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榄榄胖胖的,如果不知道她的名字怎么写,还以为是懒懒两个字,人们总是很自然地把懒和胖挂钩。
而且方榄榄不止胖,还挺高的,是个高壮妹没错了。虽然会有同事劝说,你不胖,你只是有点丰满,但是方榄榄从小胖到大已经听不进去这种安慰了。
也许是因为胖,方榄榄觉得胖姑娘脾气就得好一点,不然更没朋友了,所以她平时就像慢回弹玩具一样,你打她一拳,她也不会还手,笑笑地走开。
当然,也可能和她是一只流浪小土狗有点关系。她小的时候一直住在福利院,能回忆起原来也是有爸爸妈妈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变成她自己一个人了,在福利院里也没有朋友,老师也不管她。
后来发现街边的流浪狗有朋友,每天就站在围栏里往外看流浪狗,一看就是一整天,老师经过也不会理她,没办法,福利院里奇怪的小孩太多了,不缺她一个。
有一天,她发现福利院的菜圃里长出一只南瓜,是那种浓橙色的大南瓜。晚上睡觉做了个梦,南瓜给她托梦了,说是把它摘下来,带去给流浪狗,就能实现她的愿望。等不到早上了,就等南瓜说完话,方榄榄迷迷糊糊就醒了,穿好鞋,蹑手蹑脚地往门口走去。
听到被子被翻起来的声音,是隔壁床的那个女孩,她好像是被吵醒了,看了看方榄榄,又睡了,方榄榄看着那个被裹在被子里的团团,轻轻地说了声:“再见。”
她一个人摸着黑走到菜圃,那只大南瓜的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断开了,她吃力地抱起南瓜,往后门走去,后门的围栏有个地方是破的,一直没有人修,从来都是花坛枝繁叶茂的绣球花挡着,只有少数几个待了很久的小孩子才知道。方榄榄以前在老师办公室门口罚站时,看到过有小孩鬼鬼祟祟的在那里徘徊,后来趁没人的时候去扒开叶子看了看,如今才能顺利的逃走。
为什么是逃走呢,与其待在福利院里没人管,那不如做条流浪狗吧,反正其实也没有什么差别,方榄榄就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南瓜和流浪狗们提前说好了,等方榄榄跑出去没多远,流浪狗都等在那里,它们也不叫唤,乖乖地坐着,看见南瓜,就开始吃起来,其中一只狗推了一块南瓜到方榄榄的跟前,方榄榄想伸手去拿,突然发现,自己也变成了一只流浪小土狗。
她没有慌张,也没有害怕,好像很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它们没有再待在这个城市,而是到处去流浪,她就跟着流浪狗们走,好像有方向一样,最终在一间老房子门口停下了。
是外婆,她看见方榄榄脏脏的样子,带她进了屋子,洗干净。外公也回来了,买了好多柑橘,是去年秋冬长好的,一直放到第二年的五月,特别清甜。
方榄榄也慢慢长大了,有时候她变成人的样子,打工,学习,考试,有时候又变回流浪狗的样子,和朋友们团聚,这是她自己和狗狗们的秘密,没有人知道。
今天下了班,又变回那只脏脏小狗,没有人会想要接近一只流浪狗,变回狗狗的样子,反而自在。
照例走路回家,一方面可以省钱,另一方面还可以……减减肥。没错,方榄榄虽然是个胖妹,但她和那种高自尊的女孩子不太一样,她嫌弃自己的肥肉,同时她也觉得,只有变成瘦子,她才可以拥有爱情,事业,友情等等。
她的潜意识告诉她,胖子没资格拥有一切。
“嗷呜。”方榄榄缩了一下,原来是旁边的熊孩子踢了她一脚。她一个流浪小狗,也没办法和小孩子计较,看着小孩妈妈凌厉的眼神,方榄榄有些怂得连嚎叫也不敢,只能低着头走开了。
没走两步,头上方传来一个声音,“没事吧?”低沉而有力的男人的声音,他拦住了方榄榄的去路,蹲下来看她。
方榄榄抬头看了看,才觉得有些惊讶,怎么是杜部长?赶忙在心里回答到:噢,没事没事,小孩子嘛。不懂的。她扯出一个脏脏的笑容,在领导面前要表现的大方自然,不能斤斤计较,即使她现在只是一只流浪的小土狗。
“出来流浪还这么胖,吃的挺好的嘛。回家吗?”杜部长继续问道,还顺手撸了撸毛,也没有嫌脏。
“嗷……嗷……”方榄榄小声地嗷嗷叫,其实从单位到她家走路要一个小时,但她觉得领导也只是随口问问,总不会问一只狗家住的有多远吧。
“看来你是要回家呀,不远的话,我跟你走走,反正我也要去前面坐地铁,顺路。”
“嗷……”方榄榄一时语塞,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嗷呜。”敷衍地叫了两下。当然,也没有回答杜楝为什么一只流浪狗会那么胖。
“你这小流浪怎么叫的和狼似的?”
方榄榄觉得委屈,她也不是真的狗啊,平时也是人呀。
很快就到了地铁站,和领导道了别,还是努力有点狗样,蹭了蹭杜楝的腿,杜楝也没有嫌脏,觉得她很乖,又逗了下就走了。 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些尴尬,想了想下次就往街对面或者是南门走好了,这样就不会碰到领导了。
以前就听说部长大人生活简朴,每天都做地铁公交上下班,没想到是真的,而且居然对流浪狗都那么有爱心,方榄榄心里对部长大人的节俭作风和爱护狗狗有了点好感。
杜楝,在首都中央市的监察部工作很多年了,一直就是以两袖清风闻名,当然他和拿多少工资就办多少事的人不一样,他在工作上真是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只要是和他合作过的,对他的评价都是尽心竭力,忠于职守。
最重要的是,他很善良,在普信男遍地走的社会里,已经很少见这么有礼貌又谦虚的男人了,外表又很过关,部里的女孩都很喜欢他,也算是某一种程度上的万人迷了吧。
当然,杜楝也只是一笑而过,他在部里的首要任务,就是工作,在他看来,女孩子们多花些时间打磨自己,提升个人能力,好好工作最重要,而不是对着他一个中年男人犯花痴。
方榄榄悠闲地散步回家,她在心里哼着:我是一只可爱的小土狗,土土的,胖胖的,脏脏的。
杜楝在地铁安检处排队时一边用手摁着安检处的消毒液擦手一边若有所思,倒不是嫌弃方榄榄脏,这是过安检的必备程序而已。
月亮来得有些晚,太阳升得却很快。
“嗷呜……”方榄榄变回流浪狗的样子飞奔起来,她要迟到了,明明昨晚定好了闹钟的,结果还是扛不住睡意。着急的狂奔,还好走的是南门的小路,不然让人看见一只流浪狗狗脖子挂着帆布包狂奔也会觉得奇怪。
但是方榄榄忘记南门早上保安会看的比较严,她看着站岗的保安,才想起来。决定折返到边上一点变成人样再进去,结果是还没折返就一把被杜楝捞了起来,方榄榄在震惊中还没有回过神来,吐着舌头在杜楝的怀里喘气。
“杜部长,早上好啊。”保安冲着杜楝打招呼,杜楝点头回应。
“杜部长,您这是?”保安看了看杜楝抱着的流浪狗,有些疑惑,毕竟杜楝是部长,见他没有说话,就也不好再问,又老老实实站回他的岗。
等到杜楝快走到办公楼前的时候,方榄榄咬了杜楝一口,杜楝下意识松手,方榄榄跳了下来,飞快地绕过办公楼,瞬间跑的不见踪影。
杜楝看了看手上浅浅的牙印,嘴角上扬,心里想着:小狗崽子,力气到大。
方榄榄坐在办公桌前还心有余悸,怎么老是碰到杜部长,心里想着杜楝应该不会识破她是人变的狗吧。
这一整天在单位工作都是心不在焉的,连打印的文件都卡在打印机里出不来,提示音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过来,被同事提醒才叹了一口气拿出卡纸,丢了魂一般坐回工位。
到了下班的时候,方榄榄就躲在办公楼外花坛的灌木球后面,想着等杜楝走了,她才肯放心的出去。反正她没有带包,轻装从简。确实,有的时候她为了方便,不会带包上班,随便拿个纸袋装了文件就走,晚上也就不用带包回家了。
但是在偷听到路过的其他科同事们说今晚要开会的时候,方榄榄还是决定先撤,党组会议杜楝肯定会参加,那她就不用躲了。
等她开开心心地变回小土狗继续在街上流浪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开过来一辆车,车门打开,杜楝从车后座上下来,抓起方榄榄就扔到座位上,然后自己再坐回去,关好门,动作一气呵成。
方榄榄坐在后座上,睁着大大的狗狗眼,呆呆的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这是杜楝非常难得的一次坐自己的领导专车回家,也许是他考虑到了流浪狗不好带进地铁的关系。总之方榄榄在杜楝家的客厅里到处跑,想出门去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杜楝一边镇定地倒水喝,一边看着方榄榄在那里乱窜,场面尴尬又搞笑。
等到方榄榄跑累了,趴在地上吐着舌头喘着气,杜楝才慢悠悠地走过去,捞起方榄榄往洗手间走去。
他脱了外套,将衬衫的袖子撸起到手肘处,修长的手臂看上去却很有力量,挺直的背脊,宽阔的肩膀,在高挑的身材下,还有收窄的腰部被合身的西裤衬着,方榄榄看着杜楝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懵,直到头上被糊了一大团泡沫,才明白过来杜楝是要给她洗澡。
方榄榄在浴缸里好几次想跑出去,却被杜楝摁在里面抹着犬用沐浴露,虽然被花洒喷头冲洗着像在按摩,还有部长大人的贴心服务,可是她毕竟是一只女孩子狗狗呀,而且部长的手怎么好像碰到了……,不行!
“嗷呜!”方榄榄嗷嗷叫了起来,猛得一甩,溅了杜楝一身泡沫脏脏水,用力跳出浴缸,还没跑走,就被杜楝一把抓了回来。
方榄榄作势又要咬杜楝,刚张开嘴,只听见,“榄榄!”杜楝终于沉着声喊了一句。
这下方榄榄彻底懵圈了,听话地蹲坐在浴缸里被杜楝清洗干净。本能地甩了甩身上的水珠,接着就是杜楝用干毛巾给她擦干净,再用恒温的吹风机给她吹干毛发。
脏脏的小土狗焕然一新,变成干干净净小家犬一只。
方榄榄跳下椅子,走到客厅里,杜楝却没有出来。方榄榄想走回去,却听见“啪”的一声,洗手间的门关了,杜楝在里面洗澡了,可不嘛,被她溅了一身的脏水,是要好好洗了。
其实这个时候,方榄榄完全可以变成人,从杜楝家离开了,但是她听到杜楝喊她名字的时候,她还是想留下来问问,为什么他会知道她是一只小流浪狗。
她乖乖地趴在洗手间门口等着杜楝洗好出来。
当杜楝腰下裹着一条浴巾出来的时候,虽然方榄榄仍是小土狗的状态,可多少还是害羞了,低垂着狗狗眼,不敢看杜楝。
“我以为你走了。”杜楝淡淡地说着。
“呜……”方榄榄发出闷闷的声音,跟在杜楝后面。
“吃狗粮吗?”杜楝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拉开茶几的抽屉,拿出一包狗粮,拆开后倒在了茶几边的狗食盆里,而这个狗食盆一看就是新买的。
方榄榄蹲着坐在狗食盆前,歪着头看着杜楝,也不吃狗粮,其实她可以吃,小时候跟着狗狗们一起流浪,也会有好心的小姐姐喂一些狗粮,她也会吃。
当她是一只狗狗的时候,她就专心做一只狗狗,所以她变回人的时候,也还是那个方榄榄。
杜楝看着方榄榄,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地说着:“你吃吧。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一边吃,一边听我说,好吗?”
方榄榄听了杜楝的话,还是决定乖巧地低着头吃狗粮,却又不时抬起头看看杜楝。
“很多年前,我刚参加工作没多久,那天刚好是在外地出差,接到我爸的电话,说我妈没了……我,没有母亲了。”杜楝停顿了下,继续说道:“那个晚上我辗转反侧,睡不着,我没有哭,直到后半夜我从床上起来,出去跑步。跑到一个修车厂的门口时,我看见一个小女孩抱着南瓜和一群流浪狗在一起,然后那个小女孩也变成了流浪狗,然后跟着那群流浪狗走了,我左右看了看,才注意到边上还有个福利院。”
方榄榄有些发懵。
杜楝说完,喝了口水,又继续说着:“我看着那群狗离去的背影,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孤独感,然后我终于哭了,不可抑制的大声哭了起来,那一刻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没有母亲了。” 杜楝没有说,那一天他哭到站不住,一开始还能扶着修车厂的墙,到后来只能坐在墙根下埋头痛哭。
方榄榄不再吃狗粮了,她把两只前爪搭在杜楝的腿上,她能明白,悲伤永远不会缺席,即便有所延迟,那也会是巨大的痛苦。
杜楝却很平静,那之后,他想到母亲还是会难过,但是不再哭了,他想,母亲也不会希望看到他哭的。
“方榄榄,其实如果那天不是你,我也依然会有同样的反应。可偏偏,刚好是你。”
杜楝看着方榄榄脸上没有表情,可是眼睛说明了一切。
方榄榄对上杜楝的眼睛,那一下她突然又变回了人,怔怔地看着杜楝,两只手还搭在杜楝的腿上,这是她作为人第一次和杜楝这么的近距离。她的耳朵红得发烫,站起来想走,才一转身,就被杜楝紧紧地抓着手腕,她大大的眼睛望了望杜楝,这一次她挣脱了,逃一般的离开了杜楝的家。
躺在床上的方榄榄虽然手上刷着手机,可她的心绪完全不在手机上的娱乐视频里,她满脑子都是杜楝的样子,以及杜楝说过的话。
不过这一次,她很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杜楝找到她,难道是要和她在一起吗?如果说时隔这么多年以后她们竟然能在同一个单位工作,那是不是就证明这是老天安排的缘分呢?
如果是,方榄榄决定坦然接受……好吧,还需要点时间适应。
“榄榄,睡得好吗?”方榄榄照例在南门的小路上狂奔,快到时又被杜楝逮个正着。
“嗷呜!” 狗狗怒瞪,意思好像是你觉得呢!
杜楝笑眯眯地摸了摸方榄榄的头。
“嗷呜!” 狗狗张嘴咬住杜楝,意思很明确是放我下来!
杜楝笑着带方榄榄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没等方榄榄变回人样,杜楝便从包里拿出一个项圈套在了方榄榄的脖子上,然后迅速扣好。
这个项圈是真皮质地,做工精细,浅浅的粉色,上面刻着杜楝名字拼音的罗马字母:dulian,下面还坠着一个小蝴蝶结。这样的项圈套在一只小狗狗身上特别可爱。当然,只是杜楝单方面这么认为。
方榄榄别扭地跑出杜楝的办公室,等进了安全通道,四下无人才敢变回人形。气的一把拿下了那个粉项圈,想扔掉,可是想想毕竟是领导给的,想在单位混下去就还是得好好放着,只好先把粉项圈塞进衣服里,到了办公室以后,才立刻锁进抽屉,总感觉有些羞耻。
看来她还没有适应她不再是只流浪狗了,而是部长的爱犬。
方榄榄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发呆,她想,下次还是不要从南门过了,还是会被抓啊,好烦。
这段时间他们依旧上演着这种部长抓小狗的戏码,但是渐渐的方榄榄不再躲了,有时候她会心安理得的被杜楝带回办公室。
方榄榄胖胖的,变成狗狗以后,摸起来特别舒服,像一个面包抱枕一样,杜楝很喜欢,方榄榄也喜欢这种被用心抚摸的感觉,毕竟狗狗有了主人都会很亲近,作为犬女她也一样,无时无刻不感受着杜楝对她的爱意。
不过她有时候也会困惑,杜楝到底是喜欢她,还是喜欢狗。
这天中午,她吃完以后慢慢散步到杜楝的办公室,然后熟练地变回狗狗,跳上杜楝办公室的沙发,窝在沙发靠枕边,想要好好的睡一觉放松一下,毕竟以前在单位里午休能平躺在沙发上可不太行,一般都坐在自己的工位休息。
杜楝看见方榄榄困困的样子,他伸手卸了自己的手表,脱了外套,朝方榄榄走过去,他靠坐在沙发上。他也需要休息一下了,顺便想想一会要怎么和这只小胖狗说说自己的计划,方榄榄感觉到杜楝坐过来,就努力往他边上挪了挪,靠得他近一些,互相贴着对方。
过了半个小时,等到方榄榄醒了,用鼻子蹭了蹭杜楝的腿,杜楝便睁开眼,然后一把搂过方榄榄在怀里,撸了几下,开始说自己的计划。
方榄榄听着听着就变回人形靠在杜楝的腿上,安安静静的。
原来杜楝需要一份视频证据,时隔一年的证据,一年前组织部长高山望被冤入狱,他的前妻为了救他而用自己从高山望的政敌丁昼那里换取了关键的物证和人证,虽然当时的残酷为了当事人不应再被提及,但是丁昼在私人别墅里的恶行却是被他自己全程录像的。本来只是供他自己取乐,却因为当时在场的不止有丁昼,还有其他几个关键人物,所以这个视频能够成为扳倒丁昼和其他大老虎的关键证据之一,但是这个视频目前在丁昼的私人电脑里。
而杜楝也是经过多方暗中调查才得知的,他和高山望不太熟,但他需要帮助他的上级消灭大老虎,在方榄榄的理解看来,应该是这样。
可这和方榄榄有什么关系呢,方榄榄也很纳闷,她不太知道高山望的事情,有些审判是不会公之于众的,很多事情更不会见报于新闻媒体,除了少数涉及的高层,连中层都不会知道,更何况是方榄榄这些底层小虾米。即使捕风捉影地听到一些,也不过是当做逸闻秘辛罢了,谁会当真呢,再者对高山望的公告也不过是免去其职务而已,一般人想不了那么多,最多是以为工作变动。
杜楝则说自己会想办法和丁昼会面,而方榄榄必须以宠物狗的方式待在杜楝的身边,伺机拿到那份视频证据,而拷贝用的芯片就放在方榄榄平时戴的项圈里,这个芯片是由最新的技术所研发,不仅可以解密私人电脑,还能拷贝资料,一般是情报机构会用的比较多,好在杜楝的部长身份,能帮他弄到这个东西。
“为什么不直接销毁视频呢?”方榄榄很疑惑,毕竟这个视频里的内容真的会让受害人想自杀吧。
“暂时还不能销毁,否则丁昼知道视频没了,就会引起他的警惕,近而转移更多证据。”杜楝也没有办法,他知道这份视频会让受害者痛苦,如果高山望再看到这个视频,估计会控制不住当场杀了丁昼。所以目前只能先拷贝视频,看看到底涉案的人还有谁,只有将罪恶之人绳之以法,才能让受害的人彻底摆脱痛苦的折磨。
“可你不是说,丁昼本人没有参与构陷高部长吗?”方榄榄的小脑袋一时有很多疑问。
“他是没有,以为可以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但是他既然能拿到证明清白的人证物证,那说明至少他和构陷的人一定有所联系,而那个视频,恐怕构陷的人就参与其中,并且他们还会牵涉别的案件。而且他本人也是公职,按照他的薪水,怎么买得起另外的私人大别墅,这也是问题。”杜楝耐心的给方榄榄做着分析。
“那我要怎么才能帮到你?”方榄榄亲了亲杜楝,听话地靠在他的怀里。
“听我的安排就好。”杜楝圈着的她的手紧了紧,把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转眼就到了偷拷视频的日子,方榄榄能随意变成狗狗的样子真的是太方便做这种不好见光的事情。一个粉色的皮质项圈,套在土狗身上,即使不是赛级纯种犬也比原先看上去有档次的多,而且为了能让自己看上去更像宠物狗,她每天都补充维生素E和D,吃了好多蛋白质食物,就为了能让毛发更光亮些。还尽量多晒紫外线,天天户外跑步,整个人都黑了不少,虽然没怎么瘦,但是结实了起来。
趁着杜楝和丁昼的谈话,它一只狗狗乱跑没人会去管它,溜到丁昼放私人电脑的房间,好紧张,方榄榄心里想着,这是她头一次感觉自己的狗狗身份能派上大用场,好像在拍特工电影的感觉。
特工电影的特点便是特工主角,但是这个特工主角可不是方榄榄,她以为她成功的偷拷了视频,可还没变回狗就听到一个声音冷冰冰得在说:“方榄榄,你想干什么?”
方榄榄僵在那里,不敢动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她僵硬的抬起头看见那个说话的人,那张好像哪里见过的脸。
眼前是一个高挑的美女,身高估计有175公分,和方榄榄差不多,但是却很瘦,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那双眼睛给人的感觉过于冰冷,估计是个十分冷漠的人。
至于看上去好像似曾相识,只要方榄榄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那应该是能很快辨认的出来,她就是当年方榄榄在福利院的室友,那个目睹方榄榄逃跑却没有出声反而躺回去继续睡觉的小姑娘,那个方榄榄最后轻轻告别的人——岑汉佳。
但方榄榄不知道的是,她以为自己逃走福利院根本不会在乎,然而岑汉佳却被福利院的老师带到小黑屋里关起来好多天,逼她说出方榄榄逃走的事情,岑汉佳就和哑巴一样,什么也没有说。
她没有出卖方榄榄,她觉得方榄榄虽然很奇怪喜欢看流浪狗,但是同样奇怪的她能够明白方榄榄,即便她们几乎不怎么交流,却好像莫名的在精神上能够共情对方。
后来岑汉佳出来以后,就更加沉默寡言了,和人交流的倾向基本为零。直到有一天来了一群穿着制服的人,他们是来挑孩子的,准确的说,是挑好苗子的,不说话的岑汉佳被挑走了。电影里总在来回炒冷饭的美女特工题材,如果真的可以对应真人的话,岑汉佳当之无愧。
“汉……佳?”方榄榄有些不太坚定地以询问的方式叫着岑汉佳的名字。
但是岑汉佳不仅没有回应,反而转过身去,方榄榄已经来不及多问为什么岑汉佳会出现在丁昼家里,以及为什么岑汉佳……愿意放她一马。
总之她变成狗飞奔到杜楝身边,提醒着杜楝视频已经拷到了,她烦躁的在杜楝身边打圈圈,提示着杜楝她很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直到坐在杜楝的车里,方榄榄仍旧惊魂未定,她完全听不到杜楝叫她的声音,她整个是出神的状态。接着她变回人的样子,平静地说着停车,把项圈丢给杜楝,他们暂时都没有发现项圈上的蝴蝶结不见了。毕竟杜楝的注意力全在方榄榄身上,而方榄榄则不管杜楝的追问,挣脱他的手,好像周围世界都静止一样,下了车只管自己朝前走,她不再理会杜楝,尽管杜楝的车跟了她一路直到她安全到家为止。
方榄榄请了好几天的假,她想知道她走后福利院发生了什么,她很想弄清楚岑汉佳为什么会在那里,但是她同样也很明白,有些事情是她没办法深究的,所以她才很难过,这是她决定成为一只欢脱的流浪狗以来,第一次这么抑郁。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次偷拷视频太冒险了,还好是岑汉佳,如果不是岑汉佳,换成别人,那她会怎么样?她不敢想这个结局,更不敢想杜楝让她来冒这个险,是真的信任她喜欢她,还是仅仅只是想利用她呢。
方榄榄几乎快把年假都用完了才决定回来上班。
而自从那次偷拷视频之后,方榄榄就有些刻意地躲着杜楝,休假期间手机关机,也不在自己的家里,连杜楝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正常上班以后,在单位碰到也不愿上前和杜楝说话,连他的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就好像在他的生命中不存在一样。
方榄榄这天下了班,还是一如既往的快速离开办公楼,出了南门,就变回流浪狗的样子,叼着她的背包飞快地往边上的小路奔跑,生怕碰见杜楝。
而杜楝像是知道一般,早就等在附近,见方榄榄出来就跟在后面,进了小路就沉声喊道:“方榄榄,你要是继续躲着我,明天我就在单位开大会的时候宣布你的真实身份。”他当然不会说,打死也不会出卖方榄榄,可是不这么说,方榄榄不会停下。
一听见杜楝喊话,方榄榄加速的脚步就慢了下来,她不是有意要躲着杜楝的,她也很喜欢他呀,只是她的自卑心和那团疑问在作祟。
看着方榄榄逐渐停下,杜楝也在往前走,直到两人相距五步左右,杜楝才又开口:“你转过来,我有话问你。”
方榄榄有些不情愿地转过身,杜楝的眼前是一只比以前还要脏脏的流浪土狗,毛发也没有了光泽,她叼着一个小布包一脸委屈的样子,连尾巴都耷拉下来,无精打采的。
“你先变回来,我有话要问你。”他又重复一遍,本以为方榄榄听到他的话会自动变回人样,结果是方榄榄蹲坐在地上,连嗷呜一声都没有。
“你这样怎么回答我的问题?”杜楝耐心的劝着。
却见方榄榄放下嘴里叼着的帆布包,直接俯卧在地上,把头埋在了爪子里,看样子是一点也不想和杜楝说话,打算装死糊弄过去了。
杜楝看到方榄榄这样,多少有些心疼,蹲下身,来回抚着方榄榄的头,说道:“榄榄,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段时间都不理我,看到我就当做自己没看到,你还喜欢我吗?如果你喜欢我,为什么要让我这样担心,还是你在测试我对你的关心程度?如果你不喜欢我了,我也不会打扰你,但我要亲口听你说。”
方榄榄慢慢地抬起头来,她一味地躲着杜楝,自以为是地逃避,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杜楝的心情,她闷闷地呜咽了一声,叼起帆布包,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变回人的样子,背对着杜楝,一边低着头慢慢地走着,一边说:“对不起。我…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只为了让我帮你拷视频才接近我,其实……你……并没有在喜欢我,对不对……”
原来方榄榄是在怀疑杜楝对她的好只是因为需要她的帮忙,其实在方榄榄的心里,为了正义的事情,哪怕不用对她好,她也会帮忙的,她只是想知道杜楝的真实想法。
而杜楝听明白了,他本来只是在后面慢慢地跟着,现在他直接大步的往前走过去,一把拉过方榄榄搂在怀里,他也不过多解释,只说道:“我喜欢你。”
方榄榄听了杜楝的话,对自己因自卑而产生的怀疑有些懊恼,一下子又变回了狗狗的样子有些羞愧得将头埋在杜楝的胸膛里,当杜楝发现怀里的女孩又变成了那只小流浪,他抱着她的手马上紧了紧,另一只手狠狠地拍了下狗屁屁,说道:“傻瓜,以后不准你再胡思乱想了,记住没有?不要让我担心……”
听到方榄榄把头靠在杜楝肩膀上“嗷呜”了一声,杜楝满意地抱着方榄榄一路走回了家,他不允许方榄榄这么自卑,在感情里,他喜欢的女孩就是最好的,他认定了的人,要和他在一起变得更好,他们要携手并肩,为正义而战。
等杜楝走到楼下,隔壁买菜回来的张奶奶看着杜楝抱着狗狗一脸的笑容,就开口问道:“小杜啊,养的狗找回来啦?”
“是啊,这次不会再弄丢了。”杜楝认真地回答着,笑容在夕照之下灿烂夺目。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