少有一些虚伪。我只想做一个真实随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