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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林嗣远而言,开运动会的学习周和平常上课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班上氛围确实是有所改变的,明显活泛了很多。也是,对于学生而言,这也是校内生活中不多的娱乐时光了。高二只有两节体育课,九班有一节是在周一下午的第二节课,还有一节是在周四。但是九班化学老师有事,和体育老师换了一节课,所以他们班要想排方阵位置,得到周二。
    但即使是如此,魏建翼身为体育委员,还是在班上提前选举牌的选手了。
    严邃抬腿磕在桌箱边缘,然后往后将椅子靠背抵在墙上,就这样瘫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就他这样能幸免?
    魏建翼直接站在讲台上一拍桌子,“卧槽,那严邃你这气质你必须要去举牌啊,不然不是白长这么高个子了吗?”
    “滚犊子!”严邃笑骂着,“我爸妈给我这个基因是让我好找女朋友,可不是让我去给你举牌子的。”
    “你这是什么道理,你要是想找女朋友,那更要去举牌了。这一上场,那全校的小女生不得眼珠子滴溜溜地往你身上瞄啊?”魏建翼小声嘟囔,“再说了,他妈的追你的人少啊?你什么时候搭理过了?”
    严邃挑眉,“卧槽,你说得好有道理啊。”
    魏建翼使劲扇风,“是吧,是吧,那你从是不从的?”
    “不过举牌领队的不是得两个人嘛?还有一个是谁?”严邃上下打量他,“别给我说是你。”
    魏建翼都迷惑了,“不是,严邃你那嫌弃的眼神敢不敢再明显一点的?我要真和你一起走方阵也不差的好吧?!”
    但可惜不是,为树立校园新风,男女素质均衡培养,方阵举牌的领队都得是一男一女。
    魏建翼继续站讲台上,“现在方阵领队男的确定是严邃了,女的谁来?”
    严邃喊他,“你别胡说,我可没答应你。”
    魏建翼才懒得管,反正就是定了。
    班上几个零星女同学迅速瞄了瞄后排的严邃大佬,没谁敢吱声。
    严邃拿着手机屏幕照了照自己的样子,还顺手拨了拨头发,然后转向旁边一直趴在桌子上没发表任何看法的林嗣远,“诶,你说,为什么她们都不说话,我是这么没有魅力的人吗?”
    林嗣远从臂弯里面抬眼瞪着严邃。
    严邃一脸无辜,“林同学你怎么那么凶?该不会其实你想和我一起走的吧?可惜了,要求是一男一女。”严邃凑近了一点,去拍林嗣远的头。
    林嗣远登时就炸了,他猛然站起身,“你少烦我!”
    严邃,“……”我没拍上啊。
    林嗣远一把推开严邃的椅子,发出,“吱嘎!”一大声,然后一脸不善地从后门出去了。
    魏建翼是真的被吓到了,他走到严邃的身边,问,“该不会是我选你,没有选他,他生气了吧?”
    严邃一脸你什么脑回路想到这上面去了?
    “你看啊,我刚刚就夸你,但是咱们林嗣远和你比起来也不差的,好吧!”魏建翼实事求是,“这肯定是觉得我偏颇了,诶,要不然你和林嗣远商量商量,看看你们两个谁走。反正你们谁走,我都不吃亏。”
    严邃,“……”
    林嗣远出门的时候差点想砸门,可能是因为今天数学答题卡发下来的时候,成绩确实不理想,林嗣远自己给自己找了个支点。但是他心里面清楚,自己觉得烦,好像不是因为成绩这件事,因为他一早就知道自己这次月考可能要跪了。
    那不是烦这个,是烦什么?
    林嗣远想得入了迷,撞上了人也不知道,他抬头看了一眼,说了声,“对不起。”
    那被撞了的男生看见林嗣远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有点上火了,“你他妈的走路不长眼睛的啊?”
    虽然林嗣远知道是自己撞到人不对,但是他都道歉了,一时听到这话,有点窝火,“我不是都说对……”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由后往前勾住了前襟,不轻不重地往后一带,林嗣远只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怀里,头顶不偏不倚地撞上了那人的下颌,轻轻地磕了一下。
    “怎么了?”
    林嗣远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严邃这话不是在问他,而是在问那个被林嗣远撞了的人。
    那人看见严邃,脸色一下子缓和了很多,冲着林嗣远扬了扬下巴,“你朋友?”
    严邃转而将手搭在林嗣远肩膀上,“不够明显?”
    “那行吧。”男生笑了笑,“没事了。”
    严邃挑眉,没说什么了。
    男生临走时拍了拍严邃的肩膀,“有空打球啊。”
    “再说吧。”
    “回见。”
    严邃挥了挥手。
    林嗣远还没来得及让严邃放开,严邃就抬手抚上他的脖颈,勾着林嗣远上前,额头抵上他的额头。严邃嗤笑一声,“林同学你可以啊,我才没注意你这么一会儿,你就差点惹事了?”
    林嗣远皱眉,用力推开严邃,他抬手按了按刚刚被严邃摸过的地方,语气有些生冷,“就算是我自己惹的事,我也能解决,用不着你插手。”
    这个严邃倒是挺赞同的,毕竟他这个同桌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我不是怕你吃亏,我是怕你控制不住把他打了,这家伙特别会来事,你明白吗?”
    嗯?这剧情倒是有点出乎林嗣远的意料了。
    “怎么?”林嗣远语气不无揶揄,“他不是你朋友吗?”
    严邃那嘴角差点没有歪到天上去,“切,是个屁,我和他从高一就不对付。这人就是个傻缺,他老是觉得我抢他女朋友,知道吗?”
    林嗣远,“……”
    现在是课间操时间,所以时间比较长,严邃揽着林嗣远的肩膀,带着他往小卖部去。
    林嗣远问着,“所以你没有抢吗?”
    “我像是这种人?”
    林嗣远陷入沉思之中。
    严邃一脸期待。
    林嗣远沉思完毕,看着他,难得眉目带上了几分认真,“我觉得你……”
    “嗯嗯?”严邃点头,十分期待林嗣远的回答。
    林嗣远就是在严邃包含深情的眼神中,一字一句,“不是人。”
    严邃,“……”
    林嗣远拿了两瓶可乐,扔了一瓶给严邃,问着,“到底怎么一回事?”
    两人往班上走去,严邃说着,“就是高一的时候,你光是想都想得出来,那我这样的,一出来那不得是独领风骚?吸引二中广大女同学的目光?”
    林嗣远冷声,“行了,我不想听了。”
    “不,你得听,然后就是那男的,叫什么马涛?我记得好像是这个名字,他就喜欢一个女的,几班的来着,我给忘了?那女的正好……”
    其实剧情林嗣远猜得到,所以不想听,“别说了。”
    “不嘛,后面更精彩。”
    “我不。”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要你管!”
    以魏建翼和刘旭梁为首的九班同学都聚集在窗前,看着严邃围着林嗣远小蜜蜂似地转来转去的,而林嗣远就一副要多远滚多远的表情,简直瞬间觉得——
    “魏建翼你完了!”刘旭梁十分肯定,“肯定是你选了严邃,忽略了林嗣远,林嗣远生气了。”
    在林嗣远没有出现之前,九班所有人都是统一默认严邃就是制霸九班乃至整个二中的人,但是千猜万猜,没有想到会半路杀出一个林嗣远。
    别看林嗣远作风低调奢华,那但凡只要和严邃同框,谁是真正的王者,那真的是一眼就瞄出来了。那连严邃都臣服的人,可不得是顶级玩家,食物链的最顶端嘛?!
    谷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着魏建翼,“你完了。”
    文艺委员胡慧犯愁了,“诶,林嗣远同学这么硬气,本来还打算文艺汇演的时候请他出演个节目的呢。现在看来还不如去请严邃比较划算。”胡慧看向魏建翼,“你完了。”
    魏建翼,“……”
    就林嗣远和严邃离开的这一会儿,完全没有想到班上的人经历了怎么样的头脑风暴。总之就是,两人才坐下,就觉得气氛十分的诡异。
    严邃从后门瞄了瞄走廊的情况,看向林嗣远,“不是还没上课嘛,怎么他们一个二个这么安静?”
    林嗣远冷声,“我怎么知道。”
    林同学真冷淡,该不会也性冷淡吧?
    严邃想着想着,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林嗣远的某个部位瞥了一眼。
    林嗣远一脸莫名其妙,只觉得严邃是真的脑壳有包。
    但是魏建翼是真的狗,他为了不伤了和气,最终决定把严邃给pass掉了,换成了他自己亲自上场。
    严邃都蒙圈了,他指了指站在讲台上跟选妃架势一样正在找举牌子的女同学的魏建翼,“不是,他是不是故意耍我玩呢啊?”
    林嗣远对这些事情本来就不怎么上心,自己也不感兴趣,因此他淡淡地扫了严邃一眼,“我觉得挺好的啊,反正我不觉得真让你去举牌你会开心。”
    这话他真的是下意识自然而然地就说出来了。
    严邃愣了一下,“为……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说完话林嗣远自己都觉得奇怪,严邃开不开心关他什么事?而且他又怎么会知道严邃到底开不开心的?林嗣远舔了舔嘴唇,敷衍道,“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严邃从鼻腔里面轻轻哼笑一声,“这个还不开心啊?你想啊,要是你去举牌的时候,就往哪儿一站,经过主席台的时候,那底下的妹子都得往你身上看,这还不高兴吗?”
    “我不觉得我站在人群里面就没有人盯着我看。”
    听听,听听,这是叫什么话?
    林同学你这么拽的吗?严邃想反驳,关键是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林嗣远几眼,发现林同学说的确实挺有道理的。就他的这个身形模样,随随便便找个犄角旮旯一杵,也是能引发围观的。
    严邃笑着,“那到时候我站你旁边,把你都挡住,看谁还看你。”
    林嗣远,“……”
    当然,魏建翼狗归狗,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他还要接着求人办事。
    班上参加运动会报名的人统揽下来,有好几个去参加扔标枪、跳远、跳高还有铅球这些的和接力赛撞了,也就是现在男女混合接力赛,班上报名的人不够。
    林嗣远和严邃先前在魏建翼地撺掇下,一个报了一千米,一个报了三千米,就严邃的三千米有一半功劳还是拜林嗣远坑的。由于都是长跑运动,所以统一在周五的早上进行,而接力赛的第一轮是在周四的下午,决赛是在周五的下午,和长跑运动项目是不妨碍的。
    因此,魏建翼又只好把魔爪伸向了最后一排的林嗣远和严邃的身上。
    然后,九班的人就眼睁睁地看着魏建翼求爷爷告奶奶地,“呜啊啊啊啊……林嗣远严邃求求你们,大发善心,参加个接力赛吧,”
    林嗣远,“……”其实参加也不是不行,毕竟魏建翼都这个样子了,班上那么多人看着,不给面子好像确实是有点过分了。而且姚青也说了,重在参与,反正运动会也确实是给他们玩耍的嘛。
    倒是严邃冷笑一声,“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嗯?”魏建翼一听这话有转机,顿时那叫一个情真意切,“那严邃你想怎么办?”
    “这样吧。”严邃抬手搭在林嗣远的肩膀上,“到时候给我和林同学安排冰阔落,然后再叫上五六十个妹子,低于五十我都不去,一路上就给我呐喊,说,严邃加油,严邃最棒,严邃天下第一帅!到终点的时候,再给我安排花环、红披风,当然,多加一束花我也不介意,细节你自己还可以琢磨一下。嗯……”严邃沉吟了一会儿,说,“先暂时这样吧。”
    魏建翼,“……”
    九班众人,“…………”
    “不是,这个……”魏建翼无语只差没有写在脑门上了,“大哥,我们这就一学校运动会,你就是去参加奥运也没这架势啊。”
    严邃惊了,“没有吗?”
    魏建翼十分诚恳,“我觉得奥运会应该不存在会有人在看台上喊着天下第一帅这样的操作吧?”
    林嗣远拍开严邃的手,淡声,“你别听他胡扯,把我算上去就行。”
    看看,林嗣远果然是小太阳,虽然整天一副莫挨老子,但还是很善良的嘛。魏建翼立刻狗腿子地应着,“好勒!”
    “行吧,你都去了,那我肯定也要去。”严邃扬了扬下颌,“也把我算上。”
    魏建翼此刻十分的肯定了,果然,搞定林嗣远才等于搞定了严邃。看来刚刚严邃说的那些操作,他应该给林嗣远安排才对?!
    下午比早上烦闷多了,就连严邃这个平日里喜欢出去找李锡俊蹦跶的家伙,也都老老实实地趴在桌子上眯觉。
    但是趴着也热,严邃从臂弯中掀起眼帘看向林嗣远,有气无力地问,“林同学,下节课我们去小卖部买冰阔落喝好不好?”
    林嗣远轻轻拍了拍前桌锅盖头郭东同学的背,问,“下节是什么课啊?”
    郭东同学头也没回,说了一声,“物理。”
    “哦,好的。”林嗣远特有礼貌地回了一句,“谢了。”
    他翻出物理书摊开,全程没搭理过严邃一眼。
    好啊?!
    严邃咬牙切齿,你狠!
    物理课的老师是个中年男人,倒是也没有到谢顶的地步,他可是二中少有的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秃顶的男老师之一。上课的时候,说话那叫一个口若悬河,对于听不懂课的学生来说,上他的课简直就是全程,叽哩哇啦呱呱呱……
    林嗣远物理课倒是听得挺认真的,严邃不必说,他上课一般很少走神。
    物理课一下,严邃急吼吼地往外面跑,林嗣远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家伙着急干什么去了。
    正好理综的答题卡也批改好了,老师拿给刘旭梁,刘旭梁正在发。当然了,老刘可干不出当众叫人家成绩的事情。
    班上有人不在,刘旭梁得放在桌子上,林嗣远和严邃的答题卡刘旭梁是发到后排顺手拿过去的。
    林嗣远抬头看他,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他拿过答题卡看了看,结果和之前估分的时候,差不多,没什么惊喜,也不失望。
    他才不过看了一会儿,严邃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了。
    林嗣远,“……”
    只见严邃献宝似地把自己刚刚拿去塑封的誊写的课程表拍在林嗣远的眼前,“好了,这下你就不用找人问了。”
    他刚刚着急忙慌的就是去干这事了?
    林嗣远看着那纸张上端正的字体,不由得微微挑眉,严邃写的字还真的挺像他这个人的,锋芒毕露又有点那么不羁浪荡的感觉。只是这么想着的时候,林嗣远又突然想起那天在关山路遇到的严邃,就又感觉有点奇怪。
    他把那课程表摆在自己和严邃的中间,然后边角用书墙压着。
    严邃眼尖,瞥见了林嗣远手肘下被压着的答题卡,扫了一眼标题,只见他顿时眉头一挑,整个人眼底满满都是戏谑的光彩,“哇哦,林同学不是吧,这题这么简单,你都不会?”
    林嗣远面无表情地将答题卡拍在严邃的桌子上,“这是你的,不是我的。”
    严邃,“……”
    林嗣远偏过自己的视线,看着外面操场上奔跑的身影,莫名有些想笑。
    严邃凑到他的面前,“想笑就笑啊,你笑起来又不是不好看。”
    林嗣远斜睨他一眼,严邃顿时撤开自己的身子,然后勾着自己额前的一绺头发,纳闷着,“我是真的奇了怪了,想在你面前装逼一下都不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能是哪里出了问题?就是你的脑壳子!
    林嗣远看他,二中夏天的短袖校服是polo衫形式的,严邃穿的时候从来不会好好扣上扣子,明明这样会感觉有点像是不学无术不听话学生的特定例子,但可能是因为他身高体长,走路或者是站着给谁说话的时候,姿态随意背脊却意外地挺直,便很好地模糊了这份不整。
    严邃左思右想都不明白,他转头看着林嗣远,没承想,正好不偏不倚地撞上林嗣远的眼睛。
    而此刻,林嗣远那边是靠窗户的,林嗣远朝里看,自然整个人都是背逆着光的,但却衬得他的瞳孔在阴影里亮如点漆。亮得严邃明明想开口说话的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嗣远看着他这个如同突然被施展了定身术的呆愣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就连眼尾都氤氲着笑意,“哈……你有病吧?”
    有病吗?
    被人骂应该生气才对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严邃看着他,看着林嗣远眼底还在不停生长的笑意,只觉得自己周围好像被按下了休止符一般,他能感受到千万里外的冰川消融、无际旷野的花草疯长、歌剧院的音符化作长风从他的指尖划过……一切在无声中进行着,从他这被隔离开来的屏障外如潮水往远方奔腾,而在这里,此刻,时空的轮/盘于虚空中停下指针,只剩下他一颗心脏在胸腔里面无止境地跳动。
    怦怦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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