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她都会看看自己的孩子们,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战死沙场,儿媳孙子孙女在后宅,朝夕不饱,受尽□□,华如锦的心如刀割,她多希望自己能够帮帮他们,却无能为力。
看着女儿因为女婿纨绔被人打死,被冤枉成天生的克夫命,时时刻刻遭受婆家人白眼,回娘家求助被拒,领着外孙独自吞泪,华如锦心如刀绞。
可惜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受苦受累。如果她有眼泪的话,只怕已经如雨般倾盆而下了。
华如锦只怨自己早逝,独留一双儿女在人世间受尽磨难。
如果当年她没有难产而死,她现在就是镇北侯夫人,儿子不用去战场拼命,女儿也不会嫁给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变成寡妇,孤儿寡母在婆家受尽磨难。
华如锦欲哭无泪,游荡在镇北侯府的上空,此刻偌大的镇北侯府大部分人早已熄了灯歇下了。
唯独一个比较繁华的院落,正房还亮着灰暗的灯光,华如锦知道这看上去繁华的院落是如今镇北侯夫人秦氏的住处。
秦氏是如今镇北侯叶凌轩的表妹,当年自己还在世的时候,秦氏还是一个贵妾,自己去世没两个月,这秦氏就被现在的老夫人大秦氏,也就是叶凌轩的母亲以育儿有功扶正了。
当年华如锦还在秦氏的手上吃了几次亏,碍于大秦氏的面子,华如锦只是让秦氏抄了女训而已,并没有过于惩罚。
奇怪,这么晚了她的院子里为什么还不熄灯,出于好奇华如锦飘了过去。
华如锦穿墙而入,看着秦氏和她的奶嬷嬷李氏正在说话,二十几年过去了,岁月在秦氏的脸上留下不少的痕迹,即便打扮的光鲜亮丽,依旧掩饰不了她的年纪,毕竟已经成为祖母的人了。
这两个人这么晚了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非要现在说。华如锦站在她俩身后,想听听这主仆两人到底说些什么。不料,秦氏正说到了自己。
自己都去世二十多年了,秦氏到现在还奚落自己呢。
“嬷嬷,你说如果华如锦那贱人看到她的一双儿女一个战死沙场,一个成了孀寡,会不会气的从坟墓里跳出来,呵呵。”秦氏想着此种情景,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华如锦见秦氏竟敢看她笑话,她的儿女如此可怜还遭她奚落,华如锦气的牙痒痒,秦氏果然还和以前一样恶毒,可恶又可恨。
华如锦扑上去想推倒秦氏,可惜扑了个空,她看着自己透明的双手,内心的悲哀难以说明。
她神色愤怒的看着秦氏和李嬷嬷继续嘲笑自己,却无能为力,心中是何等的悲哀。
“估计会从坟墓里跳出来找咱们拼命呢。”李嬷嬷顺着秦氏的话茬说,她为了秦氏高兴,秦氏喜欢什么,李嬷嬷就会说什么。
“这些年多亏了嬷嬷,要不是嬷嬷那贱人怎么会死。我这心里怎么会痛快。”想起当年的事,秦氏就特别的恨华如锦。
表哥的正妻应该是自己,却被华如锦这个贱人使手段得了去,自己沦为一个妾,生的儿女都成了低人一等的庶子庶女。
“为夫人办事是老奴的福分。”李嬷嬷低眉顺眼,这些年李嬷嬷靠着秦氏在侯府可是风光极了,儿子媳妇都是管事的,可见秦氏对她有多倚重。
华如锦越听越疑惑,原来自己的死不是天意,是人为,都是眼前这两个毒妇搞得鬼。那么自己的儿子女儿也是她们搞得鬼,目的就是让自己死的不得安宁吗。
果然,接下来的话如华如锦所料,秦氏捧杀儿子叶明瑞,把叶明烟养成了懦弱的性格。
“那小贱种已经去见他那短命的娘去了,那小贱人怎么办?”李嬷嬷非常了解秦氏的心思,一定不会放过叶明烟的。
“她,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哥哥死了,外祖家被满门抄斩,咱们又不帮她,她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在后宅这地方,能活多久?
咱们不需要那么早动手,就让那小贱人多活几天,让华如锦那贱人看看,她的儿女遭罪都是因为她,我要她在地底下也不得安生。”秦氏那恶毒的脸,华如锦想去撕烂了它,可是怎么碰也碰不到。
原来这一切都是秦氏搞得鬼,她的娘家被满门抄斩,为什么会这样,华如锦知道父亲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哥哥也一心一意为百姓做事。
为什么他们会被斩,华如锦心急如焚,迫切的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她说的话,秦氏一句听不见,她也碰不到秦氏的身体,只在原地大吼大叫形如疯癫。
华如锦不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的家人没有死,她的儿女平安无恙。
秦氏二人得意的叙着话,这时秦氏从荷包里拿出一块凤凰型的玉佩,攥在手里反复摩擦。
“嬷嬷你说这块玉到底有什么用,为什么太后娘娘见了这块玉会突然失态。”想起太后见这块玉的情景,秦氏疑惑顿生。
她觉得太后认识这块玉佩,可是太后却说这块玉眼熟,好像以前在哪儿见过,想不起来了。
“也许太后认错了呢。大圣朝富贵人家都喜欢佩戴玉佩,有相似也不奇怪。”李嬷嬷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觉得玉有相似。
秦氏点点头,觉得李嬷嬷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她又觉得奇怪,自从太后看见这块玉对她的态度好像变了,眼神里有那么一瞬间充满了爱恋,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华如锦不敢置信的看着秦氏手中晶莹圆润的玉佩,这不是当年落水被叶凌轩救起时丢失的玉佩吗。
它怎么会在秦氏的手中,华如锦上前妄想去争夺秦氏手中原本属于自己的玉佩,她走到秦氏面前一把抓住了玉佩。
华如锦惊诧的看着手上的玉佩,她清晰的感觉到玉佩的凉意。多久了,她只是一个没有知觉的鬼魂,为什么能感觉到玉佩的温度。这太不可思议了。
秦氏手上的玉佩突然不见了,她惊恐万分的看着周围,慢慢的华如锦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
她双眼瞪得如玻璃球,浑身颤抖的指着华如锦,战战兢兢的说:“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刚刚虚扶着秦氏的李嬷嬷看清了华如锦的模样,吓的一翻白眼昏倒在地。
“你居然能看见我了,你说我是人是鬼,当年不是你和这该死的奴才把我害死的,害我一尸两命。在我去世后,也不放过我那可怜的儿女。”华如锦恨不得生食了秦氏,如果不是她还有很多疑问要问秦氏,她现在就想结果了这个恶妇。
“不,不是我,都是李嬷嬷干的,不关我的事。”秦氏吓得魂不附体,瘫坐在地上,她不想死,口中还不忘极力争辩。
“她只是个奴才,如果没有你的指示,她能做出谋害主子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华如锦愤怒的看着地上的秦氏。
现在秦氏知道怕了,当时害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将来会有什么样的恶果。
“我问你,你说华府被满门抄斩可是真的,他们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被满门抄斩。”华如锦想去华府看看自己的亲人,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能在人间现身多长时间。
“你,你靠近一点,我告诉你,我现在起不来了。”秦氏惊恐的望着华如锦。
华如锦知道秦氏不敢耍什么花样,就走上前蹲在秦氏的身边:“快说。”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听别人说,在华大人的书房里有几封卖国通敌的信,应该是这些信件害了华家一门。”秦氏一边说,一边观察华如锦的脸色。
“我父亲怎么可能通敌卖国?”华如锦知道父亲的为人,他是大圣朝的子民,怎么可能通敌卖国。一定有人陷害父亲,这人是谁?
秦氏嘴角扬起诡异的笑,从袖口里迅速的拿出一把桃木小剑,趁华如锦愣神儿的功夫,狠狠的朝华如锦的心脏刺去:“华如锦,你这个贱人去死吧。”
秦氏最近总是噩梦不断,便让李嬷嬷找人给自己做了把桃木剑,随身携带用以辟邪。这桃木剑果然没有白费,关键时刻刺中华如锦。
“啊。你……”华如锦捂着胸口,话还没有说完,就慢慢消失在秦氏的房间里。
秦氏得意的看着华如锦消失的地方说:“华如锦你做人的时候是我的手下败将,做鬼也不是我的对手,哈哈哈哈。”
得意忘形的秦氏没有发觉随着华如锦消失,同时还有她的宝贝玉佩。
“啊。”华如锦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漆黑的环境,不知道身在何处。
“夫人,您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外面传来关心的声音。
华如锦听着这声音觉得非常熟悉,却记不清是谁的声音了。
这时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华如锦面前,华如锦疑惑的问:“紫娟,怎么是你?你不是被秦氏那个恶妇嫁给庄子上瘸腿的鳏夫了吗?”
紫娟掌灯见华如锦脸色苍白:“夫人,你怎么了,今天是奴婢值夜。您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那一定是在白天被那只猫吓到了,照奴婢说夫人就该严厉些,把那只吓您的猫给打死,管那孽畜是不是秦姨娘的呢。”
“紫娟你告诉我,今年是哪一年?”华如锦拽着紫娟的胳膊,清楚的感觉到手上的温度,热乎乎的,她又能感觉到了温度。
“夫人您怎么了,今年是咏历元年啊。夫人您怎么把这个都忘记了呀。”紫娟担忧的看着华如锦,夫人莫不是睡糊涂了,怎么都不知道今年是哪一年了呢。
“我没事,我睡的有些迷糊了,给我留盏灯,你下去休息吧。”说完华如锦又躺在床上,假装疲惫的闭上眼睛。
紫娟见华如锦睡去了,给华如锦掖好被子,轻轻的关上门出去了。
听见关门声,华如锦睁开眼起床看着周围的一切,这是二十多年前她住的地方。
镇北侯府除了大夫人和老夫人的院子,就属这座院子最繁华,她去世后没多久,一场无情的大火把这里烧成了废墟。华如锦知道那场大火定是秦氏派人暗中放的,除了她,华如锦想不出第二个人。
想到秦氏,华如锦心道:恶妇,我华如锦又回来了,你一定想不到吧,咱们的账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