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见远哼笑一声,重新跪下,将背挺的笔直。
颜离在萧见远几步前站定,将十善剑的剑锋抵在他的肩膀上。
“谢谢颜长老,”萧见远此时居然还能笑的出来,道:“往肩膀上戳,伤口恢复的快。”
他说完就闭上了眼。
日光下,十善剑剑尖闪过刺眼的锋芒,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
忽然一声清鸣,又有一剑破空而来,直直地撞向十善,颜离本就不曾习过剑,被撞的后退一步,差些将十善脱手。
众人愕然不已,只听一道森冷的声音响起:“谁敢动他!”
众弟子自行让出一条道来,付遥夜面若寒霜,白衣胜雪,左手握着空无一物的剑鞘——海镜正拦在萧见远的面前。
众人一时惊呆,无人拦他,所以付遥夜便径直走到萧见远身旁。
萧见远仍跪在地上,他只看见付遥夜握着剑鞘的那只手,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手指关节处都是青白的。
“……师兄的执令教我好找,”付遥夜声音不喜不怒,“原来根本就不在师兄屋里。”
萧见远还没开口,就听董长英大怒:“付遥夜!把你的剑收起来!”
“为何?”付遥夜反问,“沧澜派可于青衡山殿前出剑,弟子为何不能?”
颜离低声喝道:“住口,别再说了!”
“若是想一验青衡山有没有魔修,”付遥夜一掀衣摆,也跪了下来,“那就验我。”
萧见远一惊:“你闭嘴!”
萧见远早就知道今日会有变故,本就不打算让付遥夜来。虽然他曾说自己能掩盖住自己的魔气,但十善剑毕竟是法器,萧见远不敢保证。
“我们两个自证一个就够了,”萧见远只觉自己的手在颤抖,低声对付遥夜说:“你回去。”
“师兄在说什么,”付遥夜竟然反问,“我是不是魔修,与师兄有何关系?”
他面无表情,看着萧见远的双眼没有一点温度。
萧见远愣住,他张了张口:“付遥夜!你……”
“我自云渡之境与师兄分别,也是很久不见,”付遥夜自顾自地说着,“师兄未曾与我同行,对我不甚了解,怎么要替我自证?”
他在说什么?什么“很久不见”,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董长英问:“你要主动自证?”
付遥夜点头:“对。”
“那好。”董长英挥了挥手,示意颜离上前。
萧见远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就在他要去拉付遥夜的衣袖时,颜离被催促着握紧了手中的十善剑,闭眼一刺!
鲜血顺着付遥夜手臂上的伤口流下来,同时,魔气骤然横生!
黑色的魔气似乎被压抑了太久,浓烈的魔息几乎笼罩住付遥夜整个人,众人惊呼着后退,颜离手中的十善剑“当啷”一声坠地。
萧见远呆愣着看着他站起来,抓住他的衣角:“付遥夜……”
“他真的是魔修!”
“他还是掌门座下的关门弟子,竟然是个魔修!”
“那陆长老恐怕就是他……”
“付遥夜!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董长英见此结果勃然大怒:“陆梦生是不是你杀害的?”
付遥夜镇定自若,捂着手臂上的伤口,面色苍白:“不是。”
“弟子的确入魔,但陆长老,的确不是弟子杀害的。”
付遥夜冷声道:“陆长老的死,与我没任何关系。”
“荒唐!”
董长英几乎拍碎身下的椅子:“你身为魔修,藏匿门派内,而陆长老又死于魔修,你如何让我们相信!”
付遥夜一时沉默。
就在众人惊愕间,忽然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拾起十善剑,再次刺向付遥夜!
一只手忽然紧紧地握住剑身,阻止了它前进。
萧见远轻声道:“师妹,陆长老……真的不是他杀的。”
陆紫鸢浑身颤抖着,付遥夜不再遮掩情绪,惊慌失措地拨开萧见远握住剑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师兄!”
“他难道不是魔修吗?!”陆紫鸢抛开十善剑,哭着质问萧见远:“你为什么总护着他!他在云渡之境里伤了你,你不和我们一同出来!”
少女撕心裂肺地喊:“现在也是,他是魔修!你还要护着他!”
她在无乾赋内所见的一切都成了真:父亲倒在血泊中了无声息;青衡山上来了许多人,吵闹一团;师兄们不能像幼时那样再护着她……
也没有人能一直护着她了。
萧见远低声道:“对不起。”
“……魔修付遥夜,欺瞒师长,顽固不灵……”董长英道,“今日起,逐出青衡山!”
付遥夜闻言,恍然间回忆起前世被逐出山门时的情景。
“好,那我也……”萧见远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握住付遥夜的手腕:“我也与你一起。”
“一起下山。”
付遥夜瞳孔微缩,抬眼紧紧地盯着萧见远。
颜离愣了愣,紧接着怒声道:“盛朗你疯了!你是首席弟子,青衡山待你不薄!你这就要叛出师门吗?”
“是我愧对师门,”萧见远手上的伤深可见骨,痛的他一身冷汗。十善剑在他手上留下了伤口,但剑气游走在他体内肆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