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落也果断地把手往后一缩,和某人保持距离。
罗佳看了她一眼,有些生气,“至于这么躲着我吗?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千落警惕地看着他,哼道,“你敢说自己没绑架过我?”
罗佳挑眉,没说话。”
千落瞪了他一眼,突然闻到空气中越来越浓烈的焦味,刚才光顾着弄手腕上的伤,她都忘了烤鸡还在火架上烧着呢!
千落麻溜地起身去拿烧鸡,这可是她的午餐啊!
不过现在抢救已经晚了,烧了这么久,再胖的鸡也瘦了一圈。所以当千落好不容易把烧鸡拿起来的时候,就看到黑漆漆的一团……
怀着一丝希望,千落用手指头戳了戳,掉了一地的灰渣子……
“刚才让你吃你不吃,现在烤焦了,倒是想起来吃了。”罗佳悠悠看着她道。
没理会他的嘲笑,千落一声不吭地把焦鸡往桌上一扔,接着抬头看着某个悠闲的人,问,“还有吃的吗?”
罗佳嘴角微勾,“有是有,就怕你吃不惯。”
“我不介意。”千落表示自己现在真的非常饿。
“在这等着,我一会儿回来。”说着,罗佳就转身出去了。
千落想着,应该是去给她找饭吃了吧。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过去,镇南将军的人并没有对千落做什么过分的事,罗佳也一直寸步不离地待在她身边,美名其曰保护她。
千落表示,眼下的情况,她似乎并不需要保护。
京城依然处于紧张的状态中,因为士兵将京城的大街小巷全部封锁,百姓害怕的闭门不出,家里早已揭不开锅。一直安置在城门附近难民本就是要靠大家接济才能维持生活,眼看着生活终于有所改善,哪像突如其来的一队士兵直接阻断了他们的生活来源。
有些按耐不住的胆子大的都纷纷偷跑出来找寻食物,但京城一片空寂,放眼望去都是身穿黑色盔甲的士兵,毫无疑问,他们都被抓了。
有些反应激烈的甚至直接处死。
杀鸡儆猴的效果是明显的,很少再见到一些不怕死的人出来走动,但与此同时大家心中的不满也越来越强烈,长此以往下去,势必会酿出大祸。
徐若之坐在位子上,神色清冷,道,“今天是第三天。”
距离秦将军回来还有两天,他们只需要再等两天。
“他们为何不趁早出手?”楚琋疑惑。
如果镇南将军现在就发兵,这中间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但相应的他的胜率也会更大。
楚宁也想不明白,如果他是镇南将军,一定会选择速战速决,一拖再拖只会滋生更多的岔子。
徐若之垂眸看着杯中随着波纹而起起伏伏的茶叶,漆黑的眸底晦涩不明,缓缓道,“可能……在等一个良辰吉日。”
“良辰吉日?”楚琋拧眉,转头看向秦深,问,“二公子能说一下关于出兵日子的选择吗?”
一旁正喝酒的秦深突然被点名,回过头瞥了他一眼,“我不知道。”
“……”楚琋嘴角一抽,“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秦深轻笑,无趣道,“打架嘛就打架,还用的着挑日子?“
“……”楚琋竟无言以对。
楚宁则是沉默思索了一番,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但转念一想,应该不会吧,这两个人之间应该没有任何关系才对……
“千落呢?”楚宁问。
楚琋也是一愣,“对哦,最近怎么都没见到千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按她的性子是不可能乖乖听话待着的。”
徐若之也抬眸看向秦深,大家都在等他回答。
秦深淡定地喝完最后一杯酒,薄唇轻笑,吐出三个字,“被抓了。”
“……”
“你说什么?!”楚宁脸色瞬间变了,“我前几天怎么跟你说的?!你就是这样保护她的?”
秦深微微垂眸,看着酒杯没说话。
这件事,的确是他的疏忽,但是他一样可以保证千落的安全。
“殿下别担心,在下可以保证,公主不会有事。”秦深道。
楚宁冷笑,眼底满是不屑,“你的保证?”
“千落现在在哪儿?”楚琋问。
秦深眼光微闪,对上楚琋的视线,笑道,“本公子说了她不会出事,两位殿下就不要打草惊蛇了吧。”
“……”
“……”
楚琋没说话,楚宁沉了脸色,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徐若之还是一派淡然,他静静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道,“殿下,若之先告辞了。”
楚宁想着的确已经没有什么事了,便点头应允了。
临走前,徐若之回头看了秦深一眼,秦深低头把玩着酒杯,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徐若之的视线,但他在徐若之离开后,也站起身离开了这里。
此时的情况,光明正大地走在路上根本不可能,因此他们之间的交流会面,都是靠飞檐走壁完成的。
看着早已等候在树荫下的徐若之,秦深眯了眯眼,“本公子倒是没想到,平日里只会之乎者也的徐公子竟然也会功夫,徐公子真是深藏不露啊!”
徐若之没有理会他的调笑,直接问道,“千落在哪?”
秦深就势靠在墙边,一双晦涩的眸子将他打量了一番,反问道,“不应该是公主短殿下吗?徐公子莫非忘了基本的礼仪?”
徐若之平静看着他,没回话。
秦深嘴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隐约带着警惕意味的口吻道,“事先说明,千落是我的人,你若是有其他的心思,可以收一收了。”
徐若之皱眉,“我在问你,她现在在哪儿。”
秦深轻笑,“郊外一个不起眼的茅草屋,你应该找不到。”
“还有谁?”徐若之神情淡淡,继续追问。
秦深不禁笑意一僵,看向徐若之的眼神愈发深邃,“徐公子果然聪明。”
“是谁?”
秦深收敛了笑意,哼了一声,“本公子今天心情不好,只能说到这里,你要是实在想知道,就自己去调查。”
徐若之看向他的视线一阵古怪,“二公子果然随心所欲。”
秦深瞥他一眼,“本公子先走了,徐公子功夫尚浅,记得路上小心,爬墙的时候千万别摔断了腿!”
话落,人已经从墙头跳了下去。
面前早已经没有了人影,地上树影婆娑,徐若之还是没忍住抽了抽嘴角,其实从某种角度来看,千落和他还挺配的……毕竟都是时不时的抽疯……
时间又这样看似平静而紧张地过去了一天。
千落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月亮,清冷的月光打在她染了灰尘的小脸上,眼眶有些发烫,瞬间又给她憋了回去。
院子里寂静无声,偶尔虫鸣响起,一阵清冷的寒意袭来,让她不禁拢了拢衣服。
“别看了,再看也出不去。”罗佳点燃桌上的油灯,微弱的烛光照亮了不算很大的屋子。
千落抿了抿唇,细微的声音悄然说道,“明天是我生辰。”
罗佳动作一僵,扭头去看趴在窗口的人。
她是公主,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她现在应该正在享受着大家的祝贺,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吧。
想了想,罗佳走近她,在她身旁站定,“那我现在是祝贺你又长一岁呢,还是嘲笑你这么大都没嫁出去呢?”
千落本来还伤感的心情顿时戛然而止,转过头怒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罗佳侧头看着她,眼底含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其实,本公子至今也未娶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介意!”千落打断他的话。
罗佳笑了笑,继续道,“别急着回答呀,人的感情是会变的,本公子不介意多等你几年,哪怕是你变成了黄花姑娘,本公子也会照收不误!”
千落愤愤道,“呸!你才黄花姑娘!本公子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嫁不出去?!”
“是是是,你最美。”罗佳也趴到了窗台,双手撑着下巴盯着她看。
千落嘴角一抽,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真是搞不懂你……”
“嗯?”罗佳疑惑。
千落眼光微闪,没有解释,转而抬头看着外面的月色。
这个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明明骨子里就是个疯子,但又对她好得过分,可他们明显不是一路人啊,他为什么要对她好?
“这几天谢谢你……”千落低声说了句。
细小的声音很快被吹散在夜风中,但还是被听力良好的罗佳听到了,嘴角缓缓溢出笑意,“不客气……”
千落又看了一会儿外面的月亮,重新回到了干草堆里,希望现在的厄运赶紧过去吧……
听到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罗佳扭头看去,脸上的笑意在灯光下透着一丝苦涩。
第一次替人处理伤口,第一次替别人准备午饭,第一次和别人坐在简陋的房子里欣赏月光……
仔细算来,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些天的经历。
他也不想让自己满心欢喜做的一切只换来一句谢谢……可是现在就是这样。
在干草房度过的每一晚,千落都睡得不踏实,尤其是这一晚,她梦到了过世许久的母亲……
梦里的母亲和记忆中的母亲一模一样,是那么温柔细腻,让她忍不住想像小时候一样躲到她的怀里,将这些年所有不顺心的事都哭诉一遍……
也就是在这一夜,宫里出事了。
楚宁接到消息匆忙赶来的时候,宫里正乱作一团。
御书房前围满了禁卫军,后面还跟着哭嚎不已的妃嫔娘娘们,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
李公公眼尖地瞧见了楚宁的到来,连忙跑过去,哭喊道,“太子殿下,您终于来了!陛下现在就在里面!乱臣贼子也在里面!这可如何是好啊!殿下!”
楚宁看了眼四周,厉声道,“闲杂人等全部退下!”
一些妃嫔被严厉的楚宁吓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不忍离开,一个个仿佛是真的担心楚宣帝的性命一般,可她们还在打颤的双腿早已暴露了他们虚伪的内心。
不想跟这些人多费口舌,楚宁给了旁边一个禁卫军的眼神,禁卫军会意,带着几个人将这些妃嫔赶下去了,只是剩下的皇后和云贵妃,这两个后宫中比较有分量的,他们不敢动。
“母亲,这里危险,您……”楚宁看着皇后。
皇后不像其他的妃嫔那样打肿脸充胖子,她是真的不害怕,她也并没有像其他的妃嫔一样靠着哭喊来彰显自己多么担心。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但视线却从头至尾没有离开过御书房,甚至还时不时告诫身后的妃嫔妹妹不要添乱。后宫之首,岂不就需要这般模样?
云贵妃与之相比就差了许多,首先,她没有皇后那般的沉得住。
皇后朝楚宁笑了笑,示意他不要担心,“不用担心我,你去吧。”
楚宁眼光微闪,半晌对着彩云和月出道,“务必保护母亲安全!”
“是。”彩云和月出点头。
楚宁又不放心的安排了几个禁卫军过来,这才转身回去。
皇后看着楚宁离开的背影,笑了,她是国母,现在国君安危难定,她若是此刻避难去,该让旁人作何感想。
于情于理,她都必须站在着。
云贵妃身后的冬雪后怕地看着此时的情况,小声道,“娘娘,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闭嘴!”云贵妃低声打断她的话,看向前方皇后的眼底有几分愤懑。
皇后的身份迫使她必须站在这里;而她贵妃的身份也同样不允许她离开这里。
冬雪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没再说话。
另一边,楚宁看着房门紧闭的御书房,也不敢轻易上前。按理说父皇应该不会有事才对,难道是消息有误?
想着,楚宁的脸色愈加严肃,“吩咐下去,严格把手进宫的各个路口,不得有误!”
“是!”
只是眼下,他们就算再紧张,无法和里面的人取得联系,都是干着急。
外面宫女太监急得团团转,御书房里面却是一片宁静。
楚宣帝镇定地站在书架旁,看着面前那人,半晌道了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