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对于颜姝而言毕竟是外家,把人送回齐家没有把人带在自己身边来的放心 ;可若是将人带回东宫,免不了有损颜姝声誉,自己今日发作这一通已是不妥,这别院既是承国公主名下的庄子,倒是可以免了一帮嘴碎的人说三道四。
向祈将人安置在别院,瞧着她这一身喜服,刚想招呼人进来给她换身方便些的衣裳,却见颜姝像受了惊的小绵羊一般匆匆的扯住他的手,眼角的眼泪要掉不掉的,瞧着可怜的紧,他本想打趣一句怎么这么黏人,却听颜姝甜甜糯糯的嗓音中伴着一丝委屈道:“夫君要往哪里去?”
向祈着实被这句‘夫君’给吓得不轻,表情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凝重,他仔细回想了下,颜姝今天的确有点不太对劲,先前他忙着跟陈家人周旋倒是没怎么注意,现下看来的话……
他微微低头与颜姝平视,指着自己问:“我是谁?”
“你是阿颜夫君,”颜姝满是欢欣的答了这么一句,可眼眸触及向祈愈加凝重的脸色,声音中又不自觉带了些许怯意,“是阿颜做错了什么吗?阿颜以后乖乖的,夫君不要生气好不好?”
颜姝边说边用手轻轻的去挠向祈的掌心,笑容中满是讨好,向祈虚握住她的手,暂且按捺下心中的不安和疑虑,轻声安抚了颜姝一番,然后冲外低声吩咐道:“去请个太医来。”
那太医进来之后忙要告礼,被向祈提着领子揪了过去,声音冰冷道:“先看看她是怎么回事?”
太医瞧见颜姝一身喜服,心下便明了几分,今日陈府门前闹得那般厉害,宫里宫外早就沸沸扬扬传开了,想必眼前这位就是陈家未过门的新妇了,医者仁心,这位太医倒是没那帮人那般的嘴碎无聊,再瞧着身后这位太子殿下关切的模样,当下也不敢含糊,忙细细的切脉来诊治。
这太医诊治过后,斟酌了一番用词,这才委婉道:“启禀太子,这位姑娘可能是脑袋受过伤,又或是受了刺激,打击太大,一时失了心智了。”
受了刺激?谁给她受的刺激?这三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自己走之前这人分明还是好好的,怎到了自己回来的时候就忽然失了心智?
又是什么样的刺激能把人折磨到直接失了心智?
那太医瞧了一眼向祈逐渐冷下来的脸色,无声的为自己捏了把汗,思虑再三方道:“太子殿下也不必太过忧心,若是好生将养着,不要让她情绪波动太大,还是有恢复正常的可能的。”
“你先下去吧,”向祈冷冷的下了令,还不忘告诫道:“脉案上应该怎样写你清楚,若是有不该传的传了出去,你知道后果。”
那太医深吸了一口气,领命退下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齐家的人找上了门来。
颜姝在陈家门前遭人羞辱的时候,跟着颜姝的陪嫁丫头气得直跺脚,但碍于身份又不能上去跟着林氏对骂,只能先回齐府告知齐家长辈,齐家老太太最是疼爱这个孙女,得了消息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气背了过去,众人着急忙慌的给她顺气这才耽误了些工夫,随后齐家众人去陈家怒气冲冲的解了这桩婚事,等到要接颜姝回家的时候才得知颜姝已经被太子带走了。
齐老太太这才携一家老小上门,一来谢过太子对颜姝的照拂,二来接颜姝回家。
管事的先请齐家众人在主厅落座,让人去请了向祈来,向祈则让人帮着颜姝换了身便服,这才不紧不慢的带着她去了主厅,齐老太太瞧见颜姝安好,也才安了心。
齐老太太先是谢过了太子出手解了颜姝的窘境,粗略的寒暄了几句,这便要带颜姝回去,不过这时向祈却是不依了。
向祈和人说话倒也算是谦和有礼,没有拿着自己的身份刻意压人,齐老太太跟他交谈不多,但观其交谈的姿态,本以为是个好说话的人,谁知在提到要带颜姝回去时,这人脸色变得这般快呢。
“太子说笑了,”齐老太太随口笑道:“姝儿她是我的外孙女,不跟我回去,难道还能一直在这叨扰太子不成?”
齐老太太这话虽说的含蓄,可常人听了这话也就明白别人的意思了,顺势把人送回去卖个顺水人情也就是了,可向祈愣是刻意装傻,“孤王不觉得叨扰啊。”
“久闻太子殿下为人清正,没想到竟也学来这土匪一般的做派,我妹妹她尚未出阁,整日和殿下您待在一处你让旁人怎么看?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没人敢说三道四,可我妹妹的清誉又往何处搁?”说这话的是齐家长房嫡子齐冉,说话向来口不过心无所顾忌,齐家的几位小辈听完他这话已然变了脸色,不由得抬眼悄悄打量这位太子殿下。
“齐公子说的哪里话,”向祈缓缓道:“孤王的长姐觉得阿颜投缘,特意嘱咐孤王将阿颜带来别院畅谈诗词字画,又有什么值得旁人说三道四的呢。”
“你……算了,我舌头笨,说不过太子殿下,但人,我是非带走不可,”齐冉转身扯过颜姝的手道:“姝儿,跟哥哥回家。”
向祈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刚要有所动作,就见颜姝猛然挣脱齐冉的手,脚步轻盈的跑到自己背后,只露出小半张雪白的脸来,嘟着小嘴道:“阿颜不要回去。”
向祈脸上终于带上了些许笑意,抬手将人护在背后,悠悠道:“既然阿颜自己不愿意回去,那诸位还是请回吧。”
“姝儿听话,跟祖母回家好不好?”齐老太太试探着向她伸出手,可她越是上前,颜姝就躲得越是厉害,口里不住的嘟囔道:“二舅母说了,嫁出去的姑娘,是不好一直往娘家跑的,会让人笑话的,阿颜刚嫁过来第一天,不能回去的。而且夫君他人很好,祖母不用担心的。”
齐老太太听她说‘嫁过来第一天’‘夫君’,就知道这孩子是认错了人,轻叹了一口气道:“姝儿认错人了,太子殿下他不是你夫君。”
“他揭了阿颜的盖头,就是阿颜夫君,”颜姝边说边可怜兮兮的摇着向祈的手道:“是不是啊?”
向祈没想到她错认自己为夫君竟是因为自己揭了她的盖头,可现下又无比庆幸自己揭了她的盖头,否则自己还真拿不出什么正当的理由理直气壮的把人留下来,不过颜姝若是自己愿意留下来,那性质就不一样了,于是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是。”
是什么呀是,睁眼说瞎话,太子殿下这谎话说的未免有些太顺溜了点。可是颜姝不愿意走,众人也拿她没办法,总不能强行把人捆回去吧?可颜姝现在这情况,又的确受不得刺激。
眼见齐家众人面漏犹疑,向祈适时道:“孤王跟颜大将军昔日曾有些交情,颜大将军不幸身故,孤王也深表遗憾,阿颜既是颜大将军遗孤,孤王也必定好生照看,必不会让她受了委屈去,且孤王这里的太医估计要比贵府上的得用些,阿颜留在这里寻医用药倒也方便,齐老太太觉得如何?”
向祈这话说的清楚,也没有回避自己知道颜姝病症的事实,宫中圣手众多,若是有宫中的太医出手,这病说不定真的会有转机。
齐老太太不接话,似是在考虑,向祈又道:“不过孤王宫里的人阿颜瞧着眼生,想来使唤起来也不会太习惯,不如将阿颜常用的丫头一并留下来几个,阿颜使唤起来也熟捻,您也放心不是?”
向祈这话里的意思也清楚,您对我不放心,那您自己府里出来的人总该放心吧,有这么几个人盯着,您还怕我轻薄了姑娘不成?
齐老太太跟他交流不多,但私心觉得这位太子殿下不会是这样的人,他虽然任性了些,但说话也算是有理有度,举止倒也得当适宜,想来不会像登徒浪子那般胡作非为;再者说颜姝的病,若是真能得宫中御医出手,说不定真的会有转机呢?
还有就是自己家里的那档子事也实在糟心,齐茉现在还在祠堂跪着呢,齐老太太到陈府退婚的时候听林氏说漏了嘴,这才知道齐茉早就跟陈致平那小王八蛋搅合到一起了,颜姝现在这情况又受不得刺激,把她接回去若是有那些管不住嘴的在她面前胡说八道,这孩子指不定要怎么样呢,她现在错认了夫君,虽然算不得是好事,但若是能尽早把陈致平忘了,倒也不算太坏。
齐老太太的脸色不由得松动些许,向祈趁势又下了一剂猛药,“老夫人若是实在不放心,随时来探望也就是了,若是阿颜在我这受了一丁点的委屈,您大可把人带走,孤王绝不阻拦。”
“阿颜不委屈的,”颜姝在一旁听了半天,虽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还是发自内心的为向祈说好话,“夫君他人很好的。”
一国太子,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齐老太太也没什么可争执的,再看自己外孙女对他依赖的那股子劲,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实在不行自己稍后给这位太子使些银钱把这别院买下来,专门用来安置颜姝也就是了,所以最后齐老太太只能拱手告了一礼道:“如此便有劳太子殿下了。”
齐老太太将打小就侍候颜姝的丫头留下几个,又好生叮嘱了一番,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带着齐家众人退下了。向祈瞧见颜姝正开心的摆弄窗边的几株花草,顺手召来一个丫头道:“孤王记得你从前就跟在阿颜身前伺候?”
“太子说的是,姑娘六岁的时候我就在跟前伺候了。”
向祈点头,也不跟她拐弯抹角,直接了当道:“既是打小就在跟前伺候的,阿颜的情况你自然比我清楚,我只问你,阿颜此前可曾受过什么刺激,因何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第5章 。
清音犹豫了几分,向祈冷声提醒道:“还要孤王说的更清楚一点吗?好好的人,因何会突然变得心智不全,你们这些在跟前伺候的人不会不清楚。”
“太子殿下息怒,”清音叩首道:“我家主母和将军亡故后,齐老夫人瞧我家姑娘可怜,特意让人将我家姑娘接到齐家,只不过路上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
“姑娘的马车遭野狗冲撞,疾驰不止,我等看顾不利,让姑娘从马车中摔了下来,”清音小心翼翼的瞧了眼他的脸色,小声道:“姑娘再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向祈刚想问颜姝出了意外,自己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可后来又想到,出了这样的事,齐老太太想必是不愿让旁人知晓的,是以将一肚子的火气全撒在那冲撞人的野狗身上,“谁家的废物连只牲畜都看不住!”
“承恩公府李小姐的爱犬,”清音的语调更低了,“我家老夫人听闻出了这样的事本来也是气愤难当一心要讨个说法,只不过承恩公亲自登门礼数周全的道了歉,又处置了一干人等,咱们倒是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承恩公府?”向祈一张脸冷到了极点,“还真是不消停啊。”
在向祈这,赔了礼道了歉这事就想翻篇,那显然不可能,不过他还没狭隘到跟一个女子计较,是以这笔帐就算在了承恩公府头上,可是就算发作了这些人,颜姝短时间内还是不可能恢复正常。
想到这,向祈颇为郁闷的换了个话题,“那阿颜之前可有受过什么刺激?”
清音被逼问的都要哭了,连忙叩首道:“奴婢不知啊。”
向祈眼见问不出什么来,抬手让她下去了。那之后向祈又问了其余几个丫头,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答案。向祈将目光转向窗边,看着颜姝没心没肺的样子,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却见颜姝回头对自己笑的眉眼弯弯,更郁闷了。
太医说如果能知道颜姝当时受了什么刺激,适当的加以引导,有助于她恢复神智,可眼下这情况,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刚巧这时颜姝的另一个丫头红袖奉了煎好的汤药上来,向祈索性不再去想这烦心事,只端了汤药一匙一匙的喂给她。
颜姝这回倒是听话,向祈喂一匙她便喝一匙,直到向祈注意到她紧缩的眉头,这才温声询问道:“很苦?”
颜姝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飞快的摇了摇头,向祈见这情形,也不去追问她,只自己尝了一匙,顿时被苦药汤子的味道冲的舌尖发麻,作势嗔怪道:“既然觉得苦,为什么不说呢?”
“二舅母说吃药的时候要乖乖的,不能耍小脾气的,不然二舅母会生气,”颜姝小心翼翼的抬眼去看他,试探性道:“阿颜已经很乖了,你是不是生气了?阿颜以后乖乖听话好好吃药好不好?不要生气了嘛。”
向祈这会儿的确是生气,不过这火气却不是冲着颜姝的,他放下药碗,挑了颗蜜饯喂给颜姝道:“这个甜。”
向祈瞧着她没心没肺吃蜜饯的样子,适时的哄着她道:“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这么乖,你可以耍小脾气,觉得不高兴了也可以直接跟我说,怎么自在怎么来,知道吗?”
“真的吗?”颜姝眸子里满是光彩,“药汤好苦的,阿颜可以不喝这个药吗?”
这个……恐怕不行。
“那我帮你想想办法,”向祈嘴里答应着,心下却有些疑惑,这药颜姝喝的时日应该也不短了,怎得不见半点成效?当下吩咐人道:“去找太医瞧瞧,重新配张药方来。”
侍奉那人领命退下,走到门口险些被门槛绊倒,抬眼便看到一个高立窈窕的身影,他忙起身施礼,那人却略过他,提着裙角大步迈了进去,边走边笑道:“我家太子殿下今日好生英武啊,让本宫看看这是被什么样的颜色迷了眼睛。”
这便是向祈的嫡亲姐姐承国公主了,景和帝与皇后子嗣稀少,膝下也只有承国公主和向祈一女一子,这姐弟俩年纪相差不大,又是一母同胞,自然是比旁人亲厚些,说起话来也犯不着讲究那些虚礼,怎么随意怎么来也就是了。
说话间的工夫,承国公主已然在屋内站定,抬眼扫视四周道:“你那小心肝呢?舍不得带出来给长姐开开眼?”
承国公主话音落定才看到向祈背后有一娇小的身影正胆怯的打量着自己,她心下了然,想必这就是自家弟弟今日带回来的新嫁娘了,这般夺目的颜色,纵是承国公主在宫中见惯了各色美人,也不免要道一句世所罕见,也怪不得自家弟弟行事恣意,就这般肆无忌惮的将人给抢了回来。
“她胆子小,长姐别吓她,”向祈请她在厅堂落座,让人换了新的茶水上来,承国公主瞧着颜姝亲切,刚想把人拉过来多问几句话,抬眼却瞧见自家弟弟紧张的神色,已经伸出的手又尴尬的缩了回去,嘴里打趣道:“罢了罢了,你的小心肝我可不敢碰,要是磕了碰了,太子殿下反过来不依本宫了可怎么是好。”
“长姐说笑了,”向祈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温声回头嘱咐了颜姝几句,转而让清音先妥帖的带人去院里玩,这才回头跟承国公主说起了正事,“长姐今日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
承国公主故作讶然神色,“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这别院是父皇和母后给本宫的陪嫁吧,你鸠占鹊巢本宫没跟你算账就罢了,太子殿下还质问起本宫来了?”
姐弟俩相视一笑,承国公主这才放正了姿态道:“你这一走就是三年,这好容易回来了,不先去跟父皇母后问安,反而风尘仆仆的跑去抢亲,还嫌那些个御史不够编排你的吗?”
向祈不甚在意的勾唇一笑,今天的事是陈家有错在先,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御史上书弹劾也不过是背后有人操纵,不过背后那人这回估计要失望了,等过几日自己腾出手来,向祈倒要看看还有哪些人敢兴风作浪。
“这个无妨,左不过是那些个御史闲着没事干了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向祈淡淡道。
承国公主看他不想提这个,自觉的换了话题,打趣道:“怎么?太子殿下要养外室还要养在本宫的别院里不成?你名下的庄子别院比着本宫只多不少,怎得突发异想把人养在本宫的别院里了呢?”
“我可舍不得把她当外室养,”向祈突然正了神色道:“说到这个,我还想请长姐出面,帮我一个忙。”
“跟长姐还客套什么,直说就是,”承国公主随手拨弄手上的描金杯盏。
向祈的眼中却带上了几分认真的姿态,耐心解释道:“我今日行事一时情急,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将人带了回来,传将出去有损人姑娘家清誉,孤想请长姐出面,就说是长姐瞧着颜姝贴心,所以特意把人留在了别院相伴,您觉得如何?”
“你都把人安置在我别院了,我能说不好吗?”承国公主一向觉得自家弟弟在情爱这事上就是块榆木疙瘩,倒是没想到他能为人考虑到这份上,当即应了下来,“你好容易朝我开一次口,我能不答应吗?放心吧,保证给你办的妥妥贴贴的,决不让你那小心肝清誉受损。”
向祈点头谢过,这才放下了心。承国公主继续道:“那把人安置好之后呢?她总不能一直住我这吧,你要是真喜欢她直接把人迎进太子府封个承徽,昭训也就是了,身边也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之前母后给你挑人你还不要,怎得自己中意的也不带回去呢。”
向祈道:“我没打算让她做妾。”
“什么?”承国公主手心失稳险些将杯盏摔出去,她觉得自己这弟弟简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舍不得让人做外室,又没打算让人做妾,那便只能正儿八经的迎娶进门做太子妃了,这不声不响的闷葫芦心里盘算的门清。
不过承国公主心里清楚,自己这弟弟脾气够犟,他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上次还不是因为给他定的婚事不满意,竟就赌气跑去了西北平叛,请都请不回来。所以与其在这考虑这门婚事合不合适,倒不如想想怎么把这门婚事给定下来,免得自己这弟弟心里不顺意又抽风,他要是再跑个三年五载的,这朝堂上的事谁来处理?
“那咱们就商量个日子早些把这门亲事给定下来吧,也是时候给礼部找点事做了,父皇那边好说话,母后那边我去说也就是了,你也早早的给我娶妻生子,别整日的不是平叛就是剿匪,吃不够沙子还是怎么的。”承国公主也是个通人情的,只要自己弟弟喜欢,这事没什的么大不了,而且颜姝是忠烈遗孤,这个身份也不算太差。
“这事不急,”向祈悠悠道:“我还要问问阿颜的意思呢,她未必乐意。”
“你说什么?她还不乐意?”得亏向祈拦的快,否则承国公主这会儿定然已经找到颜姝好好说道说道了,不过就算是拦了下来,承国公主的情绪还是激动非常,“你跟本宫说说,她有什么不乐意的?我弟弟气宇不凡,文武兼济,我弟弟是太子,未来的储君,储君你知道吗?你出去问问京中有哪家姑娘不愿意给储君做正妻的,太子都瞧不上,她是想嫁个什么样的?”
向祈被自家长姐的一通虎啸震得脑壳疼,等她发泄完吸气的空档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悉心解释道:“孤王也不瞒长姐了,阿颜她之前受了刺激,心智不太成熟,我现在娶她,岂不是趁人之危。”
承国公主颓然的坐了回去,变动来的太快,竟不知是喜还是忧,喝了口茶水压下心头的惊惧方道:“那不行,太子的正妻,未来的皇后,怎么可能让一个心智不全之人来做呢?这事不说父皇母后,朝堂众人那关你都过不去。”
“孤王娶妻,何须看那帮老头子的脸色?长姐知道的,朝堂上那帮老酸儒镇不住我,只要我喜欢,心智不全又如何,我看谁敢说一个不字?”
承国公主又岂会不知自己弟弟的脾气,就他这不管不顾的性情,还真有胆量把天捅一个窟窿,莫说是朝堂百官了,天王老子来了怕也降不住他。可这么好一个姑娘,怎得偏偏就心智不全呢?
承国公主反驳不得,急道:“她是你什么人啊?值得你这般为她打算?”
“三年前若不是她,你弟弟就算不毒发身亡也得活活被冻死在冰天雪地里,她于我有恩,我对她有情,”向祈望着窗外那笑的比花还烂漫的人影,“她是我此生不可多得的良人。”
承国公主瞧见他的眼神,便知此事多说无益,再者说就算颜姝心智不全,可是宫中圣手众多,怎知这病情就毫无转机了?罢了,若是此病可医,这也算是一桩不错的姻缘,况且自己弟弟都二十有一了,好容易遇见一个合眼缘的姑娘,自己又何必去棒打鸳|鸯泼人冷水,索性就由着他去吧。
第6章 。